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那个女人
她探了探头，“魔尊大人，你还不睡吗？”
“……”天知道佛奈真的很不想搭理这个烦人的小女孩，他本就难入睡，必须自然等到困得时候就会去睡觉，可他要怎么跟这么个小姑娘解释，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想解释。
没听见佛奈的回答，十一走了进去，“魔尊大人？你是不是讨厌我。”十一用委屈的语气说道，还低垂着一张小脸，仿佛有天大的委屈似得。
“……没有。”佛奈回答到，他的确没有讨厌她，只是不喜欢被打扰而已。
“那我关心你，你为什么不理我？”十一扬起小脸，嘟着嘴似是在质问佛奈。
佛奈终于将视线从书中转移到十一身上，他实在不清楚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心思，关心他？他们好像才认识一天啊，况且，有朝一日，他们也将是敌人，有什么好关心的。
所有想法，最后都化成佛奈的一声轻叹，他承认他实在没有办法对付这个小姑娘，“关心我？千百年来，已经很久没人关心过我了。”他说得是事实，即便他在冥界，那也是自己顾自己，从来没有人关心他晚上睡不睡，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听了佛奈的话，十一转了转眼珠，像在思考些什么，最后她说：“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关心你。”
“呵，”佛奈轻笑，他放下手中的书，“好啊，你关心我，我现在不困，所以不睡，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吧。”
“可是……”十一低下头，小手抓着裙边，欲言又止。
“怎么？”
“以前，我要睡觉的时候，我娘亲都会给我讲睡前故事的。”十一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抬眼看佛奈，“所以你能不能……”
“不能。”佛奈猜到了十一接下来要说的话，果断地拒绝了她，开玩笑，让他给一个小姑娘讲睡前故事？不，是给谁讲故事都不可能。
“可，可是，可是……”十一抬头看佛奈，一副要哭的模样，“可是，不听故事，我就睡不着……”
“……”
“睡不着的话……”她就只能一直打扰着佛奈了。[有说出口，而是先让眼泪掉了下来，带着哭腔问佛奈，“你真的不能给我讲故事吗？”
“……”佛奈明白自己是栽了，他无奈地叹息，最后还是从他的座椅上站了起来，“我只给你讲一个故事。”
“恩！”十一马上展开笑脸，要不是脸上还挂着眼泪，佛奈真的是要怀疑她其实根本没哭过。
佛奈在前面走，十一在后面跟着，往十一的临时卧房去。两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后，十一觉得这么一直盯着人家的背影走不是办法。
她忽然停下，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魔尊大人，你能牵着我走吗？我怕……”十一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表现出一副胆小的模样。
佛奈停下脚步，回过身去，默默地牵起十一的手，拉着她走，没说一句话。
十一感觉到自己的小手完完全全被佛奈的大手包裹，她盯着佛奈的手细细观察，“魔尊大人，你的手好好看啊。”
好看到让十一会以为这是女人的手，修长白希，骨节并不明显。十一并不知道佛奈原来是冥界的人，她只看佛奈肌肤光滑，还带着种病态的白，虽然他看上去人高马大的，但还是会给人一种‘柔弱‘的错觉。
佛奈还是不应十一，但十一能感觉到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加大了些。
“魔尊大人，你要是能一直牵着我就好了。”十一忽然说。
佛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十一说这句话的语气，没有点孩子的童真，反倒有些落寞。“小孩子，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
“还有，你也不要一直叫我魔尊大人，叫我佛奈就好了。”
“好！佛奈，咦，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十一像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事一般。
“忘记了，”太久了，他早就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魔尊佛奈，在成为魔尊之前他是谁，全然不记得了。
但他还是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他并不是一出生就是魔尊佛奈，他好像也曾过过一段，平凡的，日子。
“那你难道没有父母吗？”十一感到很好奇。
“……父母？”多么陌生的一个词，“我，不知道。”
“……好吧，对不起，我不问了。”
“没关系，”反正他也不记得自己父母是谁，或者有没有父母，他既然没有这方面的概念，自然也不会为自己没有父母而感到难过。
到了十一的临时卧房，十一用另一只手抓住佛奈把他拉了进来。
佛奈无语，他又不会逃跑，既然他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做到。他松开十一的手，一副却还被她拉着，“我不会跑。”
十一这才松开手，乖乖地躺到被窝里。
佛奈半跪在十一床前，问她：“你想听什么故事。”
“恩……”十一想了想，“我想听你讲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打打杀杀，没什么有趣的。”佛奈实话实说。
“好吧，其实我很好奇，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难以忘怀的人？”
难以忘怀？佛奈认真地想了一下，好像也只有她了吧。
九天玄女。不过，说什么难以忘怀呢？他明明都已经记不得她的名字了。连她的一颦一笑在他的脑海里都已经很模糊了。
那为什么，上一次忽然想起她，会让他掉眼泪？佛奈止不住地问自己。
他还记得，那时她问他，‘你有没有想过，放弃一切，当个普通人，过普通的生活？’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唉，他记不得了。
“算有吧……”思考片刻后，佛奈给出了他的答案，然而当他看向十一，发现十一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也好，可他为什么有想要叫醒她的冲动，跟她诉说他的所有苦痛？呵，真是疯了，他嘲笑自己，是不是他孤独太久，忽然出现一个人，就让他本能地想打开心扉？
可笑。
佛奈起身，打算回去再看会书，他吹灭房里的灯，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十一的床。
“有个女孩，我忘了我是怎么认识她的了，我只记得，她陪伴了我很久，有一天她忽然离开了我，后来我再见她，却是在战场上，可是再后来，她还是来找我了，她说她丢弃了她的一切，她说天堂地狱她陪着我……”
“唉……”佛奈长叹，“可是我把她赶走了，事后我很后悔，我没有告诉她，地狱有她即是天堂……”说完，佛奈转身离开。
佛奈回到他的书房，继续看他的书，可是他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也是奇怪，没有了十一的打扰，书中的文字反倒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一直在努力回想当初，虽然他知道，沉迷于过去，是懦弱的表现。但他还是想想起来，他为什么赶她走。
他终于记起，他曾经绝望地问过她，‘你当初是不是故意接近我的？’记得她一直哭，可他却不再像一开始，她掉一滴眼泪就会心疼。
“唉，”他用手遮住眼睛，“都过去了。”
另一边，黑暗中，十一忽然睁开眼，看到眼前一片黑暗，才明白过来佛奈已经走了。她起身，身体却动弹不得，她忽然感到害怕，却也奇怪自己怎么会忽然就睡着了，她也没困到占床就睡就睡的地步。
“凰蓁。”
十一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一个女人的声音，她顿时寒毛乍起，又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很耳熟。她看见屋里忽然亮堂起来。
“漂亮姐姐？”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可以叫我姑姑啊。”
十一看见自己所熟悉的漂亮姐姐就坐在自己床边，“姑姑？可我还是更喜欢叫你漂亮姐姐。”
“呵，”凰瑶摸了摸十一的额头，“这样可就乱了辈分了。”
“好吧，姑姑，你怎么来看我了？”
“姑姑想你了啊，”凰瑶温柔地帮十一掖了掖被子，“睡吧，姑姑在呢，别怕。”
“恩！”十一安然地闭上眼。
凰瑶坐在十一的床边，直到确认她睡着了，她才灭了灯，慢慢地消失了。
此时，佛奈还在书房发呆。
“怎么这么晚了，魔尊大人你还没休息？”
佛奈抬头，就看见凰瑶缓缓走近，“是你？你怎么来了。”
凰瑶笑得妩媚，“来看看我的小侄女啊。”
“她是你小侄女？原来你是……帝妃？”佛奈终于知道了他口中的‘那个女人’的身份，更加疑惑了，“身为帝妃的你，竟然想联合魔尊对抗自己的丈夫吗？有趣。”
“帝妃又如何？不过是只金丝雀，别忘了，我可是凰。”-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