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皇帝密室

  英希憋着笑，挥手令侍女下去，坐在面无表情的宣武帝身旁，温声道：“第一天会比较严重，等挨过今晚，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宣武帝动都没动，也没看英希，冷冷道：“无所谓，朕忍得住。”
  不知为何，看到这逞能的宣武帝，英希就恨不得上去扯他的面皮。深呼吸两口，英希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何振查到线索，遗诏的事情是平王传出来的，不知道他从何处搞来了玉玺的拓印，要证明确实有遗诏。”
  宣武帝觉得自己似乎被这可恶的状态给影响了理智，居然像个女人一样闹脾气。自尊心让他说不出解释的话，只能默默接过英希递过来的宣纸，仔细查看。
  “墨水明显不对，这个拓印也少点细节，不用理会。平王和王家一直交往甚密，当年贵妃还在的时候，王家就为他们母子二人做了不少事。”
  宣武帝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很低落，英希看出来了，柔声说：“你要聊聊吗？”
  宣武帝没拒绝，他说道：“当时大哥还在，是被父皇母后寄予厚望的太子殿下。我是嫡幼子，不用参与朝政，只要帮助大哥即可。后来……”
  宣武帝不想说，但是英希也知道。
  当年嫡长子太子殿下完美无缺，是所有人心中的白月光，储君的典范，本可以带领大启王朝走向中兴之路，结果太子殿下居然忽然身亡，朝廷内外无不痛心，就连英希当年也跟着为这位太子殿下掉了泪。
  宣武帝目眦欲裂，神情悲痛：“大哥不是疾病去世的，他是被王家的人害死的！”
  英希虽然早有猜测，但是真的让宣武帝说出来，还是有些惊讶。
  那些人胆子也太大了！
  宣武帝有些哽咽道：“大哥当年已经婚配，太子妃是三朝元老张太傅的孙女，端庄大气，十分美丽，二人琴瑟和鸣，也算是美满，谁知那王家不知用了什么毒计，让太子妃身重剧毒，还传到了大哥身上！太子妃自从知道自己染上了剧毒后，就不再见太子了，后来得知太子仍然死于剧毒，一个熬不住，撒手人寰了。”
  英希唏嘘不已，这太子妃恐怕到死心中也是愧疚的，全面男神一般的人物，因为自己的缘故，英年早逝，心中该有多难受。
  宣武帝接着说：“后来抓到了投毒的人，那人就是个疯子，居然说，只要太子和太子妃不分开，两人就不会死，是太子夫妇没有为对方牺牲的勇气。父皇当时就气得直接令人活刮了他。那人挣扎了三天三特才死，真是大快人心。”语气阴森，十分可怖。
  “不过再如何，大哥也回不来。父皇也就是那时，决定处置了贵妃，将她软禁再冷宫。即便如此，母后还是怨恨父皇，二人到死也没和好。”
  英希心想，要我我也不会和好的，你睡别的女人我不管，但是你明知道这个女人是个隐患，还是要睡她，还给她那么多权力，简直是自找麻烦。
  宣武帝说了许多，见英希居然一点声音没有，有些恼了，问道：“你究竟有没有认真听？”
  英希无辜帝回望：“我当然认真听了，只是陛下，皇家之事，你可以评论，我可没资格指手画脚啊！”
  宣武帝当然知道，但是知道也不妨碍他生气。
  他算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现在根本没办法控制情绪，索性就任性一下也无妨。
  他扭过头，散发低气压，英希仿佛看到宣武帝脑门上写着快来哄我几个大字。
  英希：“……”错觉吧！
  算了，她说过会在这段时间护着他，总不能食言，况且，她也明白这个时期确实比较特殊。
  她起身拿了一个汤婆子，塞到宣武帝怀里，说道：“捂着会舒服一点。”
  宣武帝默默捂好，垂眸还是不说话。
  英希想了想说道：“平王和晋阳王氏终究是心腹大患，还有九原，现在算是内外交困，陛下可有什么应对之策？”
  宣武帝动动腿，往旁边挪了挪，哑声说道：“我记得董方说他的母亲是王贵妃的妹妹？可有消息了？”
  英希摇头：“走得无影无踪，只知道确实是往北面去的，但究竟是去谁的地盘，还不清楚。”
  宣武帝撇撇嘴：“她爱护平王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主动去给平王抹黑？多半是去王家了。既然他们还是绑在一条线上，干脆把我那五弟叫回来吧，反正临近年关，就当时为贺岁了。”
  英希眼睛一亮，这是个好办法，釜底抽薪，无论什么阴谋，总归是要把好处落在平王身上，将平王召回京城，剩下的肯定会动，一动就会有破绽。
  她还是不适应皇帝这种号令天下的思危方式啊。
  她正高兴地要说什么，就听见宣武帝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英希一楞，立刻答道：“不，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宣武帝低着头，看不到表情，闷闷道：“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你。”
  英希还是在发愣，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赶我走啊？这生理期是连着灵魂和身体一起影响吗？都是喜怒无常的。
  可是再留下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磕磕绊绊说道：“哦，好吧，那我先走了，你，你，你好好的，嗯。”
  最后说不下去，背过手赶紧离开了，临走还对蓝樱说道：“照顾好你家娘娘。”
  蓝樱等一众仆人看着英希有些狼狈的身影，脑子里都在感叹，娘娘怎么又和陛下闹别扭了啊！
  凤仪宫的大宫女，只有蓝樱是英希从府里带进宫的，和英希的关系也比别人亲近。此刻见宣武帝将皇帝拒之门外，也只有蓝樱敢上前劝解。
  蓝樱进了内室，轻轻放下怀中的毯子，蹲在宣武帝面前，说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之前不是挺好吗？”
  宣武帝不知怎么回答，只能沉默。
  蓝樱按照自己的理解开始开导自家皇后。
  “小姐，我跟着您从府里到皇宫，您的心思我能不知道吗？陛下总归是您的夫君，就算如今三妻四妾，但对您这正宫嫡妻，还是很看重的。”
  “您从小就说，想要一位不纳妾的夫君，若您嫁给别人，老爷还能为您争一争，可这是皇宫，哪有我们说话的地方。”
  “这一辈子怎么都是过，何必自寻烦恼呢？”
  宣武帝不想再听，挥挥手然她出去。
  蓝樱到底是侍女，不敢再多说，赶紧退下。
  宣武帝独自坐在床上，思考刚刚蓝樱的话。按照她的说法，英希对自己是有过爱慕之心的，只是后来他三宫六院，让英希冷了心？
  可是皇帝不都是如此？宣武帝扪心自问，对英希这个皇后给予了最多的耐心和尊重，可她还是对自己百般拒绝。
  宣武帝面临着一道选择题，是要英希的心，还是要皇帝的权利。
  那边英希回到乾清宫，就失落地躺在榻上，奏折也不想看，浑身没力气。
  可恶啊，为什么宣武帝总是做出一副被别人欺负的可怜样子，明明是他占主动权啊，他可是皇帝，就算现在两人互换身份，最后也一定会换回来，这是穿越人士特有的直觉。
  总之不管怎么说，宣武帝都是占上风的，他凭什么委屈啊！
  英希越想越气，在寝殿里转圈圈。
  张忠一进门就看见他家陛下火冒三丈，焦躁地转圈圈。
  张公公：“……”哎，肯定是老毛病又犯了。
  张忠打着拂尘上前，躬身说道：“陛下，可要去密室？”
  英希正在气头上，闻言奇道：“去密室干嘛？”难道密室有什么佳人？
  姬玄钰你敢金屋藏娇？我宣布你死了，你失去你的皇后了！
  张忠身子躬得更低，说：“陛下，气大伤身，奴才一直有给密室打扫，您放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英希已经被挑起了好奇心，一甩袖子，她扬头说道：“走吧！”
  张忠应是，随后在前面带路。
  这里似乎是历代皇帝得私密场所，在乾清宫几座宫殿的中间部分，入口隐蔽，易守难攻。
  英希以为这里会放着很多卷宗、财宝或者干脆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人，结果推开门，里面居然就是几个书架，几个箱子和一张床，窗户旁摆了一套桌椅，陈设十分简单。
  英希迟疑着迈进去，向书架走去。
  这个书架似乎有些年头了，虽然保养得当，但还是有些颜色暗沉，架子上放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小箱子，做工很精致，都没有上锁。
  英希拿了个离她最近的，也应该是经常拿出来的箱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心跳如鼓，好像打开这个盒子会改变什么事情一般。
  感到慌乱的同时，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小心地掀开盖子，里面放着一枚玉佩。
  碧绿通透，是双鱼玉佩的一半，上面雕有龙纹祥云，下面则是平滑如水。
  这东西她见过，确切地说，这曾经是她的东西。当年两人刚刚大婚，第一年的万寿节，英希托父亲去灵光寺求高僧为这对双鱼玉佩开光，用来给宣武帝的生辰贺礼。
  这是那对白色的，还有一枚绿色的在她宫里。
  玉养人，人养玉，这块玉油润光滑，温暖盈润，一看就是主人经常佩戴。
  英希看着着满屋子得盒子，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测：这不会是宣武帝存放礼物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