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言不由衷
筱姨娘说话稍微娇嗔一点就显得格外年轻，章程不喜欢看一个老女人在自己面前做出这样搔首弄姿的模样，低下头装作听不太清，“姑妈，我这几天不是在外边想法子吗？而且我每天都要去店里面看看他们两个人在做什么，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还不够吗？”
其实章程是有些心虚的，他上次编排了筱姨娘跟柳乘风，这一次说话就有点底气不足。只不过他习惯于掩饰自己，小姨娘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仔细观察。
两个人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侄儿啊，姑妈还想让你帮我做个事，我来问问你……你觉得自己配的上舒影吗？”
这又是个什么问题？
章程觉得这个问题里面，好像有什么陷阱，他不愿意说自己配不上，虽然事实如此，可是还是要争取一下，“舒姑娘对我虽然不是很热情，但是我能从她的字里行间看得出，她对我的兴趣浓厚。所以姑妈，怎么了？”
筱姨娘一听章程的意思，便明白了对方正在心虚，她笑出了声，安慰着，“大侄儿啊，其实你这个身世压根是不能跟舒小姐相提并论的，只不过，现在姑妈在这里，还能帮帮你，你懂姑妈的意思吗？”
这一次章程懂了，他眼睛一亮，望着筱姨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姑妈……”
筱姨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低声蛊惑道，“这一次你总算可以安心为我做事了吧，姑妈也不求别的，就求你为了自己的幸福，去争取一把。舒小姐开着酒楼也开着不少店铺，她自己的庄子上每年出产起码有十几万两……”
这话语里蕴含的意思，筱姨娘也不说的太过于明了了，相信章程一定能听懂。
“姑妈，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章程虽然不是很相信筱姨娘的本事，不然的话为什么她在这宅子里面被一个未出阁的丫头给压的死死的？可是眼下是为了自己，如果自己与舒影能够喜结连理，何愁拿不到她那么多的存银呢？
章程答应了之后，回去做事都勤快了不少，他想在舒影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让她能记住自己，时不时的，他也会给舒影端茶倒水，表现得极为殷勤。
柳乘风看了之后，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幼稚了，仅仅是多看了几眼，便扭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另一头筱姨娘去找了一个人。
先前她之所以能够拿到柳长风的配方，也是做了不少的铺垫，跟柳长风交好了许久。这一次重新去见了柳长风，柳长风看她的眼神也不是很好。因为他正在让人研究配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看见了筱姨娘，也不是很热情。
毕竟他研究了好久才发现原来配方是真的有问题，并不是出了内鬼。
柳长风对自己的配方并不是很在意，筱姨娘得以从他研究的过程中，注意到了一些问题。在柳长风那里拿了新的配方之后，她让章程装成是自己的想法，去给舒影献计。
这又是与柳乘风同样的套路了，只不过柳乘风不是套路，章程是有意而为。
“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配方？”
舒影对于章程屡屡对自己献殷勤的这件事情很不感冒，她看了看配方，发现里面一眼望过去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在此之前，舒影与柳乘风提前实践过，配方里的一个成分对人体是有害的。
章程面不改色心不跳，因为筱姨娘对他保证过，这张配方肯定不会出问题。“这是我研究出来的，从何得来啊？小姐要不要试试看我这张配方，如果出了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舒影又仔细看了看，发现的确眼熟的不得了，她猜测章程是从柳长风那里得来的这张配方，只不过为什么一定要说是自己研究出来的……舒影也搞不懂章程的逻辑。
“我知道了，这张配方我会仔细看的，你放心吧。”
把章程敷衍走之后，舒影去叫了柳长风进来研究情况，柳乘风看了配方，本来想破口大骂却又不忍在舒影面前破坏自己的形象，只能沉着一张脸说，“这是谁拿过来的配方？是章程吗？我刚刚看到他非常得意的从我面前走过去了。”
不光是非常得意，几乎是翻着个白眼从他面前走过去。柳乘风很搞不懂对方这么幼稚的举动意义何在，但是这不妨碍他在舒影面前多说一些章程的坏话，好破坏一下章程的形象。所谓好感是此消彼长的，柳乘风觉得自己稳赢。
舒影今日只简单挽了个发髻，面上不施粉黛，柳乘风说那些话的时候离她比较近，看着她的鼻尖，咽了咽口水，“额……”
舒影警惕的一回头，“你在干嘛？”
“我说我看到章程非常得意的从我面前走过去了。”发现自己的行径败露，柳乘风迅速摆正自己心态，“说真的，拿出来这样的配方是特意想让我们被投诉吗？”
“什么叫投诉？”舒影又抓着他的小辫子不放。
“……”
多说多错，柳乘风不再多说，而是直接把配方拿走，絮絮叨叨的，“这张配方一定不能用的，万一出了事情，到时候背锅的就是我们。”
他说的果然没错，虽然柳长风已经尽量想改良配方了，但是最新出炉的一批肥皂，他又不想浪费，能摆在台面上继续卖。
没过多少时间肥皂果然出现了问题，有很多人发现自己身上起了疹子，亦或是有其他的症状，一开始他们可能还意识不到是肥皂出的问题，但是继续用下去，指向就很明显了。
近日里，隔壁家的店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大多数都是来找麻烦的。不过柳长风不在店里，只剩下柳林一个人，完全扛不住这么多人的抱怨，有几次柳林被性情粗暴的人给揍了，他想把场子找回来，结果就导致双方矛盾激化，其余的人群情激昂，还有人报了官。
柳乘风和舒影看了这么久的热闹，虽说早就知道了如今的后果，可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面还是会不舒服。舒影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不能总看着眼前的循环，她去找了柳长风，得到的回答是柳长风压根不知道这个事情。
“我知道那批肥皂有问题，我不是让人扔了吗？怎么现在还有问题？”
柳长风说得很真实，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到底是谁把本该丢掉的肥皂继续放在了台面上卖呢？
柳长风的神色变化，几秒之内他就想到了一个人选，而且这个人现在不在自己身边，明明是自己府上的大管家，却经常不管事，为了一个破店……
到这里柳长风的脸色绿了。
“我心里面有了一个想法，不过跟你们无关。”
这一次柳长风对舒影的态度没有什么特别了，可能因为烦心事太多，来不及找柳乘风麻烦，他急匆匆的就去了店里。
舒影躲在柳乘风身后，看着柳乘风急匆匆的离开，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们两个人看事态发展不对，直接就单枪匹马的出来了，找到柳长风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安全问题。
现在柳长风一走，他的仆人也跟着走了，舒影从柳乘风身后走出来，不小心踩到了柳乘风的衣服，两个人踉跄一下，头对着头撞到了一起。
“……”舒影尴尬的看着柳乘风，“不好意思……”她觉得头还是挺疼的，为了避免这样的气氛延续，“我们现在去店里面看看吧。”
这几天一直在忙活事情，柳乘风都没能跟舒影好好的说句话，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了两个人独处的机会，看着舒影忙不迭地要走，柳乘风拽住她的手腕，“哎等一下！”
这年头怎么能随随便便拽女孩子的手呢？
事后柳乘风想起了自己的愚蠢行为总是感觉到脑仁作痛，但是在当时，他只知道自己心跳跳的特别快，“舒、舒小姐……”
“有话快说，”舒影直接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去，看样子像是在避讳什么。她皱了皱眉头，“你在外面一向都这样随便吗？”
“我？我没有啊。”柳乘风有点着急，“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明明舒影说的“随便”是什么意思，柳乘风都没有搞懂，但是看到舒影不开心，他还是下意识的表示了自己的意见，“对不起，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有什么好说的，天天都在见面。”舒影看着他，感觉很奇怪，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咱们现在不是有事情要做吗？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一定要现在吗？”
柳乘风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舒影这里很可能是毫无地位的。
他也不娇羞了，点了点头，“嗯，那我们走吧？”
说完，他率先向前走去。
舒影站在他的身后，在他扭头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变得很复杂。
柳乘风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她没有想到，但是对方的心情，她其实感受到了。
只不过，为什么想逃避这样的氛围，舒影自己也想不通。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隔着这样的天光和云影，舒影慢慢的长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