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吃亏的

  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这样,好像要让她知道自己欠了他多少人情似的。其实就是想要引她上钩,借此寻求庇护。
  可她已经知道他是那种会过河拆桥的人了,若还信,岂不是傻。
  “我为什么不能讨厌你?”安宁狠狠剜了荀域一眼,气哼哼地一面骂一面往前走,“又不是我叫你帮我阿兄的,你自己乐意怨得了谁,再说,你帮了他又不是帮了我,要谢找他去,别来烦我。”
  “也就是说,如果我帮了你,你就愿意谢我了?”厚脸皮地跟在她身后,荀域笑道,“那三殿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需要你滚!”
  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娇小背影,少年唇角边的笑意渐渐消失,树荫投在他脸上,给整个人染上一层淡淡的阴影。
  裴祐被人送回家中一直没有下床,自然也就进不了宫。
  且因着这件事,忠勇伯爵府也不好借故提起三个女儿的婚事,毕竟这场球赛上出彩的就荀域一个,总不能把三个姑娘都嫁给北国的质子吧。
  何况结局闹得不欢而散,陛下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众人猜测戚长安心里肯定不乐意,顾家再傻也不至于上赶着去触霉头。
  姐姐们没定亲,顾齐欢就不会定亲,所以邹家的女儿暂且安全,但戚安定和苏锦棠就不好说了。
  因为就在球赛的第二日,陛下突然下旨为二人赐婚,把这段姻缘给坐实了。太子之位自此再无异议,那些明里暗里支持戚安逸的人彻底无望了。
  栖鸾殿在球场上丢了脸,翌日又被这道圣旨狠狠打了一巴掌,宫内气氛格外紧张,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惨字,简直苦不堪言。
  “逸王爷连牙都被摔掉了,可别小看了这区区两颗牙,那可是一个人的门面,门面都倒了,以后还怎么服众,说话都漏风,你们见过哪家的皇帝下门牙只有一颗,旁边是空着的么?”纪嬷嬷在殿中说着,逗得周围的侍女全笑出了声。
  “嬷嬷,本宫瞧你是有些得意太过了,当心乐极生悲。”卢氏提醒了一句,吓得对方忙打了两下自己的嘴。
  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婉的妇人叹了口气,倒不是她太过小心,而是这宫里向来波诡云谲,哪怕就只有两个女人,却也藏着数不尽的阴谋阳谋,祸从口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待什么时候安康和安宁都出嫁了,安逸也生下嫡子,本宫这颗心才能彻底松下来。”
  “那还不简单,长公主和太子都已经订婚了,这生孩子还不是迟早的事儿,等逸王爷也定了亲事,陛下就该给咱们的三公主赐婚了。”纪嬷嬷赔着笑,只觉这些好事近在眼前。
  嗔了她一眼,卢氏对她的盲目乐观并不赞同,“宁宁,你想什么呢?”
  眼瞧着小姑娘坐在那边发呆,妇人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莫不是还在担心裴祐?”
  安宁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是觉得阿娘说的对。”
  “阿娘,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福了福身子,安宁转身朝殿外走去。
  “这孩子”卢氏也不知道她所谓的“说得对”到底是指哪一句,只由着她去了。
  戚安宁想得是苏锦绣,对方只要一日没嫁人,便一日都是个隐患,阿兄和苏锦棠的婚事定了对她无疑是个刺激,万一她又像从前那样使阴招,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裴祐躺在床上,戚安逸也躺在床上,身边一个能帮忙的人都没有,就算她知道对方会做什么,也没有化解的办法。
  戚安宁想要撮合苏锦绣和戚安逸的计划搁浅了。
  正愁得没有办法,忽然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个小内侍,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衫小厮。
  去繁一见了她便跪地行礼,规矩地和他家主子一模一样。
  “起来起来,怎么了,是不是阿祐有什么事叫你告诉我?”连忙催促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犯了相思,对心上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家公子确实有事相托。”扫了一眼旁边的内侍官,对方还未等安宁发话,便识趣地退到了一旁,面朝墙壁,还伸手堵上了耳朵。
  “现在可以说了吧。”叹了口气,虽然知道他们做得都对,毕竟隔墙有耳,可安宁还是有些心烦,幸好她这辈子可以嫁到一个寻常人家,不然一直过这样拘束的日子,不被害死也容易被憋死。
  “公子说他行走不便,之前商量好的事情怕是不能帮您了。”
  话音未落便看见面前的小姑娘垮下脸来,一张俏脸像是被乌云遮住了,半点儿笑意也没有。
  “我就知道。”
  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去繁又继续道,“不过公子说他找了个人,或许可以帮忙。”
  “找了个人?什么人?”脑子里把裴祐那些同窗一个一个过了一遍,安宁忽然道,“难道是姐夫,广平侯府的小侯爷?”
  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去繁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想到蒋云深。
  转念又反应过来,笑着道,“蒋家公子确实应该帮您,毕竟之前要是没有您,他也不能与长公主结缘,可是三殿下有所不知,促成这件事的除了您和我家公子,还有另外一个人。”
  “谁?”
  “北国的殿下。”
  心里咯噔一下,安宁完全不知道荀域是怎么和长姐的婚事扯上关系的,待去繁把那日在茶档上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她这才明白过来。
  难怪他那日巴巴儿地来问,说若是能帮上自己又当如何。
  “我家公子觉得荀域殿下人不错,又热心,且他已经帮了长公主和太子殿下,自然也不吝再帮您一回。”
  “他是不吝,可万一他有所图呢,你家公子是不是个傻的,他可是北国人!”安宁气得直跺脚,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些事。
  “这个殿下放心,我们公子总不至于糊涂到什么都与荀域殿下说,更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您和南国的事情,只是对方也有事相求,他初来乍到,不过寻个庇护,咱们互相帮一下,不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