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之张德利的故事三
决定要弄死黄老三之后,我就接到了个小差事,太风流找人帮我弄了份病假条,放了我一个星期的假,又塞了五千块钱给我,把我送到了沧州黄家村三十里外的萍乡,萍乡离沧州市区不远,向来是外来人口的集散地,里面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贸然住进个我也不稀奇,我到了萍乡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买蛇。
“你多买点有优惠,天天天的五六条的买,小打小闹没意思。”蛇贩子孙大午叼着烟,笑嘻嘻的冲我说道,这是我来萍乡的第三天,这个孙大午,也是我在萍乡认识的第一个人,他的职业,就是个蛇贩子,沧州这地方有不少人都好吃个蛇肉,有了需求,就有供应,我在街上逛了一圈,就找到了孙大午,至于我买蛇干什么,那自然是往黄老三家里扔,说起来,这个差事真不容易,先不说拿着这么一麻袋蛇让人毛骨悚然的,就说每天半夜骑着电动车跑三十里,这就不是人干的,但是一想到这当中的效果,我受的那些苦头也就不算什么了,我除了在萍乡买蛇之外,还认识了几个地痞流氓,这几个流氓倒也不是大腹便便,满身纹身的坏人,只不过是当地没什么正经事做的闲人,有了他们,我才能打听到这十里八乡的消息,这,也是太风流交给我的,历练。
“自己家里吃的,哪能吃的了这么多。”我随意应付了一句,拎着装满了蛇的袋子正想走的时候,却被孙大午拉住了袖角,我转过头来,正要问问他想干什么,就看到他神神秘秘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哥,你要是想吓唬那老头子,我有办法。”
“什么老头子?”我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也变的有些发白,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你乱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黄老三那个老头子呗,你买这些蛇,还不是往他家里扔的。”孙大午奸笑一声,说道:“小哥,不瞒你说,这萍乡地面上的消息,我老孙也是知道点的,你老找那几个小子问黄老三家里的事情,就是傻子也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这办法,不行!”
“怎么不行了?”我见孙大午说的这么清楚,心里只骂自己办事不利,漏了马脚,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什么用,我心一横,干脆耍起了光棍,心里想着,就算这孙大午知道了往黄老三家里仍蛇的是我,那又怎么着吧,要是让警察找到了线索,我大不了自己扛了就是了!
“你想啊,这蛇喜欢钻洞,喜欢吃老鼠,乡下地方不像城里,一个墙围的严严实实,乡下都是篱笆,满地老鼠,你这蛇一扔进去,它自己就跑没了,要不然怎么这两天都没动静呢。”
“还真是这样。”我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我往黄老三家里扔了几天蛇,传出来的消息的确不如我想象中的那般好,几个地痞说的也都是黄老三家里的确看见了几条蛇,可只是打死了事,也没见黄老三受了什么惊吓,我起先还觉得,只要我坚持不懈,总有一天黄老三会害怕起来,可如今一听孙大午这番话,才明白,这么做,的确是没什么大用。
“小哥,你要是肯拿点钱出来,这件事,我帮你弄了。”孙大午坏笑了几声,搓着手说道:“黄老三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人,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可我也得养家糊口,不像你能拿着百十块钱天天往他家里扔,与其天天白干,倒不如给了我,我给你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多少?”我一听孙大午要钱,心里就稍稍的轻松了下来,我跟太风流聊天的时候,他曾经对我说过,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什么都不要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要钱的人,只要肯要钱,那么就没什么不能商量的,这个孙大午,看起来,就是个能商量的人。
“两千。”孙大午想了想,竖起两根指头,信誓旦旦的说道:“送你二十条蛇,保证吓死黄老三。”
“行!”我点点头,掏出一千块钱攥在手里晃了晃,然后问道:“什么办法,我先听听,还有,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我看到效果以后再付。”
“就是激素呗。”孙大午眼睛一亮,盯着我手里那打钱咽起了口水,慌不迭的说道:“我老孙啊,弄了好几年蛇,这畜牲的脾气也摸的差不多了,现在是春夏交接,蛇蜕皮发情的时候,这雌蛇一发情,就分泌点东西出来,跟春药一样,这雄蛇闻到了,就得发/春发狂,顺着味道就往雌蛇那里爬,我前几年遇见个教授,从他那里弄了点雌蛇发情分泌出来的激素,一直用这个抓蛇,灵验的很,到时候,只要我往那黄老三身上一抹,蛇就得追着他跑,远近只要是公的,都得来,到时候你再把蛇扔进去,可不就是事半功倍嘛?”
“你这个办法,还真行!”我毫不犹豫的把钱塞给了孙大午,左右看了看,见没什么人,这才凑近了说道:“老孙,这件事,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我给谁说去啊?”孙大午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点了点头,拍着我的肩膀眼睛眨眨的说道:“不瞒你说,黄老三那个老畜生干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你就算弄死他,也没人说三道四的。”
“什么跟什么啊,我可没那胆子。”我吓了一跳,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然而在这一瞬间,肩膀上那只手的动作还有孙大午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让我突然觉得好熟悉,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喜欢拍人肩膀的,那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亲戚之间才会做的事情,而我长到这么大,除了我爹拍过我肩膀之外,剩下的,也只有太风流和黑子了。
“行了,等着瞧好吧。”孙大午眼里的笑意散去,又变成了那个贪婪的蛇贩子模样,一脸兴奋的数着钱,嘴里还哼着小调,转身走出了小市场。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日里除了去孙大午那里拿蛇,剩下的时间都钉在了黄老三家附近,自从孙大午点破了我干的那件漏洞百出的事情之后,我就多了个心眼,也不去找那些地痞流氓花那个冤枉钱打探消息了,虽然失去了这个渠道,但总归是有心人天不负,我这几天在黄老三家附近逛游,发现了一个土坡,虽然陡了些,也有不少蚊虫,可胜在地势不错,还有不少野草树木,躲在里面,不仅隐蔽,没人看得见,而且还能看清楚黄老三家里的情况,有了这个宝地,加上一副望远镜和一瓶风油精,我自然也不需要冒着泄露了风声的危险,去到处打听了。
不得不说,孙大午的办法,很有用。我在这土坡上看了两天,就快要痛快的笑破了肚皮,我虽然不知道孙大午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把那激素抹到了黄老三身上,但我知道和看见的是,黄老三那个老王八,这几天,真的快要,疯了。那种被十几条蛇堵在家门口的景象,当真是过瘾而又壮观极了,每当黄老三吼着破锣般的嗓子在家里乱蹦的时候,我都恨不得上去叫一声好,这样的日子,在太风流和黑子的到来下,终于走到了最后一天。
“干的不错。”太风流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动作让我再一次的想起了孙大午,在我付了尾款后,孙大午居然就消失了,他的来和去,都是那样的匆匆和默默,以至于我在市场里打听他这个人的时候,居然没有几个记得还有一个买蛇的奸猾贩子,我努力的回忆着和孙大午相识的过程,试图找出一点这个家伙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秘密,但到了最后,却不得不承认,我可能真的是想的太多了,因为我之所以能认识孙大午,就是因为在萍乡,卖蛇的只有他那么一个。
这个秘密,在许多年后,终于被我想通了,只是那个时候,太风流,黑子还有孙大午,就像天边的云彩,在风的吹拂下,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太阳的光芒依旧,因为,沧州人根本就不喜欢吃蛇,所谓的沧州人爱吃蛇的事情,完全就是太风流这个家伙告诉我的,但是,他们,却早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只剩下我,学着他们的样子,站了出来,去守护我心里的那点东西。
“下面该干嘛了?”我那时候笑的还挺得意,也没把孙大午的事情说出来,毕竟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孩子,好多事情都不大好意思,即便自己弄出点小状况来,也不愿意说出来让别人觉得自己没用,现在想来,那时候的我,真是太聪明了,有些事情,明白的,终究是太晚。
“当然是装神弄鬼。”黑子笑了笑,拿出三件衣服来,我一看,居然是灰色的道袍,鞋子帽子木剑什么的都是应有尽有,我们躲在树林里换上了衣服,虽然开始有些别扭,可大家互相演练了一阵,就变的像模像样了,打扮好之后,太风流又拿出一包橘红色的粉末来,掺到了水里,给我们一人分了一碗涂在身上,这才摇摇晃晃的一起往黄老三家里走了过去。
“三清显圣,降妖除魔…”我学着太风流和黑子的样子,一边晃着手里的铃铛,一边嘴里大声唱着,不一会,就走到了黄老三家门口,农村本来就是闲人多,妇女小孩老头什么的整天闲的没事干,一听有热闹就像马峰一样涌了出来,我们进村没走几步,身后就跟了一大帮人,他们见我们跑到了黄老三家,就七嘴八舌的好心说了起来,这个说黄老三做了孽,惹了蛇精,天天派子孙来咬他,那个说黄老三才是妖怪,是个大老鼠变的,要不村里这么多人,也不会只有他一个家里出蛇,纷纷攘攘,差点让我笑掉了大牙。
“干什么,干什么?”黄老三听得门口人声鼎沸,打开门就走了出来,一见我们三个道士,眉头就拧到了一块,别看这老头子长的慈眉善目,可一皱眉一板脸,那还真是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把我吓了一跳,可一想到这个畜生干的那些事情,我就瞬时间不怕了,瞪着眼睛就迎了上去,照着太风流吩咐的那样,行了个礼,大声说道:“这位老先生请了,我们是龙虎山上下来游历的道士,路过此地,见老先生家里妖气冲天,特来降妖伏魔的。”
“我家里没妖鬼,你乱说什么!”黄老三虽然一把白头发,可嗓门却是不低,大声吼道:“再乱说,我找警察抓你们这些骗子!”
“老黄头,你家里没妖怪哪来的这么多蛇,嘴硬什么啊!”这时候村子里的人就叫了起来,一个个的说的活灵活现,把黄老三气的头发都差点竖了起来,我心中暗笑,看来,这个老东西还真是该死,乡里乡亲的都不帮他。
“还不是想骗钱的!”黄老三一急,大吼了出来,指着我们三个说道:“别看你们人模狗样的,就是想骗钱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了我家里有蛇的事情,就眼巴巴的找上门来了,我他娘的才不上当呢,想骗老子,再等三百年吧!”
“我们龙虎山岂是那等宵小?”太风流呵呵一笑,一脸淡然的摆摆手,说道:“这位老先生,但请放心,整治这妖怪,不需要你一分钱。”
“骗谁呢?”黄老三眼睛一瞪,喝道:“你这种把戏我见得多了,都是说不要钱,到了最后,使劲吓唬,恨不得把我掏干了才罢手,老子才不信呢!”
“有乡亲们在,我们又怎么会食言呢?”太风流微微一笑,转身解开了身上的包袱,露出一把把的人民币来,对着围观的闲人们大声说道:“诸位,贫道在这里请诸位做个见证,如果贫道收了这位老先生一分钱,那么就请诸位将贫道师兄弟三人,押到派出所去当做骗子抓起来,不仅如此,贫道身上这些化缘来的香火钱,也都送给这位老先生,如何?”
“那就试试呗,降妖除魔啊,好看好看!”
“我们作证,你们赶紧动手,收了黄老三这个老鼠精!”
闲人都是喜欢热闹,没事都要整出点事来,更何况农村向来迷信,村里的人也不喜欢这黄老三,一个叫的比一个响,黄老三气的浑身发抖,也上了脾气,拿出把菜刀来,往地上一剁,叫道:“你娘的,要是没妖怪,老子砍死你!”
“这草堆,便是妖魔的宅邸啊。”太风流笑了笑,指着黄老三家门口的一堆稻草说道:“且看贫道如何将这宅邸先破了吧。”
“破,你尽管破,破不了就等死吧。”黄老三冷笑一声,一脚将那稻草堆踢翻,半人高的稻草堆四散开来,撒了一地草屑。
“有些东西,是眼睛看不到的。”太风流淡淡一笑,蹲下身去,捡起两把稻草,在手中搓了搓,只见片刻之间,他手中的稻草之中突然升起了一道白烟,紧接着,就烧了起来,太风流将手一撒,燃烧的稻草和着风就飘了一地,烧着了那散在地上的草堆,这时候,早有村民惊呼着围了过来,一个个的从边上抢了几把稻草来放到眼前打量,连黄老三都面带疑惑的捡了一把,翻来覆去,却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
“是高锰酸钾和甘油。”见我也有点惊讶,黑子趁着他们不注意悄悄的给我说道:“镇定点,别漏怯,这都是小把戏,他手里涂了东西,一只手高锰酸钾,一只手甘油,抹到了草上,然后把涂了东西的那两面摩擦几下,就烧起来了,纯粹的化学反应。”
“明白了。”我点点头,也学着太风流和黑子的样子,面带微笑,笑而不语,高深莫测起来。
“宅邸已破,妖魔即将现世,大家散开!”太风流大喝一声,惊得围观的村民赶忙退后几步,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几条黑影就猛的从燃烧的稻草堆下面钻了出来,直冲太风流奔去,我大吃一惊,赶忙看去的时候,却发现太风流大袖一扬,一把橘红色的粉末撒了出来,和烟雾混在一起,那几条黑影被那粉末一逼,顿时止住了身形,四散的逃了开来,接着就有村民的惊呼传来:“蛇,是蛇!”
“正是蛇精。”太风流站在烟雾中,双手合什,长袖随风摆动,当真是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你那算什么法术?”黄老三虽然也有点惊慌,可还是认出了太风流洒出的东西,他一脸不屑的说道:“雄黄粉嘛,老子见过,昨天还买了不少放蛇呢!”
“老先生说的不错,虽然贫道有些法术,可要整治这蛇精,还得用雄黄,贫道能做的,只是暂时伤了这蛇精的元气,至于长久之计,就不是贫道能做的了,老先生,还得多靠这雄黄防身啊!”太风流点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一瓶瓷罐来,递给黄老三,笑道:“这是我龙虎山秘制的雄黄酒,老先生喝了它,做个引子吧,日后只要有这引子在,寻常雄黄酒到了腹中,也有奇效。”
“谁知道你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有毒怎么办,要钱吗?”黄老三半信半疑的看着太风流问道。
“贫道喝一口给老先生看也没什么的。”太风流拧开瓷瓶的瞬间,就有一股子香气飘了出来,黄老三和在场的村民都忍不住吸了一大口,只有我楞了楞,暗道这不就是太风流出去发骚勾引女学生喷的香水吗?
“贫道已经喝了,老先生不妨试试,这等东西,可不是寻常人能喝到的,强身健体,只是等闲罢了。”太风流微微一笑,将那瓷瓶递到了黄老三的眼前,黄老三犹豫片刻,试探着喝了一小口,我小心的观察着黄老三的表情,只见那雄黄酒入口之后,他的瞳孔猛的一张,整个人的脸色都红润了起来,一张嘴,声音都颤了,喃喃的说道:“还,还真是神仙的东西!”
“黄老头,你怎么了,给我也喝一口呗!”这时候,有个靠的近的村民就抢了过来,一伸手就想抢那瓷瓶,却被黄老三挡了过去,一转身就把里面的雄黄酒喝了个干净,这才哈哈大笑道:“一点都不给你们!”
“老先生以后只要每日饮上三两雄黄酒,就能将这引子化开,三年之后,更有奇效。”太风流微微一笑,施了个礼,然后说道:“缘分已尽,贫道等人这就要回龙虎山去了,还望老先生记得贫道的话,三年之后,贫道和老先生,还有一场机缘,至于结果如何,就要看老先生能不能将这引子化开了。”
“一定,一定,到时候还要麻烦道长。”黄老三慌不迭的点点头,语气也变的恭敬了起来,眼巴巴的送着我们三个走了几百米,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村。
“这样就完了?”等着走出去好远之后,我赶忙问道:“你骗得过他一时,他一转头就不喝了怎么办?”
“不会的,那样的一个人。”太风流笑了笑,说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黄老三亏心事做的太多,这几年噩梦连连,香火钱都不知道花了多少,喝了我给他的那东西,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睛也亮了,见识了我的本事,他自然会去相信的。”
“你加了香水,还有什么,怎么他反应这么大?”黄老三说到底只是个糟老头子,人一老,气色就差,眸子也会没了年轻人的亮光变的浑浊,但是那东西一喝下去,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当真让我好奇。
“红牛听说过吗?”黑子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道:“里面加的是兴奋剂,人家喝红牛,黄老三喝加了兴奋剂的雄黄酒,效果是一样的,只是咱们这个明显点,所以他觉得舒服,兴奋,神清气爽。”
“你们真有一套。”当时的我对这两个同伴佩服极了,心里对力量和本事的渴望也更加的强烈了,然而,就在我打算跟着太风流和黑子多做几个局,学学本事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一切,变的不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