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所为何事
张策于梦中惊醒,坐起身子。
看着空无一物的屋棚,张策回忆起昨日种种,不由有些恍惚。
“白话儿,手里端个碗作甚!?”
“干你鸟事!屙你的屎去!”
破落的屋棚隔音极差,远远便能听到魏尽河与人斗嘴的声音。
不多时,破布一掀,魏尽河矮着身子钻了进来。
“大哥……大兄,可是附近吵闹,将你吵醒了!”
魏尽河说着便走到张策身边蹲下,奉上手中的陶碗,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粗布。
张策一看,碗中正盛着黍粥,粗布里包着几块巴掌大的黄色黍饼。
“大兄,你快些吃吧!待会儿便要赶路去了,这几个黍饼一并带着,虽不可口,但也能充饥果腹。”
张策心头一热,双眼定定看着魏尽河,越看越是满意。
魏尽河受不得张策的双眸直视,不由偏过头去,说道:“大兄,快些吃吧!吃完我还得把这碗送还别人哩!”
张策观人无数,通识律法,最擅揣测人心用以断案。
此刻他再次从魏尽河身上看到一片赤诚,毫无作伪,不由感叹道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呵呵!尽河一道吃!”
说罢不由分说便让魏尽河将黍粥喝了一半,才将剩余的粥水一饮而尽。
接着又将黍饼与银钱分了一半与魏尽河。
魏尽河见张策与自己同食黍粥,心中温暖,自然推辞不收,张策佯怒道:“尽河我弟,大兄不是客气之人,如今你要去办事,若身上没有银钱傍身,诸多不便。”
这下魏尽河便不再推辞。
二人其乐融融,又坐着闲聊片刻,待到时间差不多了,便双双出门,顺着昨日的来路,往车马行去了。
………………
“呼”
陆青舟吐出胸口浊气,调息完毕,睁开双眼。
感受到体内的灵力有了些微的增长,陆青舟面露欣喜。
除了踏入先天境的那日,陆青舟已经好久不曾感受到修为的变化了。
至于如何去形容这种变化?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青舟,何事那么开心!?”
白鸢不知何时醒来,看到陆青舟的神色后好奇地问道。
“鸢姐儿,我修为貌似增长了些!”
“你才是修行初始,现在正是修为增长最快之时,等过几年,你便再难有这种感受了!”
白鸢无负她的毒舌名号,瞅准机会便要打压一下陆青舟。
不过陆青舟不以为意,转而问道:“鸢姐儿,你现下是何修为啊!?”
“嗯~,按西界的说法,我该是先天境后期,在东界应该是先天大圆满。”
出乎陆青舟所料,本以为白鸢至少也是灵海境修为。
“你什么眼神!?姐姐可告诉你,天下修行者八成不过是先天境,我这年纪的先天后期,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鸢姐儿威武!”
陆青舟发现自己越来越无耻了,暗暗告诫自己矜持一些。
白鸢对陆青舟的奉承颇为受用,只是不好表露地太过明显,翘着脑袋,以示不屑一顾,但翘起的嘴角和绕着辫子的手指,都将她此刻的心情出卖的一干二净。
刚刚还告诫自己的陆青舟立马再接再厉,夸得白鸢再也端不住姿态,呵呵直笑,揉着陆青舟的脑袋嗔道:“你这个小鬼,怎么会这溜须拍马这套!怪不得你家师尊给那么多宝物与你。”
陆青舟见好就收,顺势说道:“鸢姐儿,我看那城门口许多人在排队,怕是就要开城门了。”
白鸢自然明白陆青舟的言外之意,从怀中将罗盘取出,递给陆青舟。
“你放在手中拿好,它自然就会指向你要去的地方。你们分别突然,应该没有与你约好在何处相见的吧!?”
陆青舟一早也想用这罗盘,再来白鸢说得也在理,也不推辞,直接将罗盘拿到手中。
入手颇有分量,斑驳却不粗糙,其上刻得不知是哪里的文字,竟是从未见过。
学着白鸢的模样,食指插在孔洞中,将罗盘端在手心。
片刻后,掌心微麻,圆盘上的圆环开始极速旋转,不一会儿又停了下来。
白鸢探头过来,看着罗盘,手指掰算,口中念念有词后奇道:“你老师在此处往东南一千八百里,这岂不是到璟国去了!?你想着那里作甚!?”
陆青舟听到白鸢如此说,内心一震,抬起眼眸往东南方向看去。
神思穿过重重云雾,沿着尽河逆流而上,来到一处门扉外。
门后每日擦拭的木桌是否已经破败不堪?
屋后的那处小井的井水是否自然清冽可口?
“呼”
陆青舟收回目光,浅浅一笑,说道:“鸢姐儿,容我再试一次吧!”
说罢便集中精神,脑中回想着张策那张黝黑严肃的面庞。
罗盘重又转动起来,片刻后白鸢又说道:“嗯!这才对嘛!随我走吧!”
说罢二人搬运灵力,往着绿蚁城行去。
………………
桃夭镇。
一处破落屋舍前,门后正摆着一盆红色小花。
细小的花蕊正在寒风中摆动,似乎下一息就要随着寒风逝去。
屋舍往西去不远,有一株绿叶大树。
此刻在细密的树叶间,正有一个青年跨坐在树干之上,紧紧地盯着那处门后的花盆。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急忙四下去看,正与树下一只枯瘦山羊,四目相对。
山羊毛色泛着蔫黄,更有不少斑驳露皮,肋骨清晰可见。
本是瘦弱山羊,只是那双羊眼泛着猩红,此刻正如同人一般,眼神冷漠地看着青年。
青年见此,讪讪地挠了挠头,对着树下的山羊说道:“可是阁主来了?”
那山羊依旧一脸冷漠,听青年问完,转身离去,同时往后一瞟。
青年会意,急忙从树干间跳下,稳稳落在地上,快走几步跟在了山羊身后。
一羊一人不徐不疾,来到那处破落屋舍前。
青年急忙上前两步,推开门扉,站到一边,等山羊慢慢进了院子,才闪身进去,关上门扉。
又等山羊去了一旁趴下休息,青年这才穿过院子,走进内屋。
屋内依旧是漆黑一片,不能视物,唯有破落的屋顶投下了一束亮光。
青年躬身来到亮光前站定,不等他开口,对面的黑暗中一道声音传来。
“你又在探寻我的身份,不知所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