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逃跑

  “是,公子放心。”
  一行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黯淡下来,墨黑的天空高高的挂起了一轮圆月,周围的星星在圆月的映衬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也只有在半月的时候,人们才觉得这点薄弱的光芒足以照亮他们的前进之路。
  “严神医,我已经为您安排了一处院子,请随我来。”容冥说着,便要走。
  严从逸却是淡淡的回了声:“公子请等下,我有几句话想单独问问这位姑娘。”
  欧阳倾芸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老人家说的就是自己。
  “嗯。”说完容冥识相的先带着严胤儿往前头不远的石亭处走去。
  “姑娘莫要见怪,只是老身的疑问未解,想跟姑娘讨教一二。”严从逸缓声道来。
  还来?欧阳倾芸刚刚以为已经摆脱掉了,没想到只是刚刚开始。于是,扯了扯嘴角,淡淡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不过我没骗您,我真的是从古书上看来的,至于医术,是从我娘那学来的。”
  “你娘?”
  “嗯,我娘在我出生时便已经离去,后来我也是无意间发现了我娘平日写的医书,这才偷偷藏起来学。”虽然对于这个娘很陌生,但是记忆还是有的,欧阳倾芸的娘叫做蓝屏儿,是礼部侍郎蓝阙的养女,喜看医书,懂得医术,也曾抛头露面开过医馆救过人,但是最后还是嫁了人,也就是他现在的爹爹,之后就没再抛头露面过,也不再施展过医术。
  欧阳倾芸轻叹了声,这就是封建时代女人的悲哀,活着不如男人,被各种伦理道德积压着,却不能翻身,就连她娘,也是如此,即便怀有一颗救济天下苍生的心,却也打不破人们认为女子不得为医的成见。
  之后,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分开走了。
  田庄。
  “混账东西,让你们找个人都找不着,”偌大的厅子里,余悠正厉声呵斥着地上跪着的几名下人。
  几名下人纷纷低着头,身子有些发抖,时不时的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回答余悠的话。
  “哐啷……”又是杯子碎落到地上的声音。
  余悠一气之下,将侍女端上来的茶水一扫而过。侍女吓得连忙跪了下来,也顾不上自己被茶水烫的通红的双手,只垂直了身子,低着头,似乎这样的事情,早已是司空见惯。
  “砰……”余悠继续摔桌上的花瓶。
  大堂之上,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因听说余悠的儿子的病情复发,但却没有哪位大夫诊的出具体的病脉,只说是残留的毒导致的。
  找来陆建安,也说无能为力,毕竟之前是欧阳倾芸所治,她用了什么药解了蛇毒,他并不清楚,所以并不能下药,否则,一旦诊断错误,这个孩子的命就没了。
  余悠很生气,堂堂一个平城,全大洲最繁华的地方,居然找不到一个人能救她的孩子,除了欧阳倾芸。
  “跪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一个个都跟木头子似的,看着都烦。”余悠自从儿子再度缠绵病榻后,心情便再没好过。
  “是……”众人慌慌张张的退下去。
  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这一晚,欧阳倾芸睡的极不安稳,梦里一时落红成阵,天地间的山川河流都成了血红色,一时亘白无垠,白茫茫的一片似乎预示着雪女即将到来。
  欧阳倾芸被惊醒了,起身下了塌,隐隐有一丝异样的感觉袭来,但至于是什么,又说不清楚,只是心跳异常的快了几拍。
  突然,隔壁传来细碎的声响,欧阳倾芸以为是错觉,便没有多留意。
  起身出了房门,今晚的月亮很圆,风森森的划过院子里的花草,她只是裹了一件披风出来,竟觉得有些凉意。
  待要回屋继续睡觉,突然隔壁的声响清晰的传来,刚刚真的不是她的错觉吗?
  声音是从女刺客的房里传来的,欧阳倾芸小步走过去,透过窗纸,只能见到里面的烛火都熄灭了,只有卧室泛着昏黄的烛影,床前似乎有个人影,人影晃动,似乎在说话,他的肩膀很宽大,不似女子的肩若瘦削,正狐疑着,却只见屋内飞快的射出一枚暗镖,堪堪擦过欧阳倾芸的耳边。
  “啊……”欧阳倾芸的声音还未发出,嘴巴却先一步被人捂住,惊吓之际,倒也没看到是什么人,只是一口便就着男子宽大的手掌咬了下去,一瞬间,血腥味便充满了鼻尖。
  容冥走了出来,以为是什么刺客,正想要掏出剑鞘,却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主子。”
  看着宁枫扬的手上淌下来的血迹,他不得不惊讶。
  而欧阳倾芸此刻才反应过来,放开了男子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夜色下宁枫扬的脸色看不清楚,但是一双眸子深邃黑森的渗人。对于她会出现在这里,他很愤怒。
  欧阳倾芸察觉到气氛不对,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来应对此刻的宁枫扬。她也只是好奇而已啊,又不是什么来打探消息的,更不是什么内奸。
  可是,宁枫扬却不这么想,只是冷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要不是他故意试探,失了准头,这个女人哪里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欧阳倾芸眼神望向遥远的天际,淡淡道:“夜里睡不着,起来走了走,刚好听到这里有声响,便想过来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宁枫扬直望向欧阳倾芸有些苍白的脸色,似乎在辨别话里的真假,只是很快的,他又瞥了一眼容冥,容冥立马会意,点了点头。
  两个人无声的交会过,欧阳倾芸便看到宁枫扬走了,不一会儿,连个背影都消失不见。
  真是见鬼,欧阳倾芸瞪了瞪前方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你们古人都是这样子的吗,动不动就来个暗算,真是可恶。
  不过,她还是略整了整衣领,刚刚的样子太狼狈了,她实在受不了,还是赶快回屋去得好。
  正转身要走,却又被人拦住。
  容冥拿起了剑鞘,横档在欧阳倾芸身前,声音有些不善的道:“姑娘,抱歉了,您暂时不能回去了。”
  欧阳倾芸皱了皱眉,没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容冥仍旧保持姿势,细看之下,那双眉眼倒是有点跟宁枫扬的相似,只是宁枫扬的目光中更多了一丝傲慢与高贵的不可侵犯的冷冽,“还请姑娘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让开,我要回去睡觉……”欧阳倾芸依旧厉声道。
  “姑娘听了不该听的话。”容冥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今晚的事,是不给人知道的,可是欧阳倾芸,却偏偏撞上了这档子事,所以,宁枫扬才会叫他把人暂时“留住”。
  可欧阳倾芸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这点他从很早前便知道了,看着眼前女子在月色下一副有些愠怒的样子,他还是硬了硬口气,“还请姑娘不要让我为难。”
  为难你?欧阳倾芸内心里冷哼,明明就是你们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干什么事,她才会起疑心过来看看,结果却反过来怀疑她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听到了什么话?
  很好,欧阳倾芸眼角眉梢似乎都有些寒意,说出来的话寒意更重,又似有些自嘲,“为难你?明明就是你们为难我,我在欧阳家生活的好好的,你们主子一句话,就把我带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你们主子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想要离开这里,可是你们又不让我走了?到底是谁为难谁?”
  欧阳倾芸说的话半真半假,这里,是她自愿来的,目的是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可是现在看来,还是保命重要。谁知道留在这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容冥一时间被这段话塞住,手里的剑鞘有些松动,欧阳倾芸见时机来了,当下便往容冥的手上抓去,然后一脸狡黠的说道:“拜拜,容大哥,还有,回头朝你们主子说下,我什么都没听到,做过的事我会承认,但是没做过的事我是绝对不会认得。我会去我该去的地方,从此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里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容冥只觉得有无数针掠过皮肤的感觉像自己袭来,酥酥痒痒的,只是很快的,大半身子便麻痹了,想动弹,可却迟迟动弹不得,只有嘴角还能动一动。
  “这个药粉也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会让人暂时动弹不得而已,药性会维持半个时辰左右,你就先站在这里反省反省吧。”最后,欧阳倾芸有点不放心,补多了这句话,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已是卯时时分,天微微的泛起了鱼肚白,世界笼罩在一片苍白之中,远处的青山被白茫茫的雾挡住了像笼罩了一层白丝巾,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欧阳倾芸从院子跑出来的时候,并不认得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倒像是在半山腰的,她瞧脚下忘了下,才发现山脚下有一处村落,于是便去那里问了一户人家,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到了月洛县。
  离平城还有大段距离,她掏了掏腰包,看着里面的银子在今天之后就会少了大半,不禁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