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犯水劫惠好身涉险

  顺情魔女吃了一惊,心想:“有人到来,我终究栽在这妖女手下了。”勉强提了一口气,想要站起,却无论如何站不起身,腿上一软,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她双手使劲,向丰梓月慢慢爬过去,要在她救兵到达之前,先行将她扼死。
  突然之间,只听得极细微的滴答滴答之声,似有水滴从石阶上落下。丰梓月和惠好也听到了水声,同时转头瞧去,果见石阶上有水滴落下。
  三人均感奇怪:“这水从何而来?”
  冰窖中越来越亮,水声淙淙,水滴竟变成一道道水流,流下石阶。第一层冰窖中有一团火焰烧得甚旺,却没人进来。
  丰梓月道:“烧着了……麻袋中的……棉花。”
  原来冰库进门处堆满麻袋,袋中装的都是棉花,使热气不能入侵,以保冰块不融。
  不料丰梓月给顺情魔女一拳震倒,火折脱手飞出,落在麻袋之上,登时烧着了棉花,冰块融化,化为水流,潺潺而下。
  火头越烧越旺,流下来的冰水越多,淙淙有声。过不多时,第三层冰窖中已积水尺余。但石阶上的冰水还在不断流下,冰窖中积水渐高,慢慢浸到了三人腰间。
  丰梓月叹道:“师姊,你我两败俱伤,谁也不能活了,你……你解开梦君的穴道,让他出……出去吧。”
  三人都十分明白,过不多时,冰窖中积水上涨,大家都非淹死不可。
  顺情魔女冷笑道:“我自己行事,何必要你多说?我本想解他穴道,但你这么一说,想做好人,我可偏偏不解了。小和尚,你是死在她这句话之下的,知不知道?”
  转过身来,慢慢往石阶上爬去。只须爬高几级,便能亲眼见到丰梓月在水中淹死。
  虽然自己仍然不免一死,但只要亲眼见到丰梓月毙命的情状,这大仇便算是报了。
  丰梓月见她一级级的爬了上去,而寒气彻骨的冰水也已涨到了自己的胸口,她体内真气激荡,痛苦无比,反盼望冰水愈早涨到口边愈好,溺死于水,那比之如万虫咬啮、千针钻刺的散功舒服百倍了。
  忽听得顺情魔女“啊”的一声,一个筋斗倒翻了下来,扑通一响,水花四溅,摔跌在积水之中。原来她重伤之下,手足无力,爬了七八级石阶,一块拳头大的碎冰顺水而下,在她膝盖上一碰,顺情魔女稳不住身子,仰后便跌。
  这一摔跌,正好碰在惠好身上,弹向丰梓月的右侧。积水之中,三人竟挤成了一团。
  顺情魔女身材远比惠好及丰梓月矮小,其时冰水尚未浸到丰梓月胸口,却已到了顺情魔女颈中。
  顺情魔女也正在苦受散功的煎熬,心想:“无论如何,要这妖女比我先死。”要想出手伤她,但两人之间隔了个惠好,此刻便要将手臂移动一寸两寸也是万万不能。
  眼见惠好的肩头和丰梓月肩头相靠,心念一动,便道:“小和尚,你千万不可运力抵御,否则是自寻死路。”不待他回答,催动内力,便向惠好攻去。
  顺情魔女明知此举是加速自己死亡,内力多一分消耗,便早一刻毙命,但若非如此,积水上涨,三人中必定是她先死。
  丰梓月身子一震,察觉顺情魔女以内力相攻,立运内力回攻。
  惠好处身两人之间,先觉挨着顺情魔女身子的臂膀上有股热气传来,跟着靠在丰梓月肩头的肩膀上也有一股热气入侵,霎时之间,两股热气在他体内激荡冲突,猛烈相撞。
  顺情魔女和丰梓月功力相若,各受重伤之后,仍是半斤八两,难分高下。两人内力相触,便即僵持,都停在惠好身上,谁也不能攻及敌人。
  这么一来,可就苦了惠好,身受左右夹攻之厄。幸好他曾蒙虚云子以七十余年的功力相授,三个同门的内力旗鼓相当,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他倒也没有在这两大高手的夹击下送了性命。
  顺情魔女只觉冰水渐升渐高,自头颈到了下颏,又自下颏到了下唇。她不绝催发内力,要尽快击毙情敌,偏偏丰梓月的内力源源而至,显然不致立时便即耗竭。
  但听得水声淙淙,顺情魔女口中一凉,一缕冰水钻入了嘴里。她一惊之下,身子自然而然的向上一抬,无法坐稳,竟在水中浮了起来。
  她少了一腿,远比常人容易浮起。这一来死里逃生,她索性仰卧水面,将后脑浸在积水之中,只露出口鼻呼吸,登时心中大定,寻思水涨人高,我这断腿人在水中反占便宜,手上内力仍是不住送出。
  惠好大声呻吟,叫道:“唉,师伯、师叔、你们再斗下去,终究难分高下,小侄可就活生生的给你们害死了。”
  但顺情魔女和丰梓月这一斗上了手,成为高手比武中最凶险的比拚内力局面,谁先罢手,谁先丧命。
  何况两人均知这场比拚不伦胜败,终究是性命不保,所争者不过是谁先一步断气而已。
  两人都是十分的心高气傲,怨毒积累了数十年,哪一个肯先罢手?再者内力离体他去,精力虽越来越衰,这散功之苦却也因此而得消解。
  又过一顿饭时分,冰水涨到了丰梓月口边,她不识水性,不敢学顺情魔女这么浮在水面,当即停闭呼吸,以“龟息功”与敌人相拚,任由冰水涨过了眼睛、眉毛、额头,浑厚的内力仍是不绝发出。
  惠好咕嘟、咕嘟、咕嘟的连喝了三口冰水,大叫:“啊哟,我……我不……咕嘟……咕嘟……我……咕嘟……”正惊惶间,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急忙闭嘴,以鼻呼吸,吸气时只觉胸口气闷无比。原来这冰库密不通风,棉花烧了半天,外面无新气进来,燃烧不畅,火头自熄。惠好和顺情魔女呼吸艰难,反是丰梓月正在运使“龟息功”,并无知觉……
  火头虽熄,冰水仍不断流下。惠好但觉冰水淹过了嘴唇,淹过了人中,渐渐浸及鼻孔,只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而顺情魔女与丰梓月的内力仍是分从左右不停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