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争画

  倾城夫人很得意,徐太后昨儿个才说,十公主画技佳,可去郑家赏荷花,可今儿个,七郎就打了太后的脸面。
  这可真是个好笑的笑话。
  倾城夫人团扇遮面,一双凤眼笑得横生媚态。
  “阿母,不是这样的。”
  七公主萧沅如揪着袖口上绣着的金银花,脸色酡红,比方才进门的时候还要好看几分。
  “阿母,十妹妹的画比我的好多了。父王说我只描出菡萏之形,未曾画出菡萏之魂。却说十妹妹的画输就输在了落款的字上。我们今日是比画,又不是比字,父王这是怕我心里不好受,所以才故意说十妹妹的画不如我。”
  萧沅姝连忙举手作证:“对对对,七姐姐说的是。小十画的可好看了,父王走的时候还把小十的画给拿走了,我听高常侍身边的小内侍说,父王让人把小十的画送去裱起来呢。”
  萧沅如登时心跳得厉害。
  原来是这样吗?父王果真只是为了哄哄她,才随口说她的画好,过后仍旧将十妹妹的画当作珍宝?
  是了,父王就是这么想的。
  他宿在华清宫的时候,明明知道她夜夜苦练琴技,却在考琴技的时候抽身而去,只问了十妹妹琴技如何。听说十妹妹尚未正式学琴,就兴趣缺缺,根本就没有想起苦练琴技的她。
  父王的心中,果然只有十妹妹。
  萧沅如神思缥缈,耳中听着萧沅好奶声奶气地笑道:“八姐姐,你别往我脸上贴金了。父王说七姐姐画的好,那便是七姐姐画的好,我还小呢,不如七姐姐良多。”
  萧沅姝不服气:“小十你又开始装,咱们这些人谁不知道谁的底细啊。你的画就是比七姐姐的好,有什么好谦虚的,五姐姐,你说是不是?”
  五公主萧沅婉抿着嘴笑了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萧沅婵最是看不惯萧沅婉和稀泥的样子,哼道:“八妹妹,你这么逼问阿婉可不好。王叔都说了是阿如的画好,这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偏你来还较真!”
  小丫头们吵了起来,大人就在一旁看戏。
  郑昭媛轻摇团扇,脸上似笑非笑:“不过就是一幅画嘛。各人喜好不同,大王喜欢七公主的画,八公主喜欢十公主的画,这有什么好争论的?要我说,咱们谁想知道这两个孩子到底谁画得好,不如就去大王那里看看裱好的画。不就成了?”
  萧沅姝快言快语:“七姐姐的画还在小瀛洲呢。七姐姐,你快遣人去拿回来,我现在去父王那里拿小十的画。”
  她说着就果真要跑出去,兰香夫人连忙喝住她:“阿姝别闹了。你父王那里忙着,你去了净给你父王添乱。”
  萧沅好也抱住了萧沅姝的腰,不让她走:“八姐姐,你别捣乱,你听我说。”
  她拉着萧沅姝坐下来,两个小姑娘咬起耳朵,说起悄悄话。
  “八姐姐,你傻不傻?这是郑昭媛有心挤兑倾城夫人,拿着你当枪使呢!你看看七姐姐,都快哭了。”
  萧沅姝一瞧,七公主萧沅如低垂着头,紧咬着双唇,果然像是要哭的样子。
  她心里头内疚,就把这事儿推到了郑昭媛的头上:“郑昭媛是怎么一回事儿?见天儿地跟倾城夫人掐架。”
  这一个多月来,萧沅好虽然人在宫外,但留在宫里头的几个小丫头可没闲着,尤其是闲闲,把宫里头发生的事儿,事无巨细,全打听得清清楚楚。
  这郑昭媛不服气倾城夫人由来已久。
  郑家可是老牌世家,家里头出了一位王后,四位夫人。如今宫中翠微夫人就是郑昭媛的亲姑母。
  先穆王后期,翠微夫人刚进宫,不到一年,就被封为夫人,当真是圣宠优渥。
  若不是穆王去的早,福安君那会儿还小,这国君之位还不一定轮得到先文王来坐呢。
  文王暮年,几个逆公子横行无道,瞒住文王驾崩的消息,秘不发丧,阻挡大王进京,甚是嚣张。
  多亏了翠微夫人母子在京中为大王奔走筹谋,大王才这么容易就进了京城。
  大王能顺利登基,郑家可是出了大力气的,于家算是个什么东西。
  郑昭媛在闺阁中锦衣玉食地养着,于从云还在家里头没饭吃呢。
  可如今,郑昭媛在宫中地位可不如于从云。
  前些日子,于从云被大王夺了权,郑昭媛乐得胃口大开,腰身都粗了一圈。
  但她筹谋半天,大王还是让兰香夫人顶了于从云。
  郑昭媛知道兰香夫人不能惹,她心里头积攒的怨气,干脆一股脑就发泄到了于从云身上。
  此刻,于从云的脸色比自己女儿萧沅如还难看。
  她把团扇“啪”的一声放在了身边的小高几上:“郑华蓉,你这是何意?”
  郑昭媛很吃惊:“倾城夫人,你怎么忽地发这么大的火气?妾何处惹恼夫人了?妾不过就是说,想要看看两个小公主的画而已。夫人忽然发脾气,倒是把妾给吓了一大跳呢。”
  于从云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她本来是想在徐太后跟前夸夸萧沅如,奈何萧沅如不争气,自己来拆她的台。
  更有八公主萧沅姝从旁捣乱,郑华蓉这个贱婢便蹬鼻子上脸,一个劲儿说起十公主萧沅好的画被大王裱起来了。而阿如的画却自己拿着。
  两厢一对比,这不是在说阿如技不如人吗?
  于从云满腹幽怨,七郎啊七郎,何故偏心至此。
  她待要与郑华蓉争个高低上下,徐太后却不耐烦地喝道:“好了!一件小事,你们争来争去。她们姊妹还未说话呢,你们几个大人,却为此面红耳赤,真是不像话!一个个吵得我头疼!”
  诸位夫人忙起身请罪。
  徐太后指着郑昭媛道:“你与你娘家嫂嫂说了没?尽快定下日子与要请的宾客,让我瞧瞧。”
  郑昭媛喜滋滋地道:“诺。”
  徐太后心绪不佳,夫人们知情识趣,略坐了一会儿,就都散了。
  “哎呀,总算都走了,我这把老骨头哦,迟早得被她们折腾死。”
  江嬷嬷忙呸了几声,合掌念念不止。
  徐太后看着好笑,道:“粟子,你念叨什么呢?”
  “婢子是跟满天神佛说,太后此言乃是戏言,当不得真。太后身康体健,可不能咒自己。”
  徐太后摇头失笑:“你怎么也信上这个了?这一阵子钱氏到万福宫里的次数多了,你该不会是被她给染上这毛病了吧?这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