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梦与现实
“我马上到。”顾余笙真的希望对方是个骗子，但这种情况下骗人怕是不可能的了，他哪里还敢耽搁，赶紧开车往中心医院的方向去，等红绿灯时，他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有一瞬间他甚至希望对方不是凉静，对方只说是一位女士，并没有说就是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个私人号码的只有家人还有要好的朋友，合作伙伴给的全都是自己的工作手机号，知道号码的女人……程佳凝在公司自己刚才还看见了，自然不是她，除此之外还有顾母和邢暖，这都是自己不希望出状况的人啊。
顾余笙把半小时的路程，缩短到了十分钟，也幸好不是高峰期，路上没什么车，不然也开不了这速度，总之就是他这一路被开了几张罚单。
小跑着进了急救中心，询问了地方，到门口时就有护士出来，核对了一下信息，处理事故的警察已经送来了车里找到的驾照，确定了就是凉静，那一刻顾余笙竟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有些站立不稳。
“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失血过多还在抢救中，请您签一下这份病危通知书。”
顾余笙本以为那是什么急救同意书之类的，听清楚是病危通知书时，他顿时怒了，“不是说还在抢救中嘛，为什么要签病危通知书。”
“先生不好意思，因为这是医院的规定，女士送来时失血量已经达到病危的程度，我们的医生正在进行输血急救，需要家属签署一下通知书，知晓现在的状况，麻烦您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医生一定会尽全力抢救，这点请您放心。”
顾余笙看着那份通知书，不知道自己该是怎样的心情，他不明白凉静为什么会跑到黄海中路，也不知道为什么出了车祸，只觉得自己的心上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沉重的喘不上气来。
最终还是接过笔签字，可签好才发现手一直在抖，签出来的名字都是歪歪扭扭的，哪里像自己平时的字。顾余笙自己等在急救室外，整颗心都悬着，时间过得十分漫长，感觉自己等了仿佛一个世纪一般，急救室的灯才熄灭。
门打开医生从急救室出来，顾余笙站在那仿佛失去了知觉，看着医生摘下口罩，双手紧紧的捏着，“先生，您太太已经脱离了危险，但因为失血量过大，所以暂时还处于昏迷状态，需要住院进行后续的观察治疗，只要人醒过来，就没有大碍了。”
“谢谢。”那一刻，顾余笙整个人才稍微放松了一些，等了一会看着医护人员推着凉静出来，立刻走了过去。
凉静的瘦弱自己是知道的，可此刻她躺在那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模样，竟让顾余笙有些难受，顾余笙给白慕楠打了电话，联系了医院，开了间单人病房。凉静躺在那仿佛没有生息一般，顾余笙凑近了，才感觉到她微弱的呼吸。
说是不幸却也是极大的幸运，最起码在这场撞击中，她没有其他的伤，原本一直很担心她那么瘦，都没什么肉保护着骨头，到时候怕是几个月都动弹不得，但受的都是外伤。
可手腕上的这一道却也是触目惊心，顾余笙看着那厚厚的纱布，和渗透出来的血迹，一时间都在怀疑，这到底是意外还是割腕。
白慕楠因为帮着联系医院，但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开完会就立刻赶了过来，看到这场景也是很惊讶，“这是……割腕了？”
“车祸。”刚才警察也过来给顾余笙确认了事发路段的监控资料，虽然是避让行人导致的，但接近人行道附近没有减速，更何况那位老奶奶在凉静车子过来之前就在过马路了，应该很远就能看见才对，也亏得那位老人家及时打了救护车的电话，若是再耽误些时间，怕是都不用送医院，血就流干了。
白慕楠看着凉静手腕处的纱布，怎么也想不通，车祸为什么会伤到手腕，“怎么样了现在？”
“脱离危险了，但还在昏迷，要等她醒。”顾余笙的脸色显得有些疲惫，刚才坐在这看着凉静，竟然很怕她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再也不醒来了，这女人怎么总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仿佛不受些伤就不是她了一般。
白慕楠见顾余笙也没心情搭理自己，轻叹了口气，转身出去给顾余笙订餐，然后又定了些补血的食物，让人送过来。自己转悠了两圈，又看了眼顾余笙，“要不要喊个阿姨过来照顾？”
“暂时不用。”顾余笙坐着没动，“你先回去吧。”
白慕楠点了点头，看了眼还昏睡着的凉静，终于忍不住了，“凉振天才是害了你家的人，如今他也失去了所有，这些事都与凉静没有关系的，你别迁怒于她。”
顾余笙没有说话，好像自己从来都没有迁怒她吧，没有因为凉父的作为而记恨凉静，只是……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对她转变了态度，突然就不再回去，总觉得好像自己在害怕什么。
白慕楠没得到回应，也不知道顾余笙有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离开了。很快白慕楠点的餐就送到了，顾余笙却是没什么胃口，只是一直坐在那里，看着凉静的脸。
凉静迷迷糊糊醒时，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天堂，可转念想想自己哪有这样的好运，虽然这一辈子从没做过坏事，却一直没遇上过好事，就算是死，怕是也会被误送到地狱之中。
看着眼前到处都是白色，光显得有些刺眼，又闭了一会再睁开看看，看见了旁边的点滴架，原来是在医院啊……撞得这么厉害，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着，自己这小身板倒是挺能抗的。
凉静慢慢的活动着，只觉得全身都疼的很，尤其是手腕，放慢了速度转了转脑袋，结果就看见坐在旁边沙发上的顾余笙，一时间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现实，他怎么会在这？
顾余笙单手支着脑袋坐在那，眼睛闭着似乎是睡着了，凉静也没有动弹，好像已经有很久没有这么看着他了吧。凉静有些贪婪的用眼神描绘着他的脸，真是可笑啊，即便他做了这么多利用自己的事情，可好像自己还是没办法恨他怨他，难道顾余笙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结束吗？
顾余笙有些疲惫才会睡着，但一直睡的不大安稳，梦中都是自己等在急救室外的场景，但显然梦里没有那么好运，医生摘下口罩时对自己说的却是：抱歉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一瞬间顾余笙竟然分不清哪个才是梦哪个又是现实，从梦中惊醒的瞬间，顾余笙几乎是立刻就睁开了眼睛，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视上了。谁也没说话，谁也没有动弹，就这么对视着，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余笙才移开目光，起身走了过去按了铃，“2617的病人醒了。”
凉静听着他毫无起伏的语气和那冷漠的眼神，在心底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看着天花板发呆，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也就是条件反射的去回答着。医生只当是失血导致反应有些慢，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嘱咐顾余笙照顾好，就先离开了。
顾余笙起身拎着摆放在旁边的袋子出去了，凉静才又转过来，看着门口的方向，他这是走了嘛？还是送医生去了？等了两分钟还不见人回来，凉静眼眶有些酸涩，自己之前还觉得凉父没感情，对自己同床共枕二十一年的女人说出那样冷漠的话。
可顾余笙又好到哪里去，自己和他不也是同床共枕了好几个月，就算是利用把自己当棋子，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但凡是个人都该有些感情吧，见自己醒了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还不如不来，随自己自生自灭去，倒也省的他麻烦。
又过了几分钟，房门被推开，凉静几乎是立刻看了过去，见顾余笙又拎着刚才那袋子回来，心里的委屈忽然又没了……凉静觉得自己也是够了，一个女人陷入爱情里时，还真是个傻子，更可怕的是明知道自己在犯傻，是独角戏，却还无法自拔。
顾余笙将病床摇了起来，拉起小桌板，将袋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摆出来，凉静才发现那袋子里全是用玻璃饭盒装的吃的，有炒猪肝乌鸡汤小米饭炒菠菜……他刚才是去热菜了吗？
凉静有些懵圈，哪有人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给人吃饭的？而且也没问问自己想不想吃，饿不饿，就这么热了端过来？
顾余笙将东西摆放好，拿了筷子放到凉静面前，“吃吧。”
凉静没有动，谁也没让他留在这照顾自己啊，这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