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情窦初开

  主亭正好是两层屋顶,北溟已经事先侦查好了他们可以隐蔽的地方,朝素心指了指那个位置,素心一脸犯难的看着他问:“我怎么过去?”
  北溟一笑,握着素心手腕,一股力道直接将她带起,轻功飞燕将她带到了屋顶。
  素心很快的调整好了自己的稳定性,便与北溟在屋顶伏下,揭开一层屋顶的某几块瓦片,内里虽是不大能看清都有谁,但能听见了她们说话的声音。
  有一道女声说:“总之,我感觉她没那么简单。”
  似乎她们之前已经说了什么,不过素心听得出说着话的人,是谁,就是那个在剑灵殿被玉真掌门呵住的絮偌。
  “可她只是寒少庄主的义妹,应该没什么吧?”柏娇月声音温柔娇弱,不见此人便已经激起了一股保护欲。
  只是她说话的感觉很虚,仿佛对自己所说很没有底气。
  接她话的是一道凌冽的声音,素心认出那是语安:“哼,今日他们的举动,娇月你不是没看在眼里,不然哪能自己都说只是‘应该’呢?”
  素心屋外听着,撇了撇嘴,心道:你们有什么自信在这里高谈阔论我家主子的?
  北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不过,我想知道,你当真是看上了清泉山庄的寒少庄主?非他不可了?”
  出去剑拔弩张的语气,语安对于柏娇月更多的还是带着一些关爱,自从她知道柏娇月倾心于寒岩之后,便一直想问这个问题,但碍于没有太好的时机,便也一直等到了现在。
  柏娇月点点头,水汪汪的眼睛闪着光:“从我那时与他初见起,他的身影、他的声音就进入了我的心里。”
  柏娇月一生之中接触的人并不多,除了自家人,门下弟子都很少有接触,而那一次与寒岩的相遇,算得上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接触到了藏剑门之外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那么温润
  “那天之前先生教了我一首新的曲子,我无论怎么练习都总是达不到先生满意的程度,想要去寻找一些灵感,所以我去了镜湖”
  柏娇月回忆起那一天,她抱着琴坐在亭中,看着微风吹起飘动如烟的轻纱,心中愁郁不解反而多添了许多的无力之感,自己身子孱弱,父亲便处处小心,不让她习武、不让她总在外头露面。
  其实这也倒好,她原也不喜欢舞刀弄剑,在房中写字画画也是甚好的,只是随着渐渐长大,她发现身边的小伙伴个个能跑能跳,玩闹的欢乐,而她只能静静坐着弹琴写诗的时候,心中难免就开始失落了。
  而后因为无法再玩到一块,小伙伴们与她也渐渐疏离,孤独之感在心中埋下种子,诸多因素的交杂便也让她身子越来越弱,然后情绪越来越低落如此循环。
  又说回那一日,她实在无法领略古曲中的意味,便打算出去寻找一些灵感,于是就来到了镜湖,她原本是知道的,那一日门派中有一宴会,但镜湖那一般无人会去,便也没多让人去叮嘱,也没多带人在身边伺候。
  看着湖面和轻纱,她愣了好一会儿神这才手指触摸上琴弦。
  耳边回想起先生曾因一事开解她时说的几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故而反之何解?”
  思绪中,指尖拨弄琴弦,弹出那一曲《秋水》,是在整理自己的思绪也是在为自己解答先生的那一番开解之意。
  琴谱弹到第二章,柏娇月便见不远处有一道高挑的人影,那人一身黛绿衣着负手而立,背对着亭子,在曲水廊上。
  他身姿挺拔,右手拿着一把佩剑,头上簪着木簪,还未及冠。柏娇月猜想,他应该是来参加宴会的哪家的公子吧。
  手上琴音未停,但本该专注的心却总是闪现那一道只是看了一眼的身影。
  他还在吧?
  我就这样再看一眼应该可以吧?
  他,应该不会知道我吧?
  心中想着,柏娇月便缓缓抬眼又看向亭外,那道身影还在,一动不动,有那么一瞬间,柏娇月觉得说是一尊雕像也不为过。
  许是因为分了心,柏娇月手下弹错了几个音,男子似乎有所察觉,头微微往后一看,但并未转身。
  那一道因为距离远而看得不是很清楚的侧颜,却让柏娇月心一动,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乱了心绪。
  好在音乐不曾停下,柏娇月调整了自己,又将这一小节重新来过。
  那身影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他是在想什么吗?好像是。
  柏娇月如此觉得。
  如果自己的琴声可以为他提供一些帮助,那也算好的,不是吗?
  于是柏娇月收回了目光,专注的弹琴,仿佛在那一瞬间,柏娇月好像悟到了什么,她的琴音发生了一些些的改变,从一开始的混沌渐渐空澈,慢慢构建了一番小小的意境。
  一曲终了,她抬眼再看,那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原地。
  他走了吗?
  柏娇月低着头想,忽然有了一些小小的失落情绪。
  “姑娘,方才在不远处听见琴音,便过来冒昧打扰,还望姑娘见谅。”
  是他?
  他的声音清朗,应该是位样貌俊秀之人吧?
  隔着纱帘,柏娇月柔声道:“公子许是有心事,若能为公子一解烦忧,不失是一件幸事。”
  “多谢姑娘,姑娘的琴声很好听。”
  “真的吗?”柏娇月似乎对于他的夸奖很开心。
  “真的。”他说,语气很温柔,吹散了柏娇月心中的阴霾。
  她不曾看清他的面容,但她仿佛已经想到了他说这话时候带着的浅浅的微笑,那或许很迷人吧。
  还不及柏娇月再说什么,他便道:“在下已叨扰多时,现行告辞了。”
  说罢,身影消失,柏娇月还没来得及问他一句姓甚名谁,也还没告诉他自己是谁,他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那是的柏娇月,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一次的莫名相遇,便让这个女孩有了一种别样的期许。
  她画下了记忆中那一天的画面,那一段带着期许的日子,她身体似乎也不是那么的不好了。
  素心和北溟两人都没想到此番查探还听了这么一个故事,相视一眼,仿佛一同在想这要如何向自家主子汇报才好。
  “那还,真的是让人无法释怀。”听完柏娇月的讲述,絮偌默默说了一句。
  少女情怀总成诗,那一个最初遇到的、被记在心里的总是会很难根除,无论年岁过去多少,无论这当中是否曾有交集。
  柏娇月轻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曾想过不念不想,毕竟我们的距离有些遥远。”
  说完她轻声咳了咳,手绢遮住嘴,很无力。
  “只是每每这种心思一起,心就会痛,我”说着说着,就好像眼泪要掉下来一般开始哽咽。
  见状,语安忙搂过她轻轻安抚:“老天爷是可怜你的,这不让你们有了再次相逢的机会。”
  “可是,他的身边”柏娇月那般柔弱的模样,加上如今的情绪,眼眶鼻头都红了,楚楚可怜,要是顾卿烟在这看见了,多少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真不道德的抢了她的人。
  絮偌道:“便是没有血亲关系,那也是义妹,我们帮你一起想法子。”
  语安方才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于是乎说道:“但凡男人,都会有保护欲望,娇月,你已经占了优势了,之后你想办法制造一些你们的相处机会,我们帮你制造一些对比,让那清泉山庄的寒少庄主看到你温柔大方的同时又想保护你。”
  “这样,真的可以吗?不会伤害到那个姑娘吗?”柏娇月抬着泪汪汪的眼,看着絮偌和语安。
  絮偌摇摇头道:“你呀,自己要知道争取还要顾虑他人的感受,这样吃亏的还是你。”
  她们后面的对话无非就是一些安慰柏娇月的话,具体的会实行什么办法三两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北溟和素心又略听了听,直到她们准备要散去了,这二人才先撤了一步。
  “切~就她们,都没想出什么有用的法子就在那大言不惭,也不知小看谁呢!”
  素心抱着手,走在北溟身边,北溟看着她,觉得她但凡脚下要有一个石子,绝对能被素心毫不留情的一脚踢飞到天边。
  北溟也安慰素心:“诶,诶,素心,你先冷静一下,她们没说出来,不代表没有想法。”
  “哦?你知道什么?”素心一副要盘问北溟的样子。
  北溟道:“她们几人里,只怕出主意的是那个华清派的语安,要是动手执行的话絮偌差不多,语安那边你不用管,大抵多盯着絮偌一点就行。”
  “那正好。”素心道,“之前华清派晴儿与我有过交流,我要再探什么恐怕她们会有所防备。”
  北溟上下打量了一下素心:“嗯,你先回葳蕤轩,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主子。”
  “这就完了?那他们之间关系为什么这么好不打听了?”素心问。
  北溟无奈的看了素心一眼:“自然是要打听的,可得换种法子来,而且还是得你来。所以你得等等,我给你找一样东西去。”
  说完,北溟也不顾素心接话,直接飞速消失,素心无语,只好嘟嘟囔囔的先回了葳蕤轩,不过这一路她也很聪明的尽量避开有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