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心不狠不成事

  经过一番激烈相斗,刀魂最终败在了天阴寒手下。他从空中重重跌落,正好摔在了念小娇身侧。
  他的嘴角扬起了笑容,正合心意,此间众人念小娇正是他最想捕获之猎物了。擒龙鹤手朝着念小娇腾空而去。
  一旁的葵蟒暗道一声不好,刀魂的目标转而朝向念小娇。念及虽年纪轻轻,确是江湖上富有盛名的修罗阎王商弘。葵蟒眯着眼,皱着眉,刀山火海也得下了,不然回去也没得好果子吃。
  葵蟒一个闪身将念小娇护在了身侧,大大的身影与念小娇的娇小形成鲜明对比,如老母鸡护犊子般。
  而对面的刀魂。只是对女子比较紧张下不了手,护花心切。如若换成男子,他是丝毫没有一点怜悯之心的,葵蟒来的好,送上门来挨揍。
  刀魂第一次提刀是在五岁之时,师傅寻来一个落魄乞丐?破布般丢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依稀记得那是一个形容枯槁的,面色蜡黄的瘦小老头。满头乱发如同鸡窝,择不清,还满是污渍,瑟缩在角落,眼中只有恐惧。
  师傅丢下一把阔刀,留下一句话。
  “宰了他,或者我宰了你。”
  “师傅,徒儿不敢。”
  师傅提起刀,一刀砍在那个乞丐身上,顿时血流如注,惨叫连连。
  入目满是红,小小刀魂的眼中充满了恐慌,比乞丐更深。
  师傅又是一刀,惹得乞丐惨叫更甚。小小的人儿也随着那一声声的嘶吼,内心沉入最深的湖底,一片冰凉。
  师傅将刀递给刀魂:“砍下去。”
  “不,师傅,我做不到。”
  那日乞丐足足叫了一天。师父每刀都深入骨血,却又控制好力道与下手位置,无性命之忧。
  “因你的做不到,他多遭了一整天的罪。如果你现在还是做不到,他明天还得遭受一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师傅说罢,大刀重重地丢在了刀魂面前,跨着阔步离去了。
  哐当之声回荡在屋内,满是血腥之气萦绕在鼻尖。
  一声声求饶,一声声哭泣,不绝于耳。
  “放过我吧!放过我吧!给我一个干脆一刀了结了。”低沉的呢喃自己的口中传出。
  刀魂看着这个已然被血染遍,黑红斑驳的身体,小小的团成一团,痛苦的祈求者。
  小小的他,还无善恶事非之观的他,内心有个念头泛起,他该做些什么了?
  为了解救于这个乞丐,刀魂拿起一旁的刀。
  手起刀落,身首异处。
  一时间刀魂呕吐不止,乞丐宁死前狰狞的脸,本就枯瘦又因失血过多而皮包骨的身体,说不出的凄惨绝伦。
  刀魂冲出屋子,冷风拂过其脸,方才将其中混沌中微微拉回。
  “小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总该有些流血和牺牲的。”师傅行了过来,拍拍其肩。若没有先前的丧心病狂,还真就以为他仅仅只是一个疼爱长辈的老者了。
  刀魂强压下心头恶心之感,天真烂漫的眼中,带了些忧郁。
  “不该呀!”
  “习惯就好,跟着师傅,你总该适应些。做不到便只能成为弃儿了。”
  同样的事情,不管发生多少次,刀魂总是不吸取教训。师傅以为他习惯就好,见多了就好。未曾想过,多少次拒绝都是痛的撕心裂肺,犹豫不决下不了手。没得连累那将死之人遭受更多的罪。
  “无用之徒。心不狠,不成事。”便是师父这对刀魂一如既往的评价了。
  自此之后,师父对大伙的态度更加很绝了。几本武功心法,一把巨刀,便是对他最后的馈赠了?
  “你不适合天阴。”
  刀魂默默闭上了眼,师父的那句你不适合天阴萦绕在耳,萦绕在心。刀魂进行着灵魂叩问,一日又一日。
  不适合吗?
  大伙心中有怨,世上走一遭,从不被重视。他将所有怨气化为一刀劈向了奎曼。
  快如破空之主,看着那飞驰而来的刀光剑影,葵蟒顿觉不得妙。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应对。唯有提气一臂。一笔单子。
  顿时一只手臂飞上天空,断臂之处,雪雨满天飞。
  “啊!”葵蟒疼的冷汗沉沉,尖叫之声穿透云霄,回荡在这天地间。
  刀魂迷迷瞪瞪的看着葵蟒,仿佛刚才的那个恶魔不是自己。他拾起地上的镰刀。一时间颓靡不已,一步比一步沉重,拖着刀背从地上滑过。在大家的视线当中远远离去。
  那个背影有些孤独,有些沮丧,有些手足无措。
  “夫君!”花浮笙扑倒在葵蟒身边,哭的念小娇心窝子疼。
  花浮笙哭得令人心烦,手上动作却是不停。麻利的自衣服下百撕下数片布条。仔仔细细将断了的上臂伤口包扎好。
  雪水如茶水一般,往外淌着。
  宁夏将将自己从业老处,收官而来的百报栏打开。外敷类似的各种药水药丸拿出,将适用的丢给花浮生。最后唤出阿金,在其伤口附近咬了一口。
  一时间疼痛锐减,从此在这天地之间的狮吼声也渐渐肖了。
  “断臂之仇总有一天是要报的。下次再会我定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花浮笙抱着葵蟒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臂。
  上了药后好受多了的葵蟒,软语宽慰着花浮生,最重要的便是活着,多陪你几年,多照顾你几年。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照顾我?我们快些动身去寻个医者。”
  “娘子不必了,手臂上的伤已经被控制住了,找的医生所写之要大概远不如连姑娘身上所带的。”
  “念姑娘,那我一定要抱上你这条大腿,可得好好为我家夫君整治整治了。”花浮生抱着念小娇痛哭不已,眼泪不干。凛冽的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
  念小娇轻轻地拍着花浮生的背安慰着她:“好啦好啦,就算是素不相识,我也会精心救治的,何况是你们。”
  念小娇眼神看向前方,那里天阴寒经过一场恶战,正好整以暇地修养。
  “天阴老头,先前与你对战之人是何方妖孽,怎生不管青红皂白如此伤人。”念小娇没好气地问道
  “丫头,此人我也头疼不已。他是老子的三师兄,除了习武,别无爱好。平日里不是躲在洞中勤修苦练,便是跟着师傅完成师傅所交代之事。万年难得一见,每每相见,便是不欢而散。”
  “为何?你们不是师兄弟吗?是兄弟,不该是兄友弟恭吗?”
  “他那人太硬,他那嘴太臭,处不得,处不得。我天阴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拉一根筋的三师兄,开口便是打,出手便是要命。”
  “哦?”
  “我们天阴派,流传着三大恶害:其一是,剧毒烈焰蜈蚣。因为天阴宫多地处地下,蚊虫鼠蚁众多,尤其是那烈焰蜈蚣,浑身上下通体通红,只肖一口,便是见了阎王爷,去做那鬼兄弟。
  其二是,额,好像,说不得。要不你加入天阴派,做了我徒儿那便什么都能说了。
  其三便是我那三师兄了,心狠手辣嘴毒。门中之人,比他厉害的,受不了他那毒舌,拳头没他硬的,挨打挨揍是常有的事。”
  “那这个小城满城丢失的小婴儿去了哪里。”
  “我说小丫头啊,老头我忙着勒。有事咱下回再说?”天阴寒完全没有给念小娇回复的时间点,脚底一抹油的走了。只留下后面怒目圆瞪的念小娇,深深着急上火。
  刀魂几个起起落落,回到一僻静之处。那是一面墙,刀魂左右摸摸,掏出三钱包拿了出来。门豁然而开,进去之后,两跟长枪直戳脖颈。刀魂见怪不怪,师父好像从来未曾相信过谁。
  “暗号。”
  “誓灭苍穹派!”
  冷冰冰的两人握拳向前:“得罪了。”
  刀魂冷笑一声,不管进出多少次,这两门神每次都要质问一番。也怨不得他们,毕竟天阴派之人变动过大,今日还是无上天尊身边之红人,也许明日便下达通告,乃其他势力派过来的卧底。故入门信号每日必改,以防有那浑水摸鱼之人,混进天阴派。
  久而久之,刀魂已然习惯了天阴派的这一做法。虽然仍是怀念之前,可以无所顾忌随意进出的日子。
  不过师傅如父,哪怕师父放的屁也是香的。对于师无上天尊,他是从来生不起任何反叛之心的。哪怕师父只当他是一普通徒儿,也许只当他是一普通属下。可他仍然当师父,是自己的再生父母。
  经过一番厮杀和争斗,念小娇她们也都饿了,准备入城寻些吃的,最后行到一处,店子虽小干净整洁,只有二层楼,生意倒是火爆。
  念小娇她们点了几个小菜。
  自斟自饮。
  一壶清茶浮沉,
  痛饮人生滋味。
  人生在世,各有执着。有的在于耗费全部精力于武道一途;有的在乎风花雪月美人在侧软玉暖背;有的在乎站在权力的制高点,俯瞰芸芸众生,寻求高处空气稀薄之感。
  而此刻,念小娇只求一果腹之欲。
  她看着身边众人。有自己的左膀右臂青栀和刃影,有商弘的得力干将葵花十二刀夫妇,有恶贯满盈的天阴教主。
  不觉笑出声来,这组合好生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