第三十一章 各怀鬼胎

  “如果,如果是那些孩子的话,他们未必不会站起来。”朱九九摇了摇头,质疑的说道:“虽然这白衣只是些失败的试验品,但为人父母,最看重的就是孩子,出了事情,没有人会坐视不理的,到时候你面对的,绝对不会是一群站不起来的人。”
  “是虎狼,可以将我撕的粉碎的虎狼。”贺旗微微一笑,接过了朱九九的话题,继续说道:“所以,白木才会如此配合,要知道,他实在是想看看,我输的样子,会有多么的落魄。”
  “你想证明追随他信仰的白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即便是被夺走了最宝贵的东西,也只会俯身在地卑微的用乞求而不是反抗来换取上位者的让步,这个命题,我本来就是不信的,只不过你说的如此自信,说挟持了那些孩子,自然会有投鼠忌器的效果。”朱九九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缓缓的说道:“原来,连你自己都知道,那不过是些痴人说梦,根本,成不了的。”
  “这些白衣,和那些门人弟子,是完全不同的人,他们偏执而毫无坚持,狂热而没有信仰,之所以走在一起,不过是用了洗脑的办法所产生的聚合,对于白木几人来说,却是称得上灵动如臂的所在,这样的白衣只要一声号令,便可以做出他们想要的任何事情,所以,白木觉得,这一局,他有十足的胜算。”
  贺旗淡淡一笑,慢慢的说道:“这九苍寺的一场法会,与其说是我和那一位老爷子的比试,倒不如说是我和他门下那几个弟子之间的较量,毕竟那一位老爷子始终记得我们还有一份香火之情,始终想着将自己剩下的那一份基业交给他看中的你,可是,他们,却需要这份力量来做其他的事情,所以,不管我做出了什么局,白木几人总会想些办法来提前破局的,与其始终如此被动,倒不如一开始就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他们,反倒省去了些许麻烦,白木,太小看了我,哪里会明白,我其实是个薄情寡义的人啊。”
  “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说的秘密吗?”朱九九微微叹息一声,苦笑道:“我早该明白,的确如你所说的那样,有些话,是不需要说出来的。”
  “话说的太明白,就会变成单纯的你问我答,所谓的骗局,如果直白的写在纸上,将一个个心思描白的毫无秘密,那么就会变成极为乏味的东西。”贺旗静静的说道:“所以,有些话,是不需要太早说出来的,到最后揭幕的时候,那些出乎意料的结局和难以置信的角色,往往才是一场骗局里最迷人的部分,正如你我身后那位化身千万的老爷子,又正如这一场里的白衣,当然,还有你,和我。”
  …………
  “我说,那俩人嘀嘀咕咕说啥呢?”好不容易从半空扯下来的马成空悄悄的露出半个脑袋,往莲台下瞅了一眼,喘着粗气压着嗓子凑近了张德利,露出一个憨实的笑容,道:“你说,这一次,咱们输不了吧?”
  “关我鸟事?”张德利没好气的瞪了马成空一眼,缩缩脖子,扯了扯身上白花花的僧袍,满脸不悦的埋怨道:“真他娘的,老子本来就黑,还扯一身白衣服跑来扮和尚,姓白的真不是个好东西,赢了,没咱们的好处,输了,也就是那熊样,他爱输不输,爱赢不赢,你想知道下面那两个说什么,自己去听!”
  “我哪里敢去碰那两个煞星?”马成空脸色一变,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般,连声说道:“不行不行,他们两个,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他俩?”张德利嘿嘿的冷笑一声,左右看了看,压着嗓子低声说道:“要我说,杀人不眨眼的,还是那个姓白的,马成空,你啊,小心点,别送了命!”
  “啊?”马成空吃了一惊,惊恐的往莲台外面瞥了一眼,忐忑不安的说道:“他,他动我干什么,我又没碍着他?”
  “蠢货!”张德利没好气的给了马成空一个脑门,低声吼道:“我问你,老爷子这一次想干什么?”
  “不是说好了吗?”马成空满脸不解的疑惑道:“要是那姓贺的输了,他就乖乖听话入伙,要是咱们输了,以后就多做好事。”
  “你就是个猪脑子啊!”张德利气的浑身直抖,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就不能为自己想想啊,老爷子他不行了,不行了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
  “就是快死了。”马成空嘴巴一咧,就带上了哭腔,可一想到老爷子就坐在莲台前面离自己没多远,就赶紧闭上了嘴巴,只是一双铜铃大眼里都是泪水,可怜巴巴的样子让张德利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酝酿片刻,好言好语的对着他说道:“老爷子在的时候,这家就是他当着,有什么他说了就是了,咱们也不争,该干什么干什么,可他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真不行的时候,咱们这帮人就得大乱,你一个没脑子的,就没想想,自己以后怎么办啊,我可告诉你,姓白的和姓苏的这两个人,可压根容不下咱们。”
  “是啊,苏醒哪去了?”马成空一愣,扭头左右看了看,拍着脑袋奇道:“这一路上就没看见她啊,我说咱们一直少了个人啊,原来是她!”
  “我给你说,那个蛇蝎心肠,跟下面那个,是一伙的。”张德利指了指莲台下方那襟袖上飘舞着的云纹,冷笑道:“老爷子不让问,还不是不愿意承认,这女儿家,都是外向,不等着老爷子背过气去,就眼巴巴的去找相好了,这里应外合一场,先坑了姓白的,然后,就是咱们,等着收拾的差不多了,老爷子的家当,也就是他们的了。”
  “啥子家当,那几万块钱?”马成空满脸不解的奇道:“就这么点钱,打生打死的,还不一定成,他们是咋想的啊?”
  “不是几万块钱!”张德利气的直跺脚,摇头骂道:“我说你这个家伙,怎么就不长点心啊,你看看下面这密密麻麻的人头,你当是天上掉下来的啊,我告诉你,都是老爷子当年忽悠来的,这种人,可不只这点,老爷子忙活了几十年,弄了百十万人,这些人,满世界都是,谁的话都不认,就听老爷子的,只要咱们弄到了这批人,以后,那就吃喝不愁,横行天下了!”
  “那么多?”马成空吃了一惊,琢磨半天,歪着脖子,不解的说道:“可这批人也不是咱们一句话就能弄走的啊,要是先生不同意,咱们干啥都是白费,要是真有这种好处,我看,还是老老实实的听先生的交待比较好,说不定他看着你老实,就给你了。”
  “老实,老实当什么?”张德利冷哼一声,嘲讽的说道:“马成空啊,你能有点脑子吗,咱们是骗子,不是农民,要是老实了,那也不用混了,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一天,老爷子和苏醒在一边说话,被我路过偷听了几句,说是他可不管咱们这帮人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只要能赢了下面那个,该给的他一样都不会少,现在可好,姓苏的一听,干脆直接跑到那边去了,那个姓木的输了一次,算是没了机会,眼下,就剩下姓白的,只要弄垮了他,然后再干掉下面那个小白脸,这天下,就是咱们两个的了。”
  “咋干?”马成空为难的看了一眼那老僧,为难的说道:“要是动武,我怕先生不要我了啊,他不是老说,要靠脑子,不能靠臂膀吃饭吗?”
  “是得靠脑子。”张德利点点头,正经的点着头说道:“别看老爷子快不行了,可他只要喘气,咱们就得照着他的规矩来,要不,那些人他也不会交到咱们手上,反正,这话我给你说明白了,姓白的和姓苏的,都不大喜欢咱们两个,所以这两个人要是赢了,就没咱们的事儿了,所以,咱们得动点手脚。”
  “要不,我打电话去举报?”马成空想了想,一拍大腿,低声说道:“那个家伙不是要接着找转世明王的由头,把低下那些老百姓家的孩子骗到庙里来,然后再拐跑嘛,说什么要彻底坏了九苍山和尚的名头,看哪个还来送钱烧香,咱们就打个电话,把这事情说了,那警察一来,看他往哪跑?”
  “馊主意。”张德利摇摇头,往莲台下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道:“你看那小子说说笑笑的,一点都不担心,这一批人,咱们都接触过,简直就是一等一的蠢货,听了咱们传销大课之后听话的跟孙子一样,要是他真抓了那批小孩,姓白的一挥手,这些人就得把他撕成碎片,我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你说这场比试吧,一个要证明咱们调教出来的这批人有血性,一个要证明咱们弄出来的只是奴才,可小白脸当年也在这边待过,知道咱们下面这批人既不是奴才也没啥子血性,就是一群听话的傻子,姓白的想让他们有血性就有血性,想让他们当奴才就当奴才,可小白脸却非找这么个地方比试,那姓白的还答应了,这里面,有古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