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是他

  荀域其实很想现在就让沈冷栀出宫去,可是一来之后西边商贸的事情需要沈家帮忙,二来因为她这次陷害安宁,叫他对从前的事情也疑惑起来。
  从前的沈贵妃是否也如现在一般心机深沉呢?
  只是不论如何,荀域心中总是别扭,于是第二日便宿去合欢殿叶选侍那儿了。
  安宁与春樱逛园子的时候遇到了叶晚乔,女子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见了她也不行礼,还跟她显摆道,“陛下这几日都住在妾身那儿,妾身原以为从前对良人多有得罪,陛下还生我的气呢,而今才知道,陛下最是宽宏大量,才不会计较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呢。”
  知道这些话都是同自己说的,安宁懒得理她,正想要走,却见她又欺负起杨更衣来。
  “你瞧瞧你,入宫那么久都没得宠幸,到现在都只是一个更衣,知道更衣和选侍的区别么,更衣就只配给人换衣脱靴,而选侍选侍,就是选来侍奉陛下的。”
  安宁被她气得笑了出来,摇摇头道,“叶选侍还真是心宽之人。”
  好像谁不是选进宫来侍奉的,她每日拜高踩低,巴结死了一个关贵嫔,最近又去逢迎沈娴妃,沈冷栀最好清净,昨日直接叫宫里的人下了逐客令,荀域是饥不择食,失心疯了。
  “我是心宽,不记仇的,陛下罚过我又如何,再怎么样他都是主子,不像某些人没有心,陛下如此宠幸,居然还为了些芝麻小事跟陛下怄气,也不摆正下自己的身份。”
  杨更衣见两个人唇枪舌战的,一时有些害怕,拉了拉安宁的衣角道,“良人还是算了吧,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叶晚乔哼了一声,扭着细软的腰肢走了,安宁转过头看着杨更衣,也是恨铁不成钢,“她总这么欺负你么?”
  “习惯就好了,这宫里可不就是这样的,不过这样也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宠幸反而自在。”
  安宁从前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荀域撩拨完她又翻脸不认人,叫她一颗心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两个人谁也不理谁,转而到了年下,这日宫里落了雪,芸姑折了几支梅花,见屋子里的女子依旧兴致缺缺,忍不住道,“殿下药跟陛下闹到几时呢,人说见面三分情,你们这样总互相冷着,到了一定时候,就是再想说话也张不开嘴了。”
  “殿下非要到了那个时候才肯低头么,要我说避子药的事儿确实是殿下不对,陛下伤心也情有可原,您就去见一见他,能怎么了。”
  “大不了就到长信殿门口溜一圈儿,装作偶遇也好啊。”用手捅了捅她,芸姑连哄再劝,“好了好了,出去散散心吧,都多长时间了,朱鸟殿的炭火可快用完了,殿下再不低头,我们阖宫都要跟着受罪呢。”
  听她这么说,安宁哼了下,不情愿地起身,“我这可是为了你们,不然我才不会去理他。”
  穿了那件狐裘一路行至长信殿,正好看见田心守在外面,见到安宁来了,胖胖的内饰官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
  “胖田心,你去帮我通报一声,好不好?”女子的声音软糯,田心第一次听见她这么温柔,瞬间就明白陛下为什么这么喜欢戚良人了。
  是娇,还好看。
  “良人等等,小的这就去。”
  里面一个小内侍官正好走出来,满脸堆笑地对田心道,“总管,您看见娴妃娘娘今日穿的狐裘了么,小的刚才帮着挂衣服,摸了一下,那料子可真好啊。”
  “那是自然,白狐毛嘛,又柔又暖,穿在娴妃娘娘身上那叫一个好看,清新脱俗,诶。跟陛下那件狐裘一样呢,这要是站在一块儿,就是一对璧人。”
  田心习惯性拍了几句马屁,却没有注意到一旁安宁的脸色,女子一转头便离开了长信殿,连个招呼都没打。
  胖内侍官走进殿中,荀域执笔的手一顿,碍于沈冷栀还在,强压着心里的欢喜,冷声道,“她来做什么。”
  没等田心回话,沈冷栀便体贴地开口,“人都来了,陛下就不要怄气了,安宁身子不好,别叫她等久了,臣妾先行告退。”
  可待她出去,殿外哪里还有安宁的影子。
  “她什么意思,来了又走。当朕的长信殿什么地方!”听着屋子的男人发起脾气,沈冷栀与知书相视一笑,什么也没说。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的格外早,荀域处理完政务再抬头时,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幸而落了一场大雪,许多景致被勾勒着,倒也依稀可见。
  男人起身,对一旁伺候的田心道,“走吧,去朱鸟殿。”
  “陛下不是……”
  “什么是不是的,她都过来找朕了,朕若再不去看看她,她能一辈子不理朕。”
  “人有几个一辈子。”
  朱鸟殿的人早早歇了,大殿里黑漆漆的,唯有安宁的寝殿还亮着灯。
  众人手忙脚乱想要上前伺候,却被荀域全屏退在外了。
  穿过月门走进去,男人一面脱下披风递给田心,一面对着帐子里的人冷哼道,“把人挤兑走了自己又不进来,戚安宁,你到底想干嘛?”
  没人回应,荀域看了看田心,胖内侍官一脸茫然,对着主子做了个睡觉的姿势,示意他莫不是良人已经睡了。
  摆了摆手叫他退下,回身却忽然听见细微的啜泣声,吓得荀域一把拉住田心,然后急忙撩开帐子,“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么?”
  床上的女子哭得可怜极了,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似的,荀域凑过去,一时只觉手足无措。
  “是发病了么,田心,去叫太医……”
  安宁摇摇头,田心迈出去的腿又收回来,继续等着吩咐。
  “那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朕,朕给你撑腰。”
  闻言哭得更厉害了,心疼得他赶忙把人搂进怀里哄着,“宁儿不哭。”
  腻在她胸口委屈的咬着手绢儿,安宁伸出手来指着田心道,“是他,他欺负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