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二)
鸡抓来了,老陈问要不要宰杀放血,他猜想二舅是要用公鸡的躁血驱邪了。
然后二舅摇摇头,他一把夺过老陈手中的公鸡就往屋内扔去。但随后眼前发生的景象让众人看呆了,只见那婆娘一个矫健的动物式纵跃,将两只鸡麻利的抓在手中,照着鸡头就劈头盖脸的啃了下去。
公鸡一声惨叫,顿时鲜血飙射,那婆娘并没有因此停下嘴上的动作,她还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口中发出的咔咔碎骨声听得让人心里发毛。
我去!顿时一阵恶心感从腹中袭来,我从小没少看赵老师主持的动物世界,就是自然界的野兽吃禽类也会拔毛,而这婆娘连毛带肉直接啃食也太野了吧。
众人都看傻了,这婆娘看来是真疯了,但二舅瞧出了门道,不出意外这婆娘因该是被动物附身了,聊斋里说过自然万物皆有灵,万物皆可成精,书中记载的幽冥幻域之境,鬼狐花妖之事数不胜数。
看着这婆娘发疯的模样,那句建国后动物不能成精的话看来是虚的。
二舅吩咐把那条小黑狗宰杀放血,然后叫我割破手滴上几滴我的血,虽然我不明原因但依旧照做。
“黑狗血纯阳之血加上重阳之体的血,再熊的精怪也够你喝上一壶吧。”二舅言语阴沉的说道。
我们刚进屋子,那婆娘很快就警觉起来,从她的神情上来看显得十分不安,开始在屋内乱窜。
二舅索性大吼一声,企图用自己粗犷的嗓子把她镇住,当然这种做法肯定是徒劳的。到头来陈家人亲自动手把她死死按住。
二舅这时表现出他暖男的一面,不忘嘱咐他们要当心被她咬到,否则后果会很麻烦。
此时我端着盆狗血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看见那婆娘眼里满是惊恐极力想挣脱,而老陈四兄弟赶紧死死的按住她的手脚。
但说来也怪,平时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娘突然变的异常强悍,四个彪形大汉都有点奈何不了她。二舅二话不说夺过我手中的血盆,毫不迟疑的照着她的脸泼了过去,只听的那婆娘突然发出一声凌厉的惨叫,然后像蔫了一般瘫软在地,但口中仍在不停的咒骂着。
“我要为孩子和孩子他爹报仇!让你全家都不得好死”看她这架势越骂还越来劲。
“哎哟,看不出来这畜生还挺倔!给我掰开她的嘴把剩下的狗血给灌进去!”二舅恶狠狠的说道。
接下来的一幕让人有点不忍直视,描述起来可能会让你们有些反胃,只见陈氏兄弟几人强行撬开那婆娘的嘴,把剩下的半盆狗血猛地就往她嘴里灌,能想像咸碱血液入口是什么样的一种滋味,配合着她浑身粘哒哒狗血和狰狞的面孔,现场那叫一个惨。
被强行喂血之后,那原本瘫倒的婆娘突然猛的一下挣脱几人的束缚,然后冲了出去抱着房内的一根顶梁柱,双手十分痛苦的在上面挠,同时还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柱子上留下道道深深的抓痕,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她一头栽倒直接晕厥过去。
总算是安静了,二舅长出口气,他从袖中拿出一张黄纸,蘸着狗血画了张符咒,然后交给老陈,叫他用火烧化兑水让婆娘服下去。
此时的我心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跑而过,仵作画符这场面真够辣眼睛的,难怪当年外公觉得丢不起这人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二舅则不以为然,依旧坚持这他的仵作多元化产业。
动物修炼,特别是夜行动物,一般修炼的是至阴之术。阴阳相克,利用纯阳的黑狗血浇体,然后强行灌入体内,再加上我这个所谓的重阳之体的血液,能简单粗暴的把侵占身体的动物魂魄驱赶至体外。
那婆娘服下符水以后,还是昏昏欲睡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老陈家人很担心怕刚才动作过大搞出事来了,二舅则表示这是正常现象,被脏东西侵身以后通常都会出现体力不济的现象,休息几天就会没事。
一切貌似都解决了,老陈虽是千恩万谢但丝毫没有提及到报酬的事,这让二舅极为不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灾情已经得到控制,但这老陈却一点表示都没有,这老陈活了几十年也太不上道了吧。
二舅也不含糊,他言简意赅的朝老陈做了个数钱的手势,老陈也立刻明白了二舅的用意,转身回厢房去了。
“这里是3000块,请大师您收好。”老陈边说边把钱往二舅兜里塞,不过从他的表情上看他是相当肉疼的。
二舅对他的这番表现相当满意,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也终于喜笑颜开。
本来事已至此,应有的结局就是大家好聚好散。不过老陈此时却很不适宜的提出个请求,他恳请二舅在他家留宿一晚。看他那紧张兮兮的模样,说到底还是心里不太放心,他害怕这只是一时的安静,有二舅在这镇场起码图个心安。
他这毫无建设性的要求倒是让我心里有点忐忑了,先前我还是挺乐意住这种别致小楼的,但现在出现这样的事要我住着这,心里难免有些慌张。
有道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果不其然,二舅思想都没经过屁股就爽快的答应了。
结果证明,老陈的担心完全是对的。
乡村的夜晚总是喧闹,甚至连昆虫的乐感都比城市来的有节奏些,月光透过橱窗射进屋里来,阵阵蛙鸣虫叫惹的人诗意大发。但鉴于这是座凶宅,我很难有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万丈诗情。
很糟糕的是,我诗情没有但屎意倒是铺天盖地而来,此时二舅在我一旁酣睡,那如雷的鼾声震的木楼都都点发颤。
“二舅,醒醒,现在花前柳月大好时光,您有空陪我去蹲个坑不?”出于胆怯,我试图游说一旁的二舅跟我一同去。
二舅朦胧的翻了一个身,然后冷冷的骂了一句有病彻底浇冷了我美好的愿望。
常言道屎来如山倒,屎去如抽丝,我总不能因为胆怯就直接把屎拉在裤子里,我只能强加压抑住内心的恐惧,硬着头皮进了茅厕。
乡下的茅厕比较简陋,用稻草支起来的四处通透,加上夏日蚊蝇颇多,蹲在那里总觉得屁股下面凉风嗖嗖,特别是那扰人的恶臭简直不能让人全力以赴对待这件严肃的事情。
正当我强忍着恶臭,全神贯注准备来个一泻千里的时候,我赫然发现院子中央有一处黄光闪现,忽强忽弱荧光闪闪。我仔细一瞧,竟是一个人,那黄色的光正是从她身上焕发出来的!
我很纳闷这大晚上谁这么有兴致到这抓萤火虫玩。不瞧不知道,定睛一看,这人竟是被动物上身的那婆娘嘛。这女人站着院子中央,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月亮,看了没一会儿竟然开始扭动起身子,好像在跳舞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