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可疑的哭泣

  念小娇表现得像个纯粹觅食的食客,自打入了杨府,撂了主家没搭理,对着满桌美味佳肴吃得欢快。偶尔一个眼神赏给胆小的杨柯城城主,吓得主家噤若寒蝉。
  青栀忍不住凑到念小娇耳边:“姐姐,今天我们真的就是为了一顿饭来的?”
  “不然呢?”念小娇一挑眉反问道。
  “这,心里没底,食不知味啊。”青栀将一块外酥里脆的小鱼干咬的嘎嘣脆,言语含糊其辞,表达着她的“食不知味”。
  在座之人各怀鬼胎,念小娇不知带着何种目的来到杨府,杨府的磕碜城主表面上陪着小心,眼中暗潮涌动。
  空气也是沉闷闷的,仿佛风雨欲来的潮湿黏.腻。
  正是各怀心事,各自尴尬的时候,隐隐约约断断续续,有哭声传来。
  念小娇便如一只被踩了尾的猫,一蹦三尺高,果然!她丢了手中奋战多时的鸡腿,凑到瘦得皮包骨的杨磕碜面前:“杨城主,可有听到什么声响?”
  “什~什么?今夜~~风有些大。”杨城主顾左右而言他,眼神躲闪。
  念小娇噙着一抹笑意,玩味地盯着杨磕碜,直看得他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不得劲,完全不敢与面前的姑娘直视。
  刃影与念小娇同路多时,极是了解她的脾性,没把她逼到一定的程度,是不会亲自出手的。不出手并不是所谓的恻隐之心作祟,而是,有些人,脏手。
  于是很多的时候,刃影便作了念小娇肚子里的蛔虫,作了她第五只不怕脏的手足,推开挡道的一城之主——杨磕碜。
  这杨府可谓建设的极雅致,亭台雨榭,回肠小道,真可谓是三步一景五步一画,在这春夜的皎白月光下,飞檐深沉中隐隐挂上一丝透亮,带着岁月的古朴气息。念小娇不觉回首多瞧了杨磕碜几眼,如此蛇眉鼠眼耗子一般的人物,实在难以与这般古典审美相呼应。只能说勋贵财大气粗,缺什么买什么便是了。
  绕过九曲回肠道,哭泣声仿若在耳畔,念小娇手抚上身边矮墙,便是从里边来的了,绕了这道红岩堆砌而成的院墙,便寻到了。
  “姑奶奶,祖宗!使不得~~里面可是到了杨府内苑,实不相瞒,乃吾妻妾歇息之所在,不方便~~不方便~~”眼见念小娇已然瞄准十步之外的院门,跨过这一道便准备进得院中了,杨城主终于忍耐不住挡在了前面,脚抖如筛。
  “瞧上一瞧而已,杨城主,莫不是心中有鬼,这般阻饶。”
  “哪里哪里,姑娘要看,在下便是当那牵马之人,也心甘情愿。”杨城主拍须溜马的本领可谓高强,不显山不露水的马屁张口即来。只是口上说着无所谓,身体很成实,杵在原地没有动弹,惹得念小娇她们一个个侧身从杨城主及城墙之间的缝隙中钻过,一眨眼功夫便到了十步开外的院门。
  念小娇怀着拾到潘多拉盒子的心情,跨步踏进了院中,眼角余晖还欠揍地挑衅了一下杨城主。
  与意料中的一样,美人儿月下院中啜泣。念小娇脑部了数部小本本,什么大婆霸道小妾沦落为浣洗丫头,什么城主寻欢问柳得新欢忘旧爱
  这般能想小本本,念小娇将其归咎为林柯平带她在茶驿听曲儿太过频繁,耳濡目染下,无师自通剧情自动脑部。
  看那美人眉眼酥媚,腰若扶柳,是大多数男子喜欢的款,只是再香的回锅肉夹到碗里便不香了,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这大概是杨府中过气美人吧,深宅大院中屡见不鲜了。念及这些,念小娇顿觉索然无味,冲着亦步亦趋的一干人等大手一挥。
  “回罢!这劳什子家务事,我可不想管。”
  便如来时突然,念小娇的离去也是难以捉摸的干脆。令城主杨磕碜久久伫立在门前,满脸的难以置信,好像自己准备的后手都没来得及用:这便完了?
  青栀憋了半路,实在没忍住,再次问道:“姐姐特地跑上一趟杨城主府邸,竟然真是是为了吃顿晚饭?”
  “杨磕碜脚步虚浮,一看便知是个花架子。滢水谈不上多繁华,离固戍也只有一日脚程。加上此地水路陆路交通便捷,是南下北上的极关键的交通枢纽。算是仓央的一个门户了。”
  “姐姐是说这个城镇很重要?”
  “非常重要。再回到杨柯城这边,他的虚弱是真,他的害怕真假参半。”
  “扮猪吃老虎。”淳染染言简意赅精辟总结。
  “正是这个意思。所以,这样一个重要城镇,天高皇帝远,可以只手遮天的主,绝对不是善茬,也绝对不简单。杨柯城,还玩不转。他应该只是一个烟雾弹,真正掌实权的不是他。会叫唤的狗不可怕,可怕的是躲草丛,见人就阴的毒蛇。”
  青栀将念小娇的言语在脑中跑了好几圈,仍旧不得要领,她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姑娘,索性便不想了,催促着念小娇早日回房安歇。
  “人各有命,今夜好生歇息,明日继续赶路。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们,便放他们一马也无妨。”
  一行人各自散去,奔波一日半夜,沾枕即眠。
  第二日,还在食早,便听到风声四起。
  “听说了吗,昨夜城主夫人暴毙而亡,年纪轻轻人便没了。”
  “那死状,叫一个惨烈,头颅打个稀巴烂,貌似被斧子嚯嚯去了一半”
  “”
  念小娇便保持着一个夹筷子的姿势,半晌未动。最后面条滑进碗中,溅起面汤无数,落在手背上,有些灼人。方才换回念小娇的些微神志。
  “姐姐,这杨府有蹊跷啊。”
  青栀凑到念小娇身边,触碰到她的肩膀,又将凝神想事情的念小娇小唬了一下。
  “蹊跷,是必然的,只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耽搁不得。不可节外生枝多管闲事了。”
  念小娇都发话了,青栀唯有带着不甘与无奈,收敛起或八卦的或正义的小心思。
  可有的时候,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会来招惹你。
  城门处,一个人正候着念小娇,看着念小娇在一精壮的小母马身上一步三摇远远而来。
  “姑娘!听老爷身边的人说你神通大,有些事情信手可为,你可一定要帮帮妾身啊!”
  来人一句话說致一半,便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挡在了本就狭窄的城门前,央求着念小娇。
  凉是念小娇不想多管闲事,也是绕不过这城门的,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强行将人收走,城门处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可谓水泄不通。
  念小娇揉了揉鼻尖,张起无可奈何地笑。如果只是后宅争风吃醋,这劳什子破事,她是真不想管的。偏偏还裹挟着故意杀人,兴致就不一样了,心肠之歹毒窥一角见全貌。
  “你是昨夜在杨府哭泣的姑娘?起来说话,我们再找一僻静之所好好聊聊。”
  此处人来人往,确实不适宜聊天,最后念小娇索性将人带至了城外,闲坐于一小山丘,四方皆低,一览无遗。
  待落定,念小娇鼓励地看向来人:“姑娘有话便短说吧,我还得赶路呢。”
  “”我叫温瞳,是杨大人的小妾。还是无名无分的,杨柯城他始乱终弃,我跟了他三年,现在他竟然想踹开我。”
  “与杨府命案有何关系?”
  “杨柯平平日里看起来威风凛凛,实则空有花架子,简单举例他都降不住府中的奴婢们。五大三粗的丫鬟,都可以吼他的。可原来,都是假象,他,他~~好歹毒的心肠,竟然亲自帮对方降小人。”
  “你口中的对方是谁?”
  举报之人可算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昂首挺胸随着慢半拍的动作,好生组织着言语:“我家老爷新得的丫鬟,听说是个大人物送给他的,可宝贝了。昨夜我与其发生争执之时,老爷一个劲地护着她,所以惹得我伤心垂泪。今天一早,丫鬟发现我家夫人亡故,身体都凉透了,所以大家都在议论不是在晨间亡故,而是深夜。”
  “你是,怀疑我们?”念小娇反问,昨夜念小娇她们可是去杨府闹了个彻彻底底方才回来的。
  温瞳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不,我不怀疑你们,你们成群结队,府中又有那么多下人看着,没机会下手的。毋庸置疑,有胆子也有本事做出此等石破天惊的事情的,寥寥无几,而夫人和那小贱蹄子,这些天斗个你死我活的,最可疑之人,在杨府,就是那勾引老爷的贱婢蹄子。”
  “你,为何来找上我们?”
  “在这滢水,稍微有些本事的,都或多或少与老爷有着牵扯不明的关系,与老爷有关的,就不会对那贱蹄子下手,所以我需要你们”
  温瞳看向念小娇的眼神中带着些嗜血的痴狂,看得念小娇极为不喜。
  “凭什么,我要帮你?”念小娇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温瞳,语气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