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异阴河 第2回
“多少年倒也数不清了。”
“老朽见姑娘倒像是来过这儿的?”
“老人家刚刚问我,我就说了,真是第一次来。”千灵有些生气。
“问过了?倒是我忘咯。”尾音拖的长长的。“只不过像你这么美的女子倒是世间少有的,那个魅魂来的时候额上似乎没你的印迹。”
“老人家怕是瞧错了吧,因为这魅在人间,我们妖界可是被天帝那老头儿不知找了多少回麻烦,我父,我们妖帝好不容易在妖界为那些妖魅找了安稳避世的地方,自此从未出去过。再说了您老这是收妖魔的,那魅死后根本就如同浮沉一般飘渺化为尘,那能来这儿。”
“呵,姑娘的嘴好生厉害,不信就且随老朽去瞧一瞧,她找不到死息之所,至今还在飘荡。”异阴河老的眉毛在千灵差点说出“父王”两字的动了动,又立刻正色。
“姑娘不信那老朽便带姑娘去看一看。”异阴河老又说了一遍。
异阴河往左,河水如同蓝纹玛瑙一般但掺杂着丝丝血色,如同受伤美人之蓝色舞裙别有一份苦楚美韵,看久了人都不免跟着伤心起来。天上不同异阴河右般荧光,则变成了杜若色和琉璃色相交的星光,十分幻妙。
“老人家,若渡了这异阴河来世可还安好,或是说来世还为妖或魔?”
“自然,一世为妖,世世为妖,异阴河渡过去种种便都在昨日死了。至于姑娘说的,老朽没死过,不知道。”千灵好好的伤感之情被这异阴河老一棍子搅散了。
“姑娘看到了那株殷红色的花了吗?那就是她,老朽一时动了不该动的善念,看她魂灵飘荡不知所去才将她变为一株花。”
“为什么?”
“老朽说过了来这的都是在外界死的,她在凡间,阳寿未尽,她的本身到如今都还是好的,老朽渡不了她。”
小船就停在哪里,千灵的眼神注视这那株花无法移开,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和自己有关,冰渊谷那玄冰棺里的人有关。
“这异阴河中的水喝了可以忘却尘缘,从头再来,可老朽在这多少年了,没有人来取过。”异阴河老喃喃说着,“有时真想自己喝一口,可尘事未了,终究忘的不放心。”
“若尘事已经了了,证明已是忘了,为何还要再多此一步?”千灵接着。
“不当趣所爱,亦莫有不爱,爱之不见忧,不爱见亦忧。
是以莫造爱,爱憎恶所由,已除缚结者,无爱无所憎。
爱喜生忧,爱喜生畏,无所爱喜,何忧何畏?
好乐生忧,好乐生畏,无所好乐,何忧何畏?
贪欲生忧,贪欲生畏,解无贪欲,何忧何畏?
若是凭一己之力能忘记便好了,那可是幸事。”
千灵定了心神,“老人家,到这儿就行了,我得回去了。”
“走吧。”异老一声无奈叹息。
阴暗处的人渐渐现出了身影,不是祁楚又是谁,眼睛直盯着那株花,眼里的血丝都泛着杀气。
“真是一出好戏。”冥亡邪魅一笑,对着一旁的人说到,“你下去查查。”冥亡的脑子里想起小时候的千灵。
“是。”
千灵回昆吾便觉得心中闷的不能出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能闭目养神,想着回妖界给大哥道喜,可到大哥都成完婚了,父王的家信都没来。
千灵嗖的一下从床上起来,大笔几下一挥,写了几封家书回去,一封给父王母后,一封给二娘娘和二哥,一封给休朽和鸣武,一封给千辰大哥,还有一封给止水。可这大哥素来话不多,千灵想来想去,也就那么几句话“小妹安好,祝大哥新婚快乐,愿大哥操劳休息有度。
鸳鸯比翼日相亲,爱甚画眉相敬宾,
痴伯今朝无所赠,愿期早获玉麒麟。
雪案初吟柳絮飘,凤台香谱奏金朝,
红丝远系鸳鸯耦,五指轻挥琴瑟调。
——小妹敬上”
南平王对自己女儿的婚事十分满意,借口不舍女儿,居然在妖界主界住下了,休朽十分头疼,这南平王仗自己有些战功,目中无人,常常擅闯主殿,索性不休沐了,天天都在大殿上守着班,很少回去。鸣武被燕荒调去了练兵,鸣武这才觉得英雄有了练武之地。但很快鸣武也发现自己陪着千灵这两万年的好处,磨了自己不少性子,懂得了中和之道,不然冲着自己这直冲冲的性子,很难在军中立威,想着有许多日子没见公主回来了,连千辰大婚都没回来,对着休朽直骂着公主“见异思迁,忘了家”。
休朽倒是大方爽朗一笑“公主在外面多学些本事也是好的,她的性子日后怕是难在妖界主事。怕是刻意磨她急躁的性子,指不定心里痒的跟什么似的。”
“说的也是,”鸣武点了点表示同意,随即又忧了起来,“也不知是怎么的,这千辰君上以前是统管军将的,近来连换了好几拨的人了,说是军事中积年累病的风气需要整顿。”
“谁说不是呢,那日我不过去的晚些,那在主殿周围巡逻竟然无所事事,自妖后病后,妖帝大不管事了。换换也好,重新整顿,让形势再起来。”
“不过最近总感觉有什么不妥,你要多留意一些。”
话正说着,千灵养的化蝶便将信给送了过去,休朽收好信呈给妖帝,妖帝正在细察着妖界的地图。
“放着吧。”
“是。”
休朽安排好人手,找了处僻静的地方看着千灵的信,,信上说的都是一些吃啊喝啊的,还嘱咐自己和鸣武磕了瓜子儿后别忘了多喝水。末了还提到了自己和鸣武的年纪,该是成家的时候了,如今自己也不需要两人天天围着自己转了,要抓紧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自己还可以做媒。还说什么男女情长没有什么好害羞的,时时刻刻把握住机会。休朽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但眸子里却有着似有似无不让人察觉的伤感。收好了信准备等鸣武闲时再拿给他看。
“不知将军在笑什么?是遇到趣事了?可否说来听听?”柠瑜从小廊后走出来,自己原只是想出来走走,无意间听到休朽的声音,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听见休朽笑过。
休朽作礼,“不过是寻常之事,不劳君妃妙耳,在下先退下了。”
柠瑜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又顾忌着一旁的人,只略略点了点头,眼里是藏不住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