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母亲
不过,沈牧之并不知周煜和赵和为了找他,还寻了其他人帮忙,差点没把整个正阳峰给翻过来,所以根本不知,这才没几天功夫,他又在正阳峰上出了一回名。而且,才过了一夜,这名声就传了出去。
第二日一早,他按照惯例,去小灵剑阁报到。
赵正光看到他,像是昨日之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对于昨日之事只字不提。沈牧之其实是有些盼着赵正光能提两句的,他昨夜在楼下打了一夜的拳,脑子里一直想的这个事,本来准备了几句话,也想与师父说说,可赵正光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两人先是就正阳剑法你问我答的对话了几句,而后赵正光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丹田内的情况。
对于玉剑主动吸收沈牧之灵力一事,赵正光仔细检查过后,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沉吟不语。
沈牧之一见,顿时紧张起来,忙问:“师父,怎么样?”
赵正光看了他一眼,搁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一动,在桌面上落下‘嗒’的一声轻音。
沈牧之的心也轻轻跟着颤了一下。
“我问你,这玉剑与你是什么关系?”赵正光目光深邃地盯着他,眉宇间都是探究之色。
沈牧之心头顿时震了一下。
赵正光虽是他的师父,但出于一些原因,在这大剑门中,他心中最信任的始终是何羡一人。所以,关于这玉剑的来历,他也只跟何羡一人提过。
原本想着,若是有一天赵正光问及,他就说。若是不问,那他也就不提。只是,没想到赵正光这么快就看出了端倪。
现在选择了摆在了面前,沈牧之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选择说实话:“这剑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赵正光一听这话,蓦地皱了眉头。
沈家的情况,他自然也早已派人去调查过,确定没啥问题,才决定的要收沈牧之为徒。只是,如今沈牧之却说这把玉剑竟是他母亲遗物,那么他那个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呢?
普通人可不会有这样的上品飞剑。
赵正光盯着沈牧之,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线索来。
可沈牧之低着头,除了些许歉意之外,并不能看出任何。
“你母亲……”赵正光沉吟着:“叫什么名字?”
沈牧之摇头。
“那你可有她的画像?”赵正光又问。
沈牧之还是摇头。
赵正光眉头皱得更紧,略一沉默后,再度问道:“那除了这把玉剑之外,她可还给你留了什么东西?”
沈牧之继续摇头。
赵正光盯着他,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沈牧之看到赵正光紧皱的眉头,和凝重的神色,顿时心中咯噔了一下。
迟疑了一下后,他试探着问道:“师父,可是有什么问题?”
赵正光回过神,否认道:“没什么问题。”
沈牧之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但,面上并未流露出来,转而问起玉剑:“那这玉剑吸收我体内灵力是怎么回事?”
赵正光回答:“它受了点损伤,需要你的灵力来修补。这事问题不大,待会我寻一本温养飞剑的法门,让你师兄给你送去。你照着法门,温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说着,忽又一摆手,下了逐客令:“今日就到这吧,你回去吧。”
沈牧之见状,赶紧起身告退。
一转过身,原本看似平静的脸颊上,顿时爬上忧色。
而他身后,赵正光看着他的背影,眼中满是深邃幽光。
沈牧之离开没多久,何羡就被赵正光找来了。
一到灵剑阁二楼,何羡就瞧见赵正光站在床边,背着手,脸朝着正阳殿东面的位置,从侧面看去,隐约能看到眉宇间的皱纹。
何羡一边走过去,一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往窗外瞧了一眼,然后看到了一片梅林。
何羡微蹙了一下眉头后,走到了赵正光身旁,恭敬行礼:“见过师叔。”
“牧之的母亲,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赵正光没转身,略有些冷淡的声音,轻轻响起。
何羡心中微微一惊,旋即回答:“回师叔,师侄不知。”
“你把他带回来之前,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好好调查清楚?”赵正光忽然扭过了身看着他,眼中隐有凌厉之色。
何羡身躯微僵,略一迟疑后,低头答道:“是师侄疏忽了。”
“疏忽?”赵正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可不像你何羡的风格。”
这话中的淡淡嘲讽,让何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抬首迎向赵正光的目光,平静问道:“师叔这是在问责于我吗?”
赵正光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已有一层薄怒:“不行吗?”
何羡看到了他眼中怒气,不觉惶恐,反而微微一笑,道:“自然可以。您是师叔,又是正阳峰峰主,自然可以问责。”说着,眉头一挑,又问:“那师叔打算怎么责罚我?”
赵正光抿嘴不语,眼中怒气不由得盛了一些。
何羡却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一般,又自顾自说道:“当初牧之也不是我非要你收他为徒的,是你连商量都没跟我商量,便擅自去正阳峰交代了的。当然,您是师叔,我让着您,不计较。此事,你要是现在后悔了,没关系,您只要现在说一句,我立马就把牧之接回清凉峰去。反正,牧之也是更喜欢我那桃花林一点,不是吗?”
“我有说我后悔了?”赵正光脸上寒气涌动,盯着何羡,咬牙说道。
何羡耸了下肩膀,道:“你既不是后悔,那为何一见我就责怪我对牧之身世调查不够?”
“一个能有一把上品灵剑的女人,难道不值得你好好调查一下吗?”赵正光喝问。
何羡却答:“您说得不假,可您忘了,这个有一把上品灵剑的女人,已经死了!一个已死之人,何必还得将其挖出来,调查个仔仔细细。”
“死了?”赵正光寒着脸:“你看到尸体了?”
何羡微微眯起眼睛:“您的意思是,我应该将牧之的母亲从坟墓里挖出来带来给您过过目?”
“何羡!”赵正光突然怒喝一声。
何羡笑了起来,接着也不管一脸怒气的赵正光,转身走到一旁的矮桌边,一撩衣摆坐了下来,手在桌面上轻轻一拂,桌面上便有一套精致茶具出现。
“昨天刚采的灵茶,我自己还没喝过,师叔要不要尝尝?”说着,他已经开始将那茶炉点了起来,茶壶之中,竟连山泉水都已经备好,可谓是有备而来。
赵正光眸光一闪后,脸上怒色顿时敛起,闪身在何羡对面坐了下来。片刻,茶壶之中的山泉水已经开始沸腾。
何羡将茶叶放进去后,又让其沸滚了一会后,才拿了一个茶杯,又拎起茶壶,倒了一杯。
清雅香味飘散,让人闻之精神一震。
赵正光眼睛一亮,已有意动。
只是,当他都已经准备伸出手去接那杯茶的时候,何羡却将茶壶重新放回茶炉,而后自己拿着茶杯,轻吹浅饮起来。
赵正光原本已经好看了不少的脸色,顿时黑了。
“师叔不喝吗?”何羡喝了两口后,抬头看向黑脸的赵正光,那双清澈的眼眸中顿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
赵正光哼了一声,而后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口入喉之后,顿时脸色和缓了不少。
“如何?”何羡笑问。
赵正光没有理他。
何羡放下茶杯,看着对面的师叔,脸上笑意敛起,认真说道:“当初张长老一事,也没见您发这么大火。今日这点事,就让您如此生气,看来师叔是真的很在意牧之。”
赵正光继续喝茶,没有理他。
“师叔能跟我说说,这是为什么吗?”何羡却又追问。
赵正光眉头一皱,而后答道:“他是我徒弟,我在意他,不是很应该的事情吗?”
“可是,周煜和赵和也是您徒弟,当初可没见您如此在意。”何羡反驳道。
赵正光眸光微微一变,但没接话。
何羡笑了笑,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话锋一转,便又说回了沈牧之母亲一事:“沈府之中,除了沈威之外,无人见过牧之的母亲。沈威如今已经不在了,所以,关于他母亲身份一事,恐怕已经无从查起。而且,牧之从未见过他的母亲,我觉得,我们不必太在意这件事。”
赵正光闻言,放下了茶杯,抬眼看向何羡,略一沉吟后,道:“牧之虽然未见过他的母亲,可那把剑在他身上。一把上品灵剑,即使消失了几十年,也会有人记得它的。而且,当时正阳殿中胡广元的那番话,未必没人上心。与其到时候被别人先查出来,不如我们先调查清楚,有备无患。”说着,他顿了顿,而后又继续说道:“牧之跟你亲近些,你回头找个机会,好好看看那把剑,然后去打听打听,这把剑十几年前是谁用过。”
何羡犹豫了一下后,点头同意了。
赵正光见状,便也不再说话,伸手握住刚放下的茶杯,微微在桌上轻磕了一下。
何羡会意,无奈一笑后,连忙伸手拎起茶壶,给他续上。
赵正光抬眼瞄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把牧之要过来,你心有不满?”
“怎么会!”何羡面色如常,平静答道。
“那是让着我?”赵正光又道。
何羡笑着回答:“自然不是,是您替我着想,我心中感激。”
“刚才气势不小嘛!”
“跟您没法比!您不知道,刚才我其实吓得腿肚子都抽筋了,这不赶紧坐下来借给您泡茶的借口,缓一缓……”
赵正光听到这话,意外地看了何羡一眼,嘴角忍不住勾出一丝笑意,问:“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跟您学的。”何羡平静回答。
……
“滚!”
“好。”
“茶留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