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搞事情的大夫
她闲坐庭院,看着一个个疾行的步伐,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心中将前后院的人都琢磨了一个遍。白知行虽是金主,一来便是大单,带着银两来“侮辱”她,她也毫无骨气地接受了,毕竟一单都够寒玉派以往一年的进账了,犯不着和银子过不去。
可赚钱的同时,她对白知行在她的地盘如入无人之地,径直来到她的面前十分介怀。能送来一个从未谋面的白知行,难保下次不送来一个一刀毙命的杀手。
一直也知道这个院子不干净,必是有着各方势力的眼睛,可张狂至此,为免手伸得太长了。
念小娇自信从森罗殿和寒玉派调派过来的人手是干净的,那么问题出在了苍穹阁。对于这样的吃里扒外的家伙,她的容忍度为零,是时候清理门户了。
说起白知行,念小娇后来了解到,他其实是白帝城护城军的统领,说白了,也只是摄政王为了堵住悠悠众人之口,给他挂个虚名而已。白岩国何人不知,何人不晓,真正的军权,在曾经为大将军的摄政王手上,不然他何以稳坐摄政王这把交椅?
念小娇不愉地将一沓关于白知行的资料一扔,摄政王霸横交给白知行的虎狼之师也才一万,何以要预定五万套装备。她百思不得其解,而正是这个时候,来人了。
“殿主,不好了,出大事情了!”
眼下虽然接管了苍穹阁,念小娇从未将自己当成阁主,她只允许苍穹阁之人同森罗殿一样,称其为殿主。
一直以来,念小娇总觉得苍穹阁的阁主是商弘,哪怕商弘临死前将苍穹阁托付给她,将掌门令牌交给她,可念小娇还是觉得谁也取代不了商弘,哪怕她自己。
就像我们明明知道泡沫的最终结局是幻灭,可还是将绚烂的那一刻铭刻在心,相信那多彩的样子是泡沫的一生,便是永恒。她坚信,那个阁主之位一天无人接替,就还是属于商弘,他在这个世间便是永恒。
已然卑微到,只能凭借一丝丝关联,来证明他曾经真的来到过她的世界。
来的,是今日当值的侍卫长,念小娇看着眼熟,只知道是苍穹阁之人,却是叫不出名字来。
“何事如此匆忙?”
已然步入夏天,日头越来越毒辣,侍卫的护卫服还是长袖,奔跑中的侍卫长汗水沿着脖颈濡湿了前襟。念小娇暗自琢磨着,该是时候给他们换夏装了,最近忙碌,竟是没有顾得上。
“这些日子日以继夜的练就盔甲武器,有个兄弟,大概是太累了,掉进了熔炉”
听闻这个消息,念小娇猛然心惊。熔炉里面,皆是铁水,温度之高,掉下去得瞬间化得只剩下白骨。
她的声音都带着颤抖:“人没了?”
“不!不!不!他是手垂进去了,万幸的是,人被旁的同门拉住了,好歹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整个右手废了。也遭了不少罪,眼下昏迷过去了。”
“可有叫大夫?”
“有的,钟雨大人在,当场挥剑斩了沾着铁水的臂膀,派我来通知殿主过去。”
“走!”
念小娇随着侍卫长而去,心急如焚,脚步如飞。
当她们赶到之时,只见钟雨盘坐于地,脚边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断臂之人。源源不断的真气自钟雨掌中,灌入断臂之人印堂天门穴。
断臂之人一动不动仰躺在地,果真如侍卫长所言,昏死过去。脸上的血色全部涌向了断臂之处,与煞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刀斩断的袖口,污浊的血渍,那里紧紧束着衣带,眼下血已止了多半,只是现场残留着凌乱的刺目的红,昭示着先前的手忙脚乱与惊心动魄。
地上之人总算是血也止了,呼吸也平稳了,钟雨方才收敛心神,撤了双掌。
看着念小娇已然到来,钟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了~~”
周围围着的人不少,念小娇给了钟雨一个眼神,示意他过来,而后转身走向角落。
二人压低了声音商讨。
念小娇问道:“情况如何?”
“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只是习武之人,执刀的手没了,留下一条残命,也是一种残忍。”
念小娇沉默了,易地而处,如果是她没了右手,会怎样?她不敢想象。
“小娇,这事有蹊跷,事发时我在场,我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怎么说?”
“他便像是喝醉了,摇摇晃晃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入熔炉。但是,这个人我认识,他叫文生,很是老实的一个小伙子,平时做事情很细心认真,从没像今日这般冒失,更像是中毒了。”
“大夫呢,什么时候来?让他一同验验,可否真的有中毒?如若是真的这个人胆敢在万器堂下毒,还差点闹出人命,我要他有来无回。”
念小娇的眼中隐含着两团怒火,令在场之热人不敢直视。
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句大夫来了,一时间,围着的人群让出一条道,让大夫进入。
大夫一番手忙脚乱,替受伤之人清了伤口,并上药包扎好。
待大夫忙完一切,钟雨将大夫带至念小娇面前。念小娇围着大夫转了一圈:“大夫可有看出什么猫腻?”
大夫瑟瑟发抖,不知这个蕴含着怒气的女子想说什么,磕磕巴巴作答:“姑~~姑娘,想说~~什么?”
“我是问,他是不是中毒了?”
大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没有没有,医者父母心,我以项上人头做保,我~~不会下毒的。”
念小娇抚额,千言万语化成一个眼神看向钟雨:这么蠢笨的大夫,你来?
钟雨拍了拍跪在面前,头颅低垂的大夫的肩,大夫便如受了惊的逐鹿:“不要,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一旁漫不经心的念小娇听闻大夫所言,瞬间变得严肃,腰间软剑一甩而出,下一秒便架在了大夫的脖颈:“大夫,你刚刚还在说医者父母心,你这医者的心,是黑还是白?”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下毒的,是受人所迫。而且我也不敢真的闹出人命,故意减了剂量,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你们看他眼下不活的好好的吗?”
念小娇执剑的手毫无收回的意思,她居高临下,冷眼注视着大夫:“何人指使你的,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大夫回首看了断臂之人一眼,见其肚腹仍旧上下起伏,甚是平稳,还好还有,果真减小的计量对他并无影响。确定了被诊治的病人真的无碍,大夫也多些底气了:“我的妻儿被人所挟持。挟持之人说,今日万器堂必会请我入府,他们没别的要求,只消我将他们给药,使用给万器堂的病人。
我是大夫,一瞧便知,药不简单,正常剂量,只消三次,便可毙命。
我不敢违抗他们的命令,因为他们说这个府中有他们的人,能够看到我的一举一动。如果我不乖乖听话,回去见到的,便是妻儿的尸体。所以,药我只能皱着眉头下,但是我没按他们要求的剂量,至少降了一半以上。”
念小娇听到这里,冷笑一声:“说得倒是轻巧,你不过是把两日毙命的药拖延到了四日毙命,说你是刽子手,也不为过。”
“是,我有罪!”大夫声泪俱下,痛哭流涕。
“指使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他们蒙着面。”
“那你怎么找他们?怎么找回妻儿?”
“我倒是想找回妻儿,可他们不告诉我是谁,不告诉我住哪。只说,如果确定我完成了他们交代之事,人,他们会亲自送回。”
“亡命之徒的话,你也相信?”念小娇蹲下,又同情又愤怒地盯着大夫。
“是是是,我错了。可我也情非得已,只是想救我的妻儿。”
念小娇摇了摇头,扶着膝盖站了起来,背对着大夫:“滚吧,趁我还没后悔。”
“是!谢谢姑娘大恩大德。”
大夫逃串的速度,比争分夺秒赶来救人之时还快。
念小娇终归还是不忍心,吩咐钟雨派人跟上,可以的话替他救回妻女。只是,派出之人并没有带来好消息。
那装熊的大夫绝非善类,是大夫不假,却无妻儿,出府便七弯八绕没了踪影。就那手脚,能甩开钟雨派出之人,不简单。
听了这消息,念小娇暗道一声不好,火速赶往安置掉入熔炉断了一臂的文生之所在。大夫也许是真,治病是假,那么他究竟对万器堂之人做了什么?她可不相信那不知姓甚名谁的大夫,是为了万器堂一日游而来。
隔着老远,念小娇便听闻哀嚎不止,于是加快了步伐,赶往糟杂之处。那个方向,正好是安置断臂小伙子文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