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动摇
冈萨雷斯望着雷修的表情，淡笑道，“杜克先生是本院的大长老，身份尊贵，而且早就不过问学院的事了，十年来没有任何人见过他，所以你想见他只能通过我，如果你不想给我介绍信的话我也不勉强，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雷修闻言脸色一变，低头想了想后终于还是从怀中掏出一张信封，双手递给了冈萨雷斯。
冈萨雷斯含笑接过这张没有任何署名的信封，心中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近些年来，除了元素法术的试验外，已经很少有东西可以勾起他的好奇心了，这次要不是因为事关杜克那个老怪物，他也不会亲自接见这名新生。
要知道杜克可是比他成名还早的圣阶强者，以性格古怪，冷漠无情著称，除了年轻时收过一些学生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传人，而且那些学生也因为各种古怪的实验而一一死去。
近二十年来，虽然依然有人慕杜克之名而来，但杜克却早没了收徒的想法，就连潘多拉那种资质的天才都看不上，如今竟然有人手持介绍信来找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老怪物拜师，这令冈萨雷斯非常想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个面子。
刚刚撕开信封一角，冈萨雷斯那宛如巨山崩碎也不会变色的面容顿时就是一惊，因为，被撕开的那一角里突然闪现出一道蓝色电弧，携带着极其强大的雷系力量从他手指处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到了肩膀位置，而且，冈萨雷斯洁白修长的手指上，明显出现了一道略微有些焦黄的焦痕。
皱眉冷哼一声，冈萨雷斯身周瞬间冒出无数道透明水痕，水痕自他的肩膀开始，将信封中溢出的雷系力量层层分散，最后只见冈萨雷斯看似随意的一挥手，一道被水球包裹的蓝色雷球便被他抛了出去，沿着大厅的通道越飞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正当雷修被眼前一幕看得目瞪口呆时，冈萨雷斯的声音已经再次传来，只不过这次的声音却不再温和，反而充满了刺骨的冰寒。
“罗杰是你什么人？”
话音刚落，雷修还没来得及回答，便惊骇地发现自己身体周围竟然凭空出现了十几道水流凝聚成的绳索，将自己从头到脚都束缚住了。
雷修马上下意识地爆发出斗气，想要挣开水流绳索，可是白色电弧刚一出现在体外，便被水流牵引散开，导入地板，根本产生不了应有的效果。
心中震惊下，雷修咬牙改用蛮力，浑身肌肉猛地贲起，可是水流略微向外一扩后，就在冈萨雷斯一声冷哼中以更大的力量反向收缩，变得越来越紧，令雷修不自禁地发出一声闷哼。
面色一沉，雷修忍痛冷声道，“冈萨雷斯院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冈萨雷斯注视着雷修，发出冷笑道，“果然是魔雷战道，你是罗杰的传人吧，那家伙还没死吗？”
雷修心中暗道不妙，心想难道冈萨雷斯和罗杰爷爷是对头不成，否则说话为什么如此不客气，可是嘴上却丝毫不惧地回应道，“当然没有，他老人家好得很，而且一定比你活的时间要长得多！”
冈萨雷斯冷哼道，“牙尖嘴利的小子，罗杰难道只教了你武技，没教你做人的礼貌吗？”
雷修冷哼道，“讲礼貌也是看人的，对待敌人还谈什么礼貌！”
冈萨雷斯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道，“谁说我和罗杰是敌人的？”
雷修闻言一愣，随后恼怒道，“你要不是罗杰爷爷的敌人，那为什么这么对我？”
冈萨雷斯冷笑道，“我们两个虽然不是敌人，但关系也谈不上多好，哼，这个老家伙让你来找杜克，难道对法武双修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还不死心吗？”
雷修皱眉道，“法武双修虽然暂时没人成功，但也未必就是一条绝路，当初阿尔泰斯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冈萨雷斯院长，是你太武断了吧？”
冈萨雷斯继续冷声道，“我武断？当初阿尔泰斯的悲剧难道不是最好的警示吗？当年要不是罗杰这个老家伙，阿尔泰斯也不会如此执着，到最后落得那么惨淡的下场！”
雷修听到这句话后彻底呆住了，他从没听罗杰说起过认识阿尔泰斯，难不成这位百年来最有名，也最具讽刺意味的天才和罗杰还有过交集？
冈萨雷斯深深叹出口气，随意地打了个响指，清脆响声过后，束缚雷修的水流绳索顿时化作满天水滴散开，雷修愕然看向对方，却发现这位赫赫有名的圣阶强者脸上露出一抹伤感神色。
“我第一次见阿尔泰斯是在一次皇宫的晚宴上，那时我刚成为圣阶没多久，风头正盛，而阿尔泰斯却是当时帝都最有名的年轻人，他的名气之大就连现在的罗林和弗拉基米尔都远远不如，因为他的天赋太好了，几乎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年轻人，见到阿尔泰斯后，我就被这个年轻人吸引住了，因为他某些方面和我实在很像，他是双属性元素体质，其中一项就是水属性，而且性格坚毅果敢，阳光善良，于是我第一次动了收徒的念头。”
“晚宴之后我就向邪炎家族提出要求，本以为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可让我想不到的是，我竟然被拒绝了，拒绝我的还是阿尔泰斯本人。”
说到这里，冈萨雷斯眼中浮现出一丝嘲意，轻声道，“被拒绝后，我非常生气，直接质问当时邪炎家族的族长，得到的却是阿尔泰斯早已立誓，此生只会拜他最崇拜的人为师，绝不投入其他任何人门下，呵呵，你可知道他最崇拜的人是谁吗？”
雷修听后沉默下来，心中已然知道答案，果然，冈萨雷斯瞥了雷修一眼后继续说道，“想到了吗？就是罗杰，百年前的罗杰踏入圣阶已有五十年，威名之显赫，根本无人可比，尤其是他的成名战，在光明锋顶一人独斗圣光帝国的大祭司和教皇，不仅将老牌圣阶强者大祭司维萨拉斩于刀下，还逼退了教皇诺亚，最后全身而退，这一战后，‘雷帝’罗杰的名号响彻整个大陆，甚至有了深蓝大陆圣阶第一强者的风采！”
听冈萨雷斯讲到这里，雷修双眼散发出兴奋的光彩，他虽然和罗杰关系亲密，但却从没听罗杰说过以前的事，这会儿听到罗杰的事迹，心中难以自禁地涌出一股骄傲和憧憬，原来他的罗杰爷爷竟是这么了不起的人！
“当时我听到罗杰的名字后，就黯然退去了，因为无论实力还是名气，那时的我都没有可以和罗杰相提并论的地方，但让我惊讶的是，罗杰不仅迟迟没有收阿尔泰斯为徒，甚至对阿尔泰斯走上这条法武双修的道路还非常支持！”
言语中透露出一股怨怼，冈萨雷斯声音重新转冷道，“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魔斗士和元素法师这两条路每一条都足够让人穷尽一生去探索追求，当然，我不否认两条路走到最后会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可在初期，瞄准一条路达到巅峰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两条路同时走，那么最后的结果就是两条路都走不到终点！”
雷修心中有些怅然，在理智上，他非常认同冈萨雷斯的话，但在情感上，他还是选择了听从罗杰的意见。
发出一声叹息后，冈萨雷斯从沙发上站起，缓缓踱步走到雷修面前，将还未完全撕开的信封递了过去，同时开口道，“信你拿回去吧，不要再对法武双修报以幻想了，你的天赋很好，突破到白银品阶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继续钻研魔斗士这条路，此生达到圣阶的希望非常大，但如果你现在开始学习元素法术，不是我小看你，你未来的成就甚至都比不上阿尔泰斯，好好考虑一下吧，年轻人。”
望着阿尔泰斯手中的信封，雷修面色麻木地探手接过，心中的意念情不自禁地再次动摇起来。
曾经很多人都让他放弃法武双修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但从没有一刻他会如现在这样盲目和难以抉择。
眼前这个人，是和罗杰同样的圣阶强者，而且还是元素法师第一学府，神元学院的院长，他的话和以前那些人说的话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现在的他正处于生命中的黄金时期，他此时的学习能力，精力和体力都是最适合奠定坚实基础的时候，如果这段时间在元素法术上蹉跎掉，那他未来还有成为圣阶强者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雷修缓缓闭上眼睛，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