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钟楚凡的苦涩
对着镜子试了洋装，试了套装，又试了休闲装，可是没有一套满意的。旁边的帮佣阿姨眯眼笑着问，“小姐要去约会啊？”
夏遇毫不隐瞒，傻笑着问，“阿姨你看出来了？”
“全在小姐的脸上呢，想看不出来都难。”
“阿姨阿姨，快帮我看看哪套更好看？”忙着拿起一件件精致的女装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
“都好看，都好看。”朴实的帮佣阿姨，貌似想起来当年自己初次约会时的模样，当时真是恨不得把最好看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好看的首饰都戴着。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阿姨？”夏遇撒娇，“到底哪个更好看？”越选越试，越觉得自己身上的不好看，今天她更是下了血本，连压箱底的衣服都拿出来了。
“小姐长得漂亮，怎么样都好看。”阿姨微笑着看向夏遇，眼神充满慈爱。年轻真好啊!
最终选定了一件大红色V字领及脚踝长裙，外搭粉白色风衣，当然少不了一双十寸高跟鞋。初夏了，这个打扮既不超前也不落后，不算夸张。
从中午就开始打扮，一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将将算得上满意。临行前在阿姨面前故作矜持的拖延了一会儿时间。直到阿姨提醒她再不出门就要晚了的时候，推着她才算出了门。
出门后正遇上下班高峰，全程堵车，想着钟楚凡是一位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夏遇这才着急，恨不得扔下车子飞奔到约定地点。
这样想着，最后也这样做了。实在等不及堵车，拦了辆机车，也不管对方是谁，甩给对方一千块人民币硬要对方送她去约会。
对方带着炫酷的头盔，看不真切他的脸，见他点头，夏遇来不及道谢，急匆匆坐上机车。没有头盔，初夏的风吹起她的碎长发，只见堵得长长的车龙，一一留在了身后，那景象好不壮观，夏遇心头竟生出些得意来，对能够关键时刻帮自己一把的机车男生甚是感激。
等她到了预定的餐厅，看看时间还是自己早到了近一小时，钟楚凡竟然还没有来，这才稍稍放松了一口气。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钟楚凡这才匆匆赶来，道一声，“不好意思，堵车。”
“没关系，没关系。”夏遇看到钟楚凡的那刻，两只眼睛就一直盯在他身上，从没离开过，“我也是刚刚到。”
钟楚凡看着旁边空了的咖啡杯，没有点破，只道，“点餐了吗，想吃什么？”说着拿过点餐册。
“还没有我在等你。”夏遇直白，“你点吧，你喜欢的我都喜欢。”她已经将风衣脱去，只穿着大红色V字领长裙，长裙是半袖，露出白嫩嫩的手臂。“先喝点水，不着急。”说着拿过套杯，帮钟楚凡倒水。
纵然她心里急得如同油炸时的蚂蚱，生怕最后被放了鸽子，但她一声不吭的坚持过来了。
钟楚凡无声叹气，抬头看了一下夏遇说，“夏遇你不用迁就我，我记得你喜欢吃辣的吧，我记得这家店的麻辣剁椒鱼头是招牌，我帮你点。”钟楚凡向来崇尚极简生活，于是招呼服务员点餐，说：“不够再点。”于是点了三菜一汤，差不多正好够两个人的量。
“谢谢你楚凡。”夏遇从来没有想过，钟楚凡竟然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辣的，她惊得张大了嘴，差点没反应过来。
“嗯，你喜欢就好。”钟楚凡说。这个女人的爱太沉重，压得他有时候都喘不过气来。这个女人对某人又太重要，让他一直找不到好的措辞来推开她。这个女人也太完美，诚如钟楚凡有时候会觉得配不上这份爱情的是他。
“楚凡，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学生会出去团建的时候吗？那次你错拿了我点的尖椒盖饭，不好意思再换，那天把你辣得眼泪鼻子一大把……哈哈……”夏遇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一起外出活动的场景，回想起来，还是那个时候最好。
见钟楚凡看着自己，夏遇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没事提什么糗事，慌忙捂住了嘴，“不好意思，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他一个大男人被嘲笑吃不得辣椒，会不会介意？夏遇心想。
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名门淑女，什么这样替别人想过。这世上能够让她自觉三思而后行的，只有眼前这个叫钟楚凡的男人。
“没事。我都快忘记了。”那天的情形算是好的。回想当年，苏落汐明知道他不能吃辣椒，还在他的山楂饮料里倒辣椒水，那天可把他害惨了，整整拉了一个晚上的肚子，第二天直接虚脱住进了医院。
钟楚凡不着痕迹地端起杯子喝水，挡住那双透过夏遇想要寻找苏落汐的眼神。那个女人总是随时随地想着戏耍自己，每每那个时候，他却心甘情愿的上当；那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女人，那么没心没肺，却总是在他的眼里、心里晃荡。
他今天是来和夏遇摊牌的，若再不做个了断，他怕自己会成为两个女人面前的罪人。
“夏遇，你要喝酒吗？”他没话找话地问。
“不喝不喝。”夏遇赶紧摆手，解释道，“我已经戒酒了。”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不信，前几天还喝醉了，把人揍进了警察局。
“女孩子不喝酒挺好的，像落汐一样就喝不了酒。”钟楚凡脱口而出。这辈子他从来没见过像苏落汐那样的，喝点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女生。那天在J大金融峰会结束的酒会上，差点吓到他。
那个晚上，他确实吓到了，就是在那个晚上，他知道了四爷对苏落汐的心意。只是他弄不明白，他们之间是怎么开始的。
“对啊，落汐喝醉了就亲人。”夏遇撇嘴一笑，有些无奈，“那个小傻妞，只要一喝醉见谁亲谁，我们都怕了，都不敢让她喝酒。”
“嗯。”钟楚凡回应道，“上中学那会儿就领教了。有次我们实验班做实验，用的材料是白酒，不知道谁有人把兑了酒的水杯跟落汐的水杯弄混了，落汐就在那天一夜成名，估计现在她都记不得了……”说到这里，钟楚凡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因为那天第一个被亲的人是他。待她要去亲别人的时候，被他拦住了。
那是他的初吻。
“哦哦，场面一定很壮观。”夏遇在脑中想象着，小小的苏落汐喝醉了，点着脚尖亲别人的场景。“哈哈，想想都尴尬。”
就在这时饭菜都端了上来。
摆放妥当，服务员退去。
“夏遇，你现在还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吗？”钟楚凡问。
夏遇一愣，心脏骤紧，楚凡要跟她摊牌了么？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尤其是在情感方面。一时间，她害怕了。“你要告诉我了吗？”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甚至，她都听到了自己的沙哑的苍白的颤抖，“哈哈，你可以不用告诉我的，现在我不想知道了。”
“夏遇，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钟楚凡知道自己很无情，很自私，可是感情是做不了假骗不了人的，他想要从这泥沼中拔出来，不想再继续耽搁夏遇，更不想自欺欺人。“我觉得我们现在需要冷静，我不想骗你。我们……”分手二字，终是没有说出口，看到眼前这个明显受伤的女人，他的心头一颤。
钟楚凡没有想到夏遇的反应会这么大，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楚凡，你今天不是约我吃饭吗？”夏遇当作没有听到钟楚凡要说的话，“你不是帮我点了麻辣剁椒鱼头么，怎么还没来。”夏遇边说边往自己碗里和钟楚凡的碗里夹菜，“这家上菜速度，真慢，以后咱们不要来这家了……”
菜都已经溢出碗了摞成山一样高了，可是夏遇就像没有看到一样，还是一味往碗里夹菜。
“夏遇，你不要这样。”钟楚凡伸手拿走夏遇的筷子。
“楚凡，你说，我有什么地方是你不喜欢的，我改。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照做。”夏遇看向钟楚凡时，已经是泪眼婆娑。
别人理解不了，她是爱煞了他啊。
“你哪里都很好，很优秀，可是我喜欢的人不需要那么好。”钟楚凡此刻觉得痛心，他不想伤害她的，可是最终，他还是伤害了她。
“那你说，她什么地方好，我跟她学还不行么？”那自尊什么的，此刻在夏遇的眼里一文不值。她苦苦暗恋了六年的男人，正在要跟她分手，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她的爱情才刚刚开始了不到一个月，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么？不，她不允许。
“她哪里都没有你好，可是她就是她……”钟楚凡内心的苦涩无法跟别人说，是啊她有哪里好，健忘，脸盲，懒惰，自私，从没把他当回事，甚至，她喜欢的是别人。
可是又能怎样呢？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她啊。他的初恋是她，他的初吻也是她，他的整个青春期里唯一算得上美好的就是她……
可是他真正给她的呢？却是伤害，是校园暴力，是袖手旁观。他发誓，这辈子，除非她嫁人，否则一辈子守在她身边。原来他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想要弥补曾经带给她伤害，可如今再见，知道她的生命里出现另外的男人时，他心底的嫉妒如同疯草般狂长，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人，苏落汐。
“不要说了，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我还有事，先走了。”夏遇拿起自己的包包，快速跑出餐厅，连外套都忘了拿。
“小姐，上车。”偏逢此时，一辆机车来到她身旁，车上的男人道，语气低沉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离开了钟楚凡的夏遇也是一身傲骨。
“小姐的车费正好够个来回。”
夏遇看向餐厅内，钟楚凡似乎并没有追出来，她还在期待什么呢？于是坐上这辆炫酷的机车。
机车飞驰而去，在这夜色的朦胧的城市，画出一条鲜红艳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