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狭路相聚(3)

  我本想绕道离开。无奈那两人对话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跟在黎老身边的女孩是谁呀?竟有那么好的福气?”
  “你不知道吗?她就是前西亚集团林启天的千金!”
  “莫非是跳楼的那个?”
  “是!当年的西亚集团何等的辉煌,那可是西京城里第一家房地产上市公司,却随着董事长林启天跳楼,夫人许婉容车祸身亡宣告而终,就留下了一对儿女。儿子从未被人提起过,这女儿也是最近才出现在西京城的。不过这模样倒是越发的水灵。”
  “狗屁千金不千金的,这落迫的凤凰不如鸡,怪不得被人揶揄。我倒要看看一只丧家犬能得意多久?”
  “你留些口德吧,这是在黎宅,别没遮没拦的!”
  “我还不是为了咱家女女,本想借着黎老七十大寿撮合两家婚事,这倒好,半路杀出个没毛的凤凰,那黎远征可正在势头上呢,你不想和他们家攀上关系?”
  “行了,此计不成,还有下计,今天这些青年才俊里可有位更出色的。”
  “你说的是顾我倒忘了这茬,自古商政是一家,如果我们两家能强强联手。那是再好不过。走,先去探探朱董的口风。”
  那对夫妻相携着走远以后,我才从灌木丛中渡出身,并非我有扒人墙头的爱好,只是他们谈论的对象是我,我只能悉数听了个透彻。
  对于他们的言论,我并不恼怒。他们说的没错,我的确从一个人人宠爱的小公主,一夜之间变成了被人唾弃的流浪女。父母离世后,西亚集团宣告破产,父母名下所有的财产都被银行查封,年幼的弟弟被舅舅接走抚养。
  那段时间,无论我藏在哪里,都能被那群讨债的人找出来,然后刁难、唾骂、甚至殴打我度过了一段地狱般暗无天日的生活。
  是黎伯伯和黎昕找到了我,将我接回老宅,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改名换姓回到了母亲的故乡,苟且偷生,那日日夜夜的精神摧残将我击溃,奈何我终究是熬了过来。
  天不灭我,其必将助我强大。
  只是他们说错了一点,那就是瘦死的骆驼它也比马大,我虽落魄,但不贫瘠。
  “你在找我?”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我抬头,顾其琛不知何时已站在我面前。
  他今天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蓝色西装,将他完美的身材衬托的笔挺有型。剑眉斜飞入鬓,眼眸深邃,硬挺的鼻子和精致有棱角的下颚线,英俊又迷人。
  他和黎昕不同之处在于,黎昕总是一脸和煦的笑容,而他,永远清冷疏离。
  “是!”我坦诚回答。“那天晚上谢谢你!”
  “如果是为了感谢,大可不必。换作任何一个女生,我都会出手相助!”
  言外之意,我在他眼里不过是枚路人。
  “你的伤,好些了吗?”
  “你会心疼吗?”他逼近一步,声音沙哑而魅惑。
  这不答反问的方式,让我措手不及。
  我
  “容我提醒一句,你刚刚被人内定,现在就来红杏出墙?”
  他那略带讥讽的语气,让我的心尖颤了一颤。
  “不是的”我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词穷。
  “不是什么?”他又近一步,近到我又闻到他身上那种阳光晒过树林般清冽的味道。是那么的令人迷醉。
  “你说,我该叫你什么?林语汐?许念?还是未来的黎少夫人?对了,我先给你道声恭喜,恭喜你多年的夙愿达成!”
  他逐渐冰冷的目光,以及毫无温度的语言将我的心彻底击垮。
  我必需尽快离开,才能整理好自己将要溃堤的情绪。
  我快步前行。
  谁料,一脚踏空,整个人直直的往杂草堆里栽去。
  即使顾其琛将我稳稳的接住,依然崴了脚。
  我松开他的搀扶,试着慢慢往前渡步,左脚踝处立即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
  我强忍着痛楚,一言不发往前走,每走一步,左脚都似踩在刀尖上。
  “是不是崴脚了?”顾其琛声音急切。
  我左腕被他箍在手里,顿时动弹不得。我赶紧将腕上的玉镯挪好位置。
  左腕上平时都带护腕的,只是今天一身旗袍,带着护腕尤为突兀,遂套了个玉镯做了点缀,堪堪能遮住那上面的痕迹。
  庆幸,这个小动作顾其琛并没有注意。
  他一步上前,半蹲在我脚边,伸手去拆我高跟鞋的带子。
  “别!”我忙弯下腰制止他,以祈求的语气询问:“你能不能找人过来帮忙?”
  他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未停,鞋带已经被他解开。
  接着,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丝帕,细心的铺在裸露的地面上,将我的脚小心翼翼的从高跟鞋里移到丝帕上,修长的指尖在扭伤的地方轻轻婆娑,态度虔诚的像对待一件艺术品。
  只是这样,我依旧疼得脑门冒汗。
  他抬头,眼睛里有一丝不忍,语气异常轻缓:“关节脱臼,左脚一定不能用力,忍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随即便被他打横抱起。
  我的心跟着腾空的身体一起惊慌起来,我在他怀里挣扎,“顾其琛,你放我下来!”
  “你如果想这只脚废掉的话,就好好乱动。”他声音里已有了怒意。
  “你快放我下来,我求求你,你去找别人来就行!你不能这样抱着我回去。”我已经快急哭了。
  他却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似隐忍着:“你再怕什么?怕你未来的夫婿难堪?你还真是会给他留脸面!”
  我在怕什么?
  我们这样,要是被任何人看到,难堪的会是黎爷爷,他在寿宴上的话将会变成别人的笑柄。
  “你放心!我这是出于人道救助而已。就像在大街上捡一只断腿的阿猫阿狗一样!”他狠绝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再也不理会我。
  我的挣扎在他坚实的臂弯里,就像鸡蛋砸在石头上一样。无法撼其分毫。
  从我的视线看过去,他下颚线紧蹦,面目肃冷。
  “念念怎么了?”一道温润的声音打破了我和顾其琛之间的暗自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