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纸灵

  见他执意如此,白袍青年也不再多劝,看了他一眼,而后道:“我尽力吧,让他离开半刻钟,想来不是问题。嗯……杀了皇帝,幽京就成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明远兄还是提前想好退路,早些脱身吧。”
  田明远点了点头,道:“嗯,我会的,我……”
  他还欲再说些什么,却忽见白袍青年脸色巨变,掌间有浓郁的乳白色灵光涌出,缠在他的腰间。
  “砰”!
  白袍青年直接侧身暴力撞穿了船体,将田明远夹在腰间,脚下白光闪动,在大河上连连轻点,只一瞬间便跃出十丈的距离,由河中心踏上了岸边。
  与此同时,一道长约数丈的血色刀芒横劈而来,分开河面,掀起层层水浪,径直斩向了河中心的乌木小船。
  “涔”!
  刀芒一闪而过,破入水面,连九曲河都被斩开,露出了河底混着泥沙的河床。
  乌木小船在这股狂暴的气劲之下,先是被当中斩断成了两截,而后气劲散开,船体直接爆炸分裂,成了片片粉末状的木屑。
  原本平静的河面上,此时巨浪滔天,一位黑袍男子踏水而行,左手握有一柄三寸来长的短刀,刀刃上闪烁着妖异的血色光芒,远远望去宛如魔神降临。
  田明远这时才回过神来,看向河心,方才还在划船的老仆此时已同那乌木小船一般,被无孔不入的气劲摧毁,爆裂成漫天血雨。
  他心中悲愤,正欲说些什么,白袍青年已将他护在了身后,目光极为警惕的看向凌空踏在河面的黑袍男子。
  “周崇光,你这是在向白家宣战吗?”
  被唤为“周崇光”的黑袍男子哈哈大笑了三声,持刀对准白袍青年,笑容中隐有讥讽之色一闪而过:“白君信,你我两家早晚会有一战,你心知肚明,又何必再说这些虚话?”
  “其实呢,我也不想真的与君信兄动手,”周崇光假模假样的摇了摇头,“只要你把这个“两脚羊”留下,我们便可化干戈为玉帛,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如何?”
  这话一出,白君信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狠狠地盯着周崇光,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你明知这不可能!”
  “田大人是朝廷重臣,身系天下无数百姓的命运,岂能因你一言而决之?”
  周崇光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屑道:“君信兄,你不会是给这两脚羊当侍从当傻了吧?还天下百姓的命运,呵呵,两脚羊的命运,跟我们灵族有什么关系?”
  “就算你们白家日渐衰微,可还不至于沦落到去捧人族臭脚的地步吧?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样吧,君信兄,你若是能说服你家老祖,带着白家所有灵族投诚于我们周家,我周崇光便保证,周家的元老阁里,有你君信兄的一席之地,如何?”
  “你……”白君信被他激的怒火愈盛,“涔”的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直指周崇光。
  他正欲开口说话,身后的田明远突然轻声开口了:“君信兄,息怒,依我看,此獠似乎有意拖延时间,像是在等待援兵,此地不宜久留,应速速离去……”
  这话出口,白君信心头顿时一沉,再看周崇光,果见他脸上挂着一副得逞的笑容。
  “君信兄,你这脑子,依我看啊,还不如一只两脚羊。我在等我的“纸灵”过来,你,又在等什么呢?”
  白君信心知不妙,转身提起田明远就欲逃离。
  “涔”!
  身后又是一道凛冽的刀芒破空斩来,拦住了他的去路,刀芒落下,河岸边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沟壑,激起泥土飞扬。
  “这时候才想带他走,会不会太晚了些?”
  周崇光脸上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冷冷看了田明远一眼,如看一具尸体。
  “既然你一再纠缠,那我就先斩你,”白君信冷脸暴喝一声,将田明远安置下来,转身提剑凌空踏上九天,“再斩你的“纸灵”!”
  一道宽阔的青色剑芒划破夜空,狠狠斩向周崇光。
  周崇光嘿嘿一笑,挥刀横劈,拦下了这一击,同时嘴里道:“诶,君信兄别这么暴躁嘛。”
  白君信面无表情,不再接他的话,只是手中长剑挥舞间攻势愈发凌厉,剑影重重,千层百叠,一剑接着一剑斩向周崇光。
  周崇光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凝重起来,不敢再有丝毫分神,全力以赴的应对着白君信的攻势。
  九曲大河上空,一时间刀光剑影重叠交织,青色与血色划破长空,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夜。
  在岸边观看二人交战的田明远只觉眼见重影叠叠,两人一举一动都迅速无比,行动如风,只留下道道残影,使他完全捕捉不到两人的踪迹。
  “这就是灵族的威能吗?”田明远躲在一颗巨石之后,小心翼翼的观看着,他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鬼神之威,远非人力所能及啊。”
  “太子殿下,咱们凡人,真的能杀死神魔吗?”亲眼见到眼前这两人举手投足,如同天崩,排山倒海只在等闲之间,田明远第一次对自己正在为之努力的“目标”产生了怀疑。
  “我们真的能让这世间,再也没有神灵,再也没有妖魔,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凌驾于人族头顶吗?”
  “真的,可以吗?”
  ……
  田明远犹在心潮翻涌,喃喃自语。但天空上交战的二人却都各自露出了疲态,尤其是周崇光。
  他本就没想和白君信拼命,只想杀了田明远,完成任务。谁曾想这白君信居然是个疯子,为了一个两脚羊竟真的要与他拼命。
  白君信每出一剑都倾尽全力,是以首当其冲的周崇光面临的压力尤为之大,短短一刻钟的功夫,他就有了种油尽灯枯之感,血脉中的灵力都被耗掉了七七八八。
  当然,白君信也并不轻松,他虽也面露疲色,但仍是那种搏命的招式,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危,只是一心想要将周崇光击退,好带着田明远遁走。
  周崇光自然也猜出了白君信的心思,他一边苦苦应付着白君信的攻势,一边心里暗骂道:“马德,“小芝”怎么还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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