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赚油水
“嗯。”苏青黄本打算一个人呆着,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同样带面具的。
其实这里面偶尔多一两个生面孔并不稀奇,总有些因为种种缘由而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一张面具,可以省下许多麻烦事。
“我也是。”那人挺自来熟,有事没事的与苏青黄搭着话,说话间,下一场已开始预热,然后便是山呼海啸的喧闹声?这帮精力过剩的坐在台上边看好戏边喝上二两烈酒,上头的甚至能够压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说赌桌上面无父子,每日在这里倾家荡产乃至于去外面投河的,不在少数。
“你猜这两个谁能赢,老兄,要不要赌一把。”手里翻看着介绍各个选手情况的花名册,那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同样眼神玩味的苏青黄。
“元大锤,在这连赢了九场,今儿对手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这儿的规矩,连赢十场能拿到一笔不菲的银子,估计这一把他会拼了老命,我赌他。”苏青黄说道。
他口袋里的银子还是上个月的例钱,之前被糟践的差不多,现如今就剩这么点散碎,虽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在苏家,不至于风餐露宿,可兜里没个千八百两,看见了漂亮姑娘腰杆都没法挺直。
“我倒不这么看。”那人握着椅子扶手,老神自在,一副不可言状。
“元大锤的幕后老板杨秃子近几日嚣张跋扈的过了头,其他几位心有怨言,不过是彼此都有顾忌没有放到台面上。这个新来的怕不是别人专门找来砸他场子的。”
“况且这赔率夸张成这样,那元大锤便是有些斤两也不至于如此,定是有人要挖那杨秃子的肉。”
“这人好像对于这幕后的曲折之事很是了解。”苏青黄想着,对于那帮狗咬狗的事情没有兴趣,捏着手里的这点银子踌躇不知如何下注,倒是想起了一句赔率反买,别墅靠海的戏言。
扔下了赌注,苏青黄忐忑落座,嘴上不说什么,心上可着实心疼,只能寄希望于身旁的这位没有妄言。坐在前头的那些大汉早就喊了起来,“上啊,上啊。”场上还没有开始他们便按耐不住,看这架势,一个个恨不得亲自脱衣服下场来上一回。
台上马仔喊了一句开始便灵巧的跳下台,同元大锤夸张的块头相比,那个代号写着瘦子的还真是名副其实,细胳膊细腿顶着个脑袋,活一个病痨鬼样,怪不得几乎没什么人给他下注,都是清一色的给元大锤叫好。
元大锤能在这种地方连胜九场,绝对不是吃干饭的,而是有真本事。
能成为杨秃子手里的一张王牌,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脑袋里装的绝非肌肉,那都是一次次生死相搏留下来的老道经验。果然,这一开场,两人的节奏便牢牢的被元大锤掌握在手,两个如大锤的拳头抡起来,跟个风车似的,瘦子连个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很快被逼到了角落。
然后。
“你不是说那瘦子是人找来砸场子的吗,就这样的?”看着在地上正抽搐的瘦子,苏青黄面具后面的眼皮直跟着跳,恨不得掐死旁边那位。
剧本怎么会是这样的啊,按他所想,难道不应是瘦子在绝境之下忽有如神助,精妙一手险胜元大锤,最后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满,大把银子放在吴姑娘面前,轻佻的让她对自己笑一个,不笑,再来一张,然后,梦醒了。
那点银子,最后的那点银子,扔水里还能听个声响呢,到这里,连个水花都没见着。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惨了。”不仅是苏青黄,他身旁那人也如丧考妣,椅子上整个身子软的如一滩稀泥。刚才一出手便是几百两的银票,看着潇洒,可自家人知自家事,那几乎是他大半的积蓄,回去之后该怎么遮掩,赌输了?父亲是养马起家,一手鞭子舞的叫一个出神入化,就这么空手回去,鞭子不沾辣椒水已经是念着父子情份了。
“虽都是淬体二境,但那元大锤的实力明显强出太多,便是两个瘦子加起来都不是一合之敌,这还只是二层境界,过几天的那场盛会,定会有淬体三境的高手隐藏其中。”钱没了可不能连丁点收获都没留,苏青黄仔细回味着之前二人的比试,那瘦子自己还有自信去比划几下,胜负不敢说死,起码百十招内不会落败。但那元大锤,瞧身手是这里的头牌翘楚,换成自己,结果不会比瘦子强上多少。
“下一场是血手对钢牙,这两人实力伯仲,淬体二境的后段,实力比那元大锤弱少许,不好压,不好压啊。”瞧着花名册上的比赛顺序,苏青黄身旁那青年举棋不定,赔率低不说,万一赌输了今晚就得被人连铺盖卷扔出来睡大通铺,这买卖不合算,不来。
兜里没银子,苏青黄兴致缺缺的下了看台,四处涨涨眼色,一整条巷子的房子都被人打通,大部分做了观赛台赌坊,拐角的那几处成了烟花巷。
比不上苏青黄曾经光顾的红船花坊,杯盏间陪客人吹拉弹唱,哼上两句小曲的低吟浅唱,能在这的都是些没读过书的苦人家,模样也不周正,可看在几钱银子的份上,倒也有不少的泥腿子回头客。
“什么,跑了,东家在他身上下了那么多银子,你告诉我人没了?”苏青黄刚一个人拐过街角,便瞅见了前面门口,赤臂虬髯的彪形大汉,正在责问着像是管事的牙婆。
“贱婢实在是不知啊,那人勾搭上了我这的一个小娘子,昨夜推脱身子不适出去看郎中,直到今儿晌午都没回来,回过神来,那两个没良心的怕都快出了青郡了。”那牙婆梨花带雨的蹲在地上哭闹。
这位搁三十年前在青郡也小有艳名,如今年老色衰,头牌早换了一茬又一茬,只能寄人篱下的祈求别人赏口饭吃,干着拉良人下水的勾当。
“只要潘大哥在杨老大面前美言几句,饶了我这次,奴婢一定时时感念着潘大哥的恩德。”牙婆在风月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自有自己的手段,尤其这种没吃过太多荤腥的粗鄙汉子,便是一个梨花带雨眼神,就能让他吃不住。
“可这下一场要见人的,拿谁顶上去,是你,还是我,杨老大的脾气都知道的,钢牙不在,上哪去找一个淬体二境的人。”姓潘的想到关键处问道,虽然心里不忍,到底没被美色完全冲昏了头脑。
莫说他只是杨老大手底下随意使唤的,连个鹰犬都算不上,便是杨老大身边最根正苗红的狗头军师秦五爷,手底下都没个淬体二境的使唤人。淬体境的武修别看境界低的不起眼,但与普通人已是云泥之别,绝大多数没资质的花上一辈子都迈不过那一道坎,就是整个青郡的武修,划拉起来都不算多。
“还有这桩事。”一直躲着听墙角的苏青黄,脑子竟一瞬间涌起了莫名的冲动,也许,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要是我能顶上那钢牙的位置,这花头,能有多少。”巷子口处,有声音响起。
“谁。”苏青黄的出声顿时惊了这对野鸳鸯。
“别管我是谁,只要回去问明你们的主子,赢了这场能有多少花头,要是能看得上眼的话,我倒能试上一试。”
“你?”这大汉瞅着从街角走出来,一副富家公子做派的苏青黄,表示不是很相信,这种公子哥他偶尔也会见着,杀只鸡都能闹到鸡飞狗跳的德行。真到了那场上,会不会尿裤子都是两说。
“看你也不是能做主的,通报你背后的主子去吧。”苏青黄不耐烦说道。
左右也是没办法,不知道眼前这位带着面具遮掩的家伙有什么本事,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嫌命长来这找死的傻子,这事既然有人愿意出来担着,跑趟腿就能推卸责任的活,他姓潘的没理由不做。
很快得了回应的他又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恭敬的引着苏青黄七扭八扭,拐到了最里面的角落处,推门而入,屋里黑漆漆的,看不清人。
“就你,能替得了钢牙?”首座威风八面坐着的杨秃子好奇打量着苏青黄,咧着个缺了门牙的大嘴问道,头上是光亮的晃眼,算是整个屋里最亮的光源。
“可以一试,难道你手里还有更好的人选吗。”苏青黄反抓着杨秃子的软肋问道。
的确,杨秃子手下能使唤的人除了那元大锤和钢牙还有两个,只是接下来都有对手,况且随意的拿他们顶上来会惹的场下的赌徒们说闲话,严重的更是要求退还赌资,这不是闹着玩的,场子里近一半的流水都指着他们呢,不能轻易得罪。
偷使了个眼神,下面坐着的元大锤突然站起了身子,没等打个招呼便如个豹子一样的冲刺,碗口大的拳头瞬间招呼了过来。
好在苏青黄从没把他们当做善类,进了这个屋子全身肌肉是紧绷的没一丝放松,当下也不含糊,双掌平推,两掌对一拳,怎么看都是他苏青黄占了便宜,劲气顿时相冲,寂静的屋中是沉闷的一身闷响。
嘭,元大锤被这股劲震的后退了两步,直接撞翻了身后的木凳,下盘不稳,一下子坐在了凳子上,苏青黄直退了六步,却是身子如傲雪青松,站的稳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