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少年心事情字当头

  春闱交流会始于热闹,止于惊慌失措。若问近十年的江湖大事,苍穹阁的雷霆之变,倒戈相向,绝对算是一等一的大事了。
  曾经的江湖,以苍穹阁为正派之首,以天阴派为邪教之首,自打三百年前天阴派元气大伤,已然销声匿迹多年。没了天阴派作乱,虽然小的纠纷仍旧不断,整体来说江湖还算风平浪静,度过了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而今,大家所倚仗的正派之首与天阴派同流合污,未来的路怎么走还真是个问题。
  青栀的言语还萦绕于耳边,念小娇却无暇多想。不是她没心,而是太走心,每每想起,心痛如刀绞。唯有告诫自己勿想勿听,方才好过一些。
  念小娇孤零零地立于寒玉山头,不愿向前亦不愿回头。往前走是心爱之人的背叛,回首是曾经虚伪的甜蜜。今日的月都更显寒凉,念小娇感觉指尖冰凉,这大抵便是倒春寒吧。
  春来花开千山,
  冬去冰融万里。
  故人软语在侧,
  岂料春寒透脊。
  远处树影中有二人鬼鬼祟祟。
  “你小声点,别让掌门听见了。”清心给了刃影一个幽怨的眼神。
  二人原本在这山间幽会,未曾想遇见了心事重重出来透气的念小娇。刃影本欲出面打个招呼,清心却是拉不下脸面,拖着刃影躲藏了起来。
  刃影的身子被清心拉住,嫩白小手捂在他胡子拉扎的大嘴上,软软的触感让刃影春心荡漾。这还是第一次,距离心爱的姑娘如此近,刃影激动的一动也不敢动,暗暗想着回去该给念小娇烧高香了,托她鸿福,方才香艳近身。如此姿势保持久了,肩膀也有些僵硬了。他忍不住动了一动,也不知撞向了清心哪里,软软的触感,很是舒服。
  刃影忍不住肩头多耸动了几下,有些像踢皮球,弹了几下,方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顿时闹了个满面通红。
  “别乱动。”清心的软语自刃影耳后响起,有些混乱的气息喷薄在刃影耳畔。
  酥胸软语,于刃影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他终是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反手扣住清心的后脑勺,一点点靠近,最后,吻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清心眼睛大睁,忘了反应,怔怔的迷离的看着刃影。这个样子颇像一只可爱的,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令刃影更加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清心在惊慌失措中忍不住向后退去,不小心踩到一根枯树枝。
  “咔嚓。”
  枯萎的树枝自中间而断,声音响而脆,在这夜间传得极远,毫无疑问惊动了出来透透气的念小娇。
  凭借着自保的本能,念小娇自衣袖中抛出一柄短刃,朝着清心的后背而来。
  异变来的突然,为免清心受伤,刃影抱着清心向地上倒去。
  当念小娇感知暗处之人所在的地方,查探之时,正好看到刃影和清心相拥着,在地上滚着圈。一时间念小娇不知该做何反应。
  "额,打扰了!"
  念小娇见扰了他人好事儿,心中万分歉疚,准备转身离去。
  "掌门!不是你想的那样!"清心惊呼,生怕念小娇误会什么。
  拉扯间,清心头发更加涣散,衣裳更加不整,要多失礼有多失礼,要多魅惑有多魅惑。
  "掌门,就是你想的那样。"
  刃影笑得满怀,心情大好。恨不得向全世界解释,他与清心真真是有关系。
  "我懂,无需多言。"
  念小娇说罢,带着一副了然笑意离开。
  留下二人以一种暧昧的姿势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良久,清心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刃影道:“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嗯,抱歉,抱歉,事急从权,还请姑娘见谅。"
  刃影手忙脚乱,自清心身上爬起,尽量小心,不压着她。
  "罢了,你也是一番好意,为了救我。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我也不会在意的。"
  清心狼狈而起,背转身子,整理仪容,霞红满面。说不害臊那是假的,现在也只是强做镇定。
  "你是这样想的?"
  刃影从先前的少年气血方刚,突然成了打了霜的茄子,焉了吧唧。清心的一番客套之言,将他的心打回原地。
  他以为,他吻了,她没拒绝,可以代表什么。
  他以为,他想,她也想。
  看着刃影突然变得低落,清心不知为何,心也变得沉甸甸的,连忙说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不怪你。"
  低落的少年忽而神采奕奕,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清婉少女:"你说的可是真话?没有诳我?"
  "就你才喜欢诳人,我可从没诳过你。"
  清婉秀丽的清心姑娘一跺脚,随之而来娇嗔一语,在刃影听来如玄音妙乐。他忍不住又奔向清心,抱住清心的腰,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少女举起,转了一圈又一圈。
  少年心事,
  情字当头。
  最是浓情蜜意时,
  思之慕之想之念之。
  幸而识你,
  幸而有你。
  这夜,听雪宫中有一伤心人。这夜,寒玉山头有对痴情人。
  清心曾经以为,心扉只对一人开。被拒了,便是万劫不复。原来,有些人不必等,有些人会来。给别人一个机会亦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发现更好的他,
  发现更好的自己。
  并非三心二意,只是不陷入偏执。
  半夜无眠,念小娇选择应对之策。最终决定,是时候该回森罗殿了,现如今能与苍穹阁有一抗之力的,大概只有森罗殿了。
  当初离开之时,瞒天过海,给了已成为皇帝的柯平哥哥那么大一个难题,一国之主,婚期在即,丢了新娘。
  已经不是一个男人的脸面之事,而是一个国家的脸面之事。此时回去,不知等待她的究竟是雷霆之怒?还是雷霆之怒?
  念小娇懊恼的揉了揉头,当初逃得痛快,可没想过会有今日。这么快变没皮没脸的,想要回去求援了。
  无奈也罢,懊恼也罢,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想通了此中关节,念小娇终于卸下了心中大石,迷迷瞪瞪进入梦乡。
  因为有心事,虽然睡得晚,念小娇第二日,还是起了一个大早。
  收拾行囊整装待发。一切从简,两人两马两蛇一包裹,便这么上路了。
  念小娇就像一个拼命三娘,不渴,不饿,不累。一直在行路途中。最终还是青栀看不过眼,拉着她逼迫着休息。
  青栀心中暗叹,自打与商弘闹掰,姐姐的状态就极差,忘了吃饭,休息是常有之事。一天中大多时候是不言不语的。
  从一个爱谈笑风生的少女,变为一个寡言少语之人,只需给她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
  行路第一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两位姑娘只得在一个土山丘暂时安歇,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小山匪,坏笑着围着二人。
  劫财便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念小娇本就不太在意。这劫色梁子就结大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加上念小娇本来心情就不好。
  送上门来的土匪,简直是一个活动的沙包。将念小娇心中的怒气,也发挥了七七八八。
  最终几名劫匪被念小娇打得哭爹喊娘,怀疑人生。一通告饶也没有止住念小娇的拳头。这次念小娇没有用武器,赤手空拳,每一拳都使出浑身气力。
  最后念小娇也躺在劫匪身旁,劫匪是因为被揍的惨了,无力支撑无法逃跑,念小娇是因为打得力竭,瘫软在地。
  看着鼻青脸肿的劫匪,青栀终是忍不住出声劝道。:"姐姐别打了,要出人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们饶他轻巧,他可曾饶过那些被他们打劫之人??"
  "姐姐,以前你说的,狗咬了我们一口,我们总不至于回咬一口,咬个满口的毛。"
  "你们还不快滚,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别再让我们姑娘发现你们在为非作歹,下次可没有今日这般好运了。莫说姑娘,我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青栀看着地上打滚喊疼之人,面上鄙夷之色起,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流血流泪,就是不可以喊疼。
  "是!是!多谢姑娘,下次再也不敢了。"
  几人连滚带爬向着前路而去。
  隐约间有话语传来:"回去叫上赤炎,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两娘们。"
  "姐姐,他们……"
  青栀黄花飞雨针在手,欲来一手仙女散针。
  念小娇抓住青栀的手,冲其摇了摇头:"无需跟他们一般见识,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日还得赶路。"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二人一人寻了棵大树,找了一枝粗丫,便是临时的床了。盖上行囊中的薄被,又保暖,又可避免野兽骚扰,还真是一个好住所。
  也许是心情太过沉重,这一夜念小娇睡得极为不安稳。梦中翻来覆去,恶斗了一场又一场的架。翻滚之间竟还能稳稳的偏躺于大树之上,实属不易。
  第二日念小娇醒转,只是觉得头疼欲裂,眼睛都睁不开,是不是睡太晚还没睡好?
  念小娇眼睛眨巴了几下,眯成一条缝,看到外面景象之时,心中咯噔一下,宿于野外,醒于室内,自己还浑然未觉,怎能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