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善惠好又生菩提心

  他心惊胆战之下,这一声叫得甚是响亮,只听得山腰中有人长声呼道:“在这里了,大伙向这边追啊。”呼声清朗洪亮,正是不平道人的声音。
  惠好心道:“啊哟,不好!我这一声叫,可泄露了行藏,那便如何是好?”要待回去背负那女童,实是害怕,但说置之不理,自行逃走,又觉不忍,站在山坡之上,犹豫不定。
  向山腰中望下去,只见四五个黑点正向上爬来,虽然相距尚远,但终究必会追到,那女童落入了他们手中,自无幸理。
  他走下几步,说道:“喂,你如答应不咬我,我便背你逃走。”
  那女童哈哈一笑,说道:“你过来,我跟你说。上来的那五人第一个是不平道人,第二个是乌老衰,第三个姓安,另外两人一个姓罗,一个姓利。我教你几手本领,你先将不平道人打倒。”
  她顿了一顿,微笑道:“只将他打倒,令他不得害人,却不是伤他性命,那并非杀生,不算破戒。”
  惠好道:“为了救人而打倒凶徒,那自然是应该的。不过不平道人和乌老衰武功甚高,我怎打得倒他们?你本事虽好,这片刻之间,我也学不会。”
  那女童道:“蠢才,蠢才!虚云子是苏半城和丁墨寒二人的师父。苏丁二人武功如何,你亲眼见过的,徒弟已然如此,师父可想而知。”
  “他将七十多年来勤修苦练的功力全都传了给你,不平道人、乌老衰之辈,如何能与你相比?你只是蠢得厉害、不会运用而已。你将那只布袋拿来,右手这样拿住了,张开袋口,真气运到左臂,左手在敌人后腰上一拍……”
  惠好依法照学,手势甚是容易,却不知这几下手法,如何能打得倒这些武林高手。
  那女童道:“跟着下去,左手食指便点敌人这个部位。不对,不对,须得如此运气,所点的部位也不能有丝毫偏差。
  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临敌之际,务须镇静从事,若有半分参差,不但打不倒敌人,自己的性命反而交在对方手中了。”
  惠好依着她的指点,用心记忆。这几下手法一气呵成,虽只五六个招式,但每个招式之中,身法、步法、掌法、招法,均有十分奇特之处,双足如何站,上身如何斜,实是繁复之极。
  惠好练了半天,仍没练得合式。他悟性不高,记性却是极好,那女童所教的法门,他每一句都记得,但要一口气将所有招式全都演得无误,却万万不能。
  那女童接连纠正了几遍,骂道:“蠢才,虚云子选了你来做武功传人,当真是瞎了眼睛啦。他要你去跟那贱婢学武,倘若你是个俊俏标致的少年,那也罢了,偏偏又是个相貌丑陋的小和尚,真不知虚云子是怎么挑的。”
  惠好说道:“虚云子老先生也曾说过的,他一心要找个风流俊雅的少年来做传人,只可惜……这尧天神脉的规矩古怪得紧,现下……现下尧天神脉的掌门人是你当去了……”
  下面一句话没说下去,心中是说:“你这老鬼附身的小姑娘,却也不见得有什么美貌。”
  说话之间,惠好又练两遍,第一遍左掌出手太快,第二遍手指却点歪了方位。
  他性子却很坚毅,正待再练,忽听得脚步声响,不平道人如飞般奔上坡来,笑道:“小和尚,你逃得很快啊!”双足一点,便扑将过来。
  惠好眼见他来势凶猛,转身欲逃。那女童喝道:“依法施为,不得有误。”惠好不及细想,张开市袋的大口,真气运上左臂,挥掌向不平道人拍去。
  不平道人骂道:“小和尚,居然还敢向你道爷动手?”举掌一迎。惠好不等双掌相交,出脚便勾。
  说也奇怪,这一脚居然勾中,不平道人向前一个踉跄,惠好左手圈转,运气向他后腰拍落。这一下可更加奇了,这个将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浑没放在眼里的不平道人,竟然挨不起这一掌,身形一晃,便向袋中钻了进去。
  惠好大喜,跟着食指径点他“意舍穴”。这“意舍穴”在背心中脊两侧,脾俞之旁,惠好不会点穴功夫,匆忙中出指略歪,却点中了“意舍穴”之上的“阳纲穴”。
  不平道人大叫一声,从布袋中钻了出来,向后几个倒翻筋斗,滚下山去。
  那女童连叫:“可惜,可惜!”又骂惠好:“蠢才,叫你点意舍穴,便令他立时动弹不得,谁叫你去点阳纲穴?”
  惠好又惊又喜,道:“这法门当真使得,只可惜小僧太蠢,不过这一下虽然点错了,却已将他吓得不亦乐乎!”眼见乌老衰抢了上来,惠好提袋上前,说道:“你来试试罢。”
  乌老衰见不平道人一招便即落败,滚下山坡,心下又是骇异,又是警惕,提起绿波香露刀斜身侧进,一招“云绕巫山”,向惠好腰间削来,惠好急忙闪避,叫道:“啊哟,不好!
  这人用刀,我……我可对付不了。你没教我怎么对付。这会儿再教,也来不及了。”
  那女童叫道:“你过来抱着我,跳到树顶上去!”这时乌老衰已连砍了三刀,幸好他心存忌惮,不敢过份进逼,这三刀都是虚招。
  但惠好抱头鼠窜,情势已万分危急,听得那女童这般叫唤,心中一喜:“上树逃命,这一法门我倒是学过的。”
  正待奔过去抱那女童,乌老衰已刀进连环,迅捷如风,向他要害砍来。惠好叫道:“不得了!”提气一跃,身子笔直上升,犹如飞腾一般,轻轻落在一株大松树顶上。
  这松树高近三丈,惠好说上便上,倒令乌老衰吃了一惊……
  他武功精强,轻功却是平平,这么高的松树万万爬不上去,但他着眼所在,本不在惠好而在女童,喝道:“死和尚,你便在树顶上呆一辈子,永远别下来罢!”说着拔足奔向那女童,伸手抓住她后颈。
  他还是要将这女童擒将下去,要大伙人人砍她一刀,饮她人血,歃血为盟,使得谁也不能再起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