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勇气
我们胡乱猜测了这么一番，小能手并不怎么办那两个黑衣人当回事，他甚至还说了，就算是冲着我们来的，就看他们那副样子，也不是什么有脑子可以成事的，苏山山觉得这些人就是冲着张德利来的，应该早点告诉张德利，让他去想想到底得罪过什么人，我们也好有个应对的办法，至于我，那就更没有什么证据，千门这东西，张德利虽然说了几次，但大家谁都没真正见识过，加上张德利早先提起千门的时候，几乎每一次都不怎么看得起那些人，所以我这话说了，小能手和苏山山都是不怎么当回事，弄到最后，倒是小能手那个不切实际的说法，让我和苏山山都觉得有道理。
“就那两个货？”小能手这样冷笑着说道：“要是冲着咱们来的，那还不得小心翼翼的先在屁股后面跟上几天，生怕咱们看见他们才对，那才是做大事的风范，他们两个倒好，自己先跑出来了，还横眉怒对，你们没听过会叫的狗不咬人吗，这种货色，我在济南见多了，都是光着膀子露着大纹身说什么等着瞧之类的话吓唬吓唬，人家要是不吃这一套，他们也没办法，这两个蠢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混道上的，脑子里进水到了这种地步，我们要是还想三想四的去担心，去防范，那才真是见了鬼，让人笑掉大牙呢！”
“也是，这种没脑子的，咱们还真不怕。”苏山山也好，我也好，虽说在一对一或者一对多对干这件事上并不擅长，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资格，但我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苏山山我是不知道，就单说我，拿着菜刀砍过人，摸着火枪开过炮，还跟着张德利做了几单见血的生意，用道上的话说，那可是个手上沾满了血的狠角色，就算到了号子里，一说自己的经历，大家也是要先害怕害怕的，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见过血手上有人命的这种，一般心理都有点问题，要么就是觉得自己已经值了，不在乎多弄几条命出来陪自己上路，要么就是把这种事情当个乐趣，不能以常人的心态去揣摩，所以，这种心态直接给了我无上的胆气，觉得，即便是来了，也不用担心什么，老子可是见过血手上有人命的老江湖。
我这么想，小能手和苏山山大概也差不多，大家笑了笑，数落了几句那两个黑衣人的不专业之后，就招招手，先打了一辆车随便让司机绕了几个大圈子然后便在路边的小商店整置了几身风格和颜色不大一样的衣服，这才放心的往望海楼而去，我们三个，虽然真的不怎么担心，可小心这种事情，几乎已经成了个习惯，习惯了也就成了自然，这样改头换面之后，两点钟一过，我们就到了望海楼所在的地方，到了地方之后，我们也没急着进去，而是直接到了路边一个小卖铺里先买了二十块钱的饮料香烟，这才装作闲聊的样子问那老板说道：“老哥，这望海楼似乎不错啊。”
“不错也跟咱们没关系啊。”那老板是个健谈的中年男人，加上我们刚刚买了东西，有这么一个主顾的情分在里面，也没什么搪塞，张嘴就说道：“这些楼盘啊，都是给外地的有钱人盖的，我们本地人可买不起，不过这楼虽然盖的好，可卖也卖不大动，现在可不比前两年，只要地方好，有山有水，弄块地皮盖上大楼，再一阵吹牛就能骗着外面的老板来买房，就拿这望海楼来说，一期开盘的时候，就什么人来，最要命的是，还没开盘，就先塌了两个小洋楼，不过这件事也过去个两三年了，现在，不是本地人基本不知道，我们啊，每天就等着看热闹，看看到底有哪个傻蛋去买那些房子！”
“那房子质量有问题他们也敢卖？”小能手听了之后，有些愕然的说道：“到时候再塌了，万一死了人，还不赔死这个开放商，能买得起这些房子的，可没有一个是普通老百姓啊，哪一个不是有钱有势的，这些人的能量，可是大的很！”
“那老板也不是笨蛋。”中年男人笑了笑，说道：“这望海楼实际上有三期，第一期的时候就是十来个，那时候他运气不好，想着省钱，就找了个没什么良心的建筑队来盖房子，弄好之后一场雨就塌了两个，也不能卖了，后来有了这个教训，就一直在质量上把关，现在卖的都是二期和三期，你们别看满大街的开盘广告，实际上二期的房子也在这里面卖，二期上一次就没卖出去多少，正好赶着三期一起做广告，我听说啊，这一次人家老板是花了大价钱，请了不少全国各地卖房子的牛人来帮忙，就是看房团，也和别人不一样，只要是肯来，都是车接车送，外地的还包机票和酒店。”
“那一期是不是在那个地方？”一听这话，我就想到了在福城大厦附近书报亭里买来的报纸上那个椭圆来了，指着一旁的楼盘广告说道：“我怎么看着，左上角缺了这么一小块呢！”
“差不多就是那！”中年老板抬起了头顺着我的手指看了一眼，想了想，点点头说道：“那个地方，叫好望角，可不是国外那个，是咱们自己的，风景最好，可惜房子都不行，一直空着，都是些没家口的要饭的在那边住，也就是去年，才开始整修，可整修了一阵子，也没什么效果。”
说到这里，中年老板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啊，在这久了，他们什么小工啊，工头啊，卖房子的都到我这里买东西，我也听到了点消息，说是那边一期的房子彻底完了，水泥水泥不行，钢筋钢筋不行，总之都是烂货，想要整修，花的钱不比重盖少，这边的老板最近也是捉襟见肘的缺钱，就不想弄了，现在别看一期也是有模有样漂亮的很，但都是样子货，真住进去来个大风大雨的就得漏水完蛋，现在是春天还没什么，到了夏天，就有的热闹看了，现在啊，他们统一了个口径，只是推说这好地方的房子都卖了出去，先赚二期和三期的再说，到时候有了钱再去想办法！”
“那这些卖房子的里面，有没有青岛来的？”一听老板这么熟悉这望海楼的情形，小能手就赶忙问道：“甭管是卖房子的销售也好，还是里面上班盖房子的小工也好，有没有青岛来的，不大对劲的！”
“青岛的这个倒还真是有。”中年老板想了想，点点头说道：“这边建筑队里的山东人挺多的，有一阵子我还会说几句，不过挺奇怪的一件事就是山东的口音和青岛的还不大一样，我那一次碰到了问了几句才知道他们是青岛的，有这么七八个人的样子，但要说别的地方，就没什么不对的了，他们就是正常人啊！”
“比如说，买好烟好酒，花钱大手大脚，要么，就是穿戴的好！”小能手眼睛亮了亮，紧追着就问了起来，连带着我和苏山山都有些激动，觉得这一次怕是真的找到了些什么线索，这一切来的未免太过容易，要是就这么找到了那些在后面做局面的青岛人，我们岂不是晚上就可以去买彩票了，真真的就是连布鞋都没踏破就直接找到了，运气好到爆！
“这个怎么可能？”中年老板很愕然的摇着头说道：“那些个都是建筑工地上扛大包的，哪里能好烟好酒，一个个节省的要命，我有一次涨价他们还不大愿意，走了半小时去别家买东西，抠门死了。”
“那就不是了。”小能手有些失望的点点头，我和苏山山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苦笑了起来，我们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一点，可好不容易碰上个对本地熟悉又愿意张嘴的，我们也不想就这样错过，我本来想再问问这望海楼里进出的人有什么不对的时候，猛然间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误区，那就是，我们要找的青岛人，或许讲的就是普通话！
“有没有，有没有讲普通话的销售，就是卖房子的那种，看着不对的。”我一激动，说话就有些结巴，半晌才组织好语言，吸了口气慢下来说道：“他们或许是山东那边过来的，但讲的就是普通话，而且做的就是专门接待外地客户的工作。”
“要说这样的，也很多啊。”中年老板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说道：“他们这些卖房子的，主要就是吃外地的客户，肯定不能讲方言，北京上海的那些有钱人要是一听一口方言，理都不会理的，而且这些销售来自全国各地，你要是说山东的，我还真知道几个，不过都是女孩，对，这些销售都是女的多，要说花钱，她们也舍得花钱，什么纸巾啊都买最贵的，我看这些女人啊，可都是很有钱的，卖房子的时候往人家身上一靠，施展施展美人计，那房子就卖出去了，能没有钱吗！”
“女人？”我和小能手齐齐一愣，都有些为难，我们可是记得，这些青岛人都是男的为主，这时候，我就开始有些想念张德利了，张德利可是和那个大背头苦主聊了不少，那个叫张希的同行什么样子，怕也是问过了，除了张希，那些一块的，那个大背头也是肯定有些印象的，只要问清了他们的体貌特张，那么在望海楼里找人，就变成了极为简单的事情，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就干完了这一笔买卖可以漂漂亮亮的交差了，所以，我犹豫片刻，悄悄的拉了拉小能手，对他说道：“要不，还是问问张德利，反正都到了这一步了，咱们做的已经够出彩了！”
“不行，这个叫功败垂成！”小能手摇摇头，很是坚定的说道：“九十九都走过来了，还差这一步咱们可不能放弃，肯定有什么是不对的，咱们得好好想想，咱们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要是我是那些青岛人，会怎么做！”
“会藏在里面，算是卧底呗。”苏山山小声的说道：“这个套路咱们早就想过了，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怎么去借用望海楼开盘销售这个大壳子！”
“会不会就是那些女人！”我想了想，突然觉得这件事的可能非常之大，对着小能手和苏山山就说道：“咱们还有一点是想错了，要是卧底进去的话，那他们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卧底，一个是在南宁，一个是在青岛，或许，是两拨人，他们选择南宁，也有个回合的意思。”
“这就深了啊！”小能手叹了口气，脸上终于有些担忧的颜色，缓缓的说道：“要是这样，咱们对上的，可是一大伙子人，弄不好，真是捅了个马蜂窝!”
“那咱们就不干了？”苏山山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小女孩，也不大敢碰这种事情，我们之前之所以有所依仗，也只是因为大家都差不多，估计中的青岛人也就七八个，最多十个撑破天了，我们五个凭着脑子对上去也没什么，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碰上的，或许就是十几个二十几个要脑子有脑子，要人有人的团伙，这种力量的对比，是我们这几个人应付不来的，所以苏山山的声音就小了很多，也没了什么坚持，听那口气，只要我们说不干了，她也没什么意见，转身就能跟我们走。
“不行！”小能手咬咬牙，摇着头很坚决的说道：“咱们要是碰到这点事情就不行了，想着打退堂鼓，那以后还怎么做大事，你们想想张德利，他可是说过，退了一步，就还有下一步，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就只能跪下了，那算什么，咱们不能退，直接迎上去，我就不相信，这世上没有凭着脑子解决不了的事情。”
“没错，不能退！”小能手一句话点醒了我，这世上的事情，不都是像今天这样简单的，知道前面是麻烦转身走就行了，有许多的事情，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景象，也有许多的事情，根本没办法去逃避，张德利时时刻刻对我说的一件事，就是一颗勇敢的心，这颗心，不需要多么的厚壮，也不需要多么的宽阔，但唯一需要的，就是坚持下去的勇气，不为豪强屈膝，不向豺狼献媚，或许，这就是张德利一直过着清教徒一般生活所坚持的信念。
“两个办法。”转瞬间，小能手已经有了主意，把我们拉到一边说道：“第一个，他们既然在报纸上做了手脚，把一期给放了出来，十有八九就是打的这里的主意，虽然不知道他们要用什么办法把那些破房子卖出去，但差不多能肯定的是，这些破房子是一般的销售不会问津的，到时候也不会有客人过去看，他们带着客人过去可以畅通无阻，也没什么突发事件来打扰，第二，这些青岛人肯定就是在那些销售之中，他们既然在福城大厦那边做了手脚，那么客人也就是入住在那里的。”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盯住这两个方面。”我点点头，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小能手的意思，说道：“咱们可以兵分两路，或者说，分成两场，第一场就是去福城大厦附近的五星级酒店打探打探有什么一次性来的外地团体，现在是三月份，不是旅游的季节，酒店都是淡季，这种大批量的客人一问就能问出来，到时候就顺藤摸瓜，找到那些带队的销售，看看哪些是打算带着他们去看一期的，要么就是等着开盘，去一期守株待兔，到时候，不用我们做什么，就能够真相大白，而且，绝对跑不了一个。”
“不过要是去福城大厦附近，那又有了新的问题。”苏山山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望海楼就是针对外地人的，这一次赶着开盘，说不定一个酒店里都是外地来买房子的，要不是青岛人带队的，看的就是二期三期，咱们只是这样去找，恐怕还是找不到。”
“这个就不一定了。”我摇摇头，说道：“虽说只是猜测，但我总觉得，他们不仅仅会在报纸上做手脚，那个贺旗不是在杂志上也很擅长吗，我觉得，他们既然做局，就肯定会进一步的加深那些外地人的印象，说不定会在酒店的杂志里做文章。”
“那岂不是乱来？”苏山山不解的说道：“酒店大堂有杂志，这个也不奇怪，但万一是别人看了呢，如果他们把杂志改头换面，大大的夸奖一期，到时候看到的人问起别的销售，怕是要穿帮啊！”
“当然不是那一种。”我笑了笑，说道：“只要把杂志送到房间里去就是了，这种事情，倒是好打听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