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贤孙(二)

  不住恶化的趋势。他们一家这才意识到不妙,于是赶紧往医院跑。可医院的各项化验数据表明,他们一家的生命体征十分正常根本就没毛病。这化验报告一出来他的朋友圈又炸开了锅,对他家的评风也开始跟着急转,由最初的肾虚变为了中蛊,说吕哥在外面得罪人了,一家三口被人下蛊毒了。
  蛊毒?这下可了不得,印象中这可是杀人于无形的妖术,电影中经常看见巫师随便耍几只毒虫扎几个小人就能让人疯的疯死的死。惹上了这玩意无异于惹上了阎王爷,巫师叫你三更死你就别想吃上五更饭。
  吕哥一听自己一家中蛊毒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还别说看三人诡异的症状还真有点像。但想想又觉得没道理,自己这大半生里虽然跟人有过过节,但也没跟谁有过不共戴天之仇啊。
  但说归说,他心里还是挺害怕的,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找个术士给自己一大家子瞧瞧,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所以自然而然就是找到二舅了,套用二舅的话来讲,他仵作老梁的威名现在已经响彻华东六省一市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不想反驳他,因为这句话里的瑕疵太多,华东六省就拉倒吧,充其量就是在我们这个小市区有点名气。
  我们驾车来到吕家,看到了传说中的肾虚家族,果然如江湖传言,他们一家三口症状相当诡异。我就简单的描述一下,吕哥症状在左脸颊,半边脸都是红肿的,上面的确有个浅浅的巴掌印。而吕哥的婆娘症状在全身,脖子以下部位像是得了风疹一样红包布满全身,看的让人触目惊心。吕贤就更夸张了,看他年龄不过25岁上下,年纪轻轻的脑门上竟然没剩下几根头发了。
  二舅盯着他们一家许久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个劲的叹气。
  “梁大师,我这一家该不会真被人下了蛊毒吧?”吕哥战战兢兢的问道。
  二舅很严肃的对他说自己是个仵作,不是什么欺世盗名的大师。他这话把吕哥吓得不轻,仵作不是专门瞧死人的吗?搁古代就是个验尸官,二舅这是想隐晦的告诉他自己没得救了?
  二舅见吕哥过分解读,瞧着他那慌张神情,连忙叫他放心,说下蛊可是要技术的,若不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谁会给你下蛊啊!
  吕哥听到后松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不是就好,然后又问二舅自己一家到底是怎么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我敢打包票,其实二舅也不清楚他家到底怎么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一个劲的摇头装深沉。
  不过二舅在询问吕哥情况时得到一个很重要的信息,吕哥说他们一家的症状都是在睡后开始出现,然后在第二天晌午症状又会消失。
  这让二舅很生疑,按理说他们这一家子如果得的是病的话,应该是毫无规律可言的,总不可能全部晚上发作,所以这里面的确有反常之处。因此二舅对吕哥说现在的情况还不能轻易下结论,他得先在吕家住上一晚观察观察情况。
  吕哥家生活条件还算不错,在乡下自建了座复合式的小洋楼。吕哥领着我们上楼去看今晚要住的房间,我们前脚刚迈上楼梯就看到他家二楼的大厅中央摆着一副遗像,遗像上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看年龄少说也有80来岁,遗像的两边还点着香烛,看样子是刚过世不久,不过能在这年纪过世也算是喜丧了,难怪在吕哥脸上看不到半点愁容。
  吕哥说这是他的父亲,上个月刚过世,因为还没过七七,所以现在还摆着香烛供奉着,其实寻常人家有人过世很正常,我也二舅也没多太在意。
  在吕哥家吃完晚饭,我们和他媳妇唠了会嗑,她说吕哥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孝子,他父亲在世的最后几年因中风瘫痪在床,都是吕哥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着,连半句怨言都没有,后来他父亲过世后吕哥更是哭的孝感天地,硬生生把灵棚都给哭塌了,让在场之人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哭塌灵棚?我确实没有听错!我和二舅的心里被震撼的难以言喻,古有孟姜女寻夫哭塌长城,今有吕哥思父哭塌灵棚。我想吕哥的壮举足可以载入史册了吧。
  吕哥的媳妇看到我跟二舅满脸茫然,她连忙解释说他公公出殡那天,吕哥悲伤过度几乎晕厥,也许这份孝心感动了上苍,起灵那一刻突然阴风四作把灵棚都给刮塌了。我一听觉得吕哥哭丧确实有点厉害也很水平,当然心里更多的还是感动。
  听着吕哥媳妇滔滔不绝的讲着他家族的光辉事迹不知不觉已到深夜,二舅一看时间觉的时候不早了,委婉的告诉她我们得休息了。吕哥的媳妇也觉察到了自己的话多,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走后,二舅突然从身上摸出一包黑色粉末示意我涂抹在身上,我有点惊讶,大晚上的二舅这是要玩COSPLAY包青天吗?
  二舅白了我一眼说我没个正经,他很严肃的告诉我这是他前些天辛苦扒来的锅灰,只要把这个涂抹在自己身上,你在鬼魂眼里就是透明的。
  “二舅你该不是有自虐倾向吧?好端端的硬要把自己涂成黑炭才肯罢休,我求你不要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难不成你真以为吕家集体肾虚是鬼闹的?”我很嫌弃的说道。
  “说不上来,我总觉得这事过于蹊跷,没道理他们一家三口会同时得怪病,这不科学。而且我感觉吕家这宅子阴气很重,应该是有脏东西时常光顾。”二舅紧皱着眉头说道。
  我最受不了二舅生来性滑稽却总喜欢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按我的看法吕哥就是得了脸水肿,他媳妇得了荨麻疹,而他倒霉的儿子应该是撸多了才会大面积掉头发,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鬼怪作恶。
  “这当然不科学,这很灵异!”我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
  二舅这时不高兴了,他一脸严肃的批评我说,作为一个仵作的传人,你必须要讲科学懂灵异,观察甚微从细节入手,这才是仵作最基本的素质,从那三人的症状来看很明显是外力作用造成的,哪是得了什么病。
  二舅的话让我当时心里日狗的心情都有了,自从跟他入行之后,他什么时候给我普及过仵作知识,哪次不是给我讲些鬼鬼怪怪。
  说归说,但终究敌不过二舅执拗,我很不情愿的拿着锅灰往身上抹,然后准备回房间睡觉。
  “哎,你往哪去啊?”二舅忙着叫住我。
  “当然是去睡觉啊!”我很惊讶二舅是不是变智障了,用屁股都能想到的事他还来问。
  “谁允许你去房间睡觉的?你肯定在客厅守夜了!要不你这身锅灰不是白涂了!”二舅狠狠的敲了下我的脑袋,然后往房间里走去。
  “那你呢?怎么一点行动都没有啊!”我疑惑的看着他问道。
  “你傻逼吗?守夜的话一个人就够了,你都涂了锅灰我再涂不是多此一举嘛!”二舅懒洋洋的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我艹,这不堪入目的行为简直丧心病狂!我他妈的不经意间又当炮灰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我早应该想到他会来这一招啊!这真是马失前蹄大意失荆州。
  没办法,二舅虐我千百遍,我待二舅如初恋,锅灰都抹上了,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将就一晚吧。不过看着正厅中央摇曳的烛光和老头的遗像,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
  可能是我今天实在累了,粘哒哒的锅灰涂身上我竟然没事一样早早就进入了梦乡,甚至还打起呼噜来。
  午夜时分,睡得正酣的我突然感觉后脊背一阵阴风吹来,风向诡异而且还是透心凉的那种。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人影缓缓沿着楼梯往上爬,他的步履很轻盈。
  可能是离得远的缘故,我看不清那人具体模样。只是轻声嘀咕了一句吕家人真是吃饱了闲得慌,大半夜的在这以爬楼为乐。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人走路不仅不带声音的,而且好像还没有影子。我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这时随着他越走越近他的模样逐渐清晰起来。哎呀我靠!我他妈又见鬼了!这人不是白天看到遗像上的那个老头嘛!
  老头满脸皱纹,脸上毫无血色,他扶着栏杆一步一步的往我这边挪,爬到最后一层时,正好与我四目对视,我不禁打了个寒颤,难不成我暴露了?
  正当我吓得脊背冒冷汗时候,老头又把视线从我的身上转移开,然后慢慢走向祭拜他的灵位,哎呀妈呀!原来是虚惊一场,二舅没骗我这锅灰还真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