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曾老爷已死,贫僧圆真是去还债的
吴用道:“咱们将计就计,留个空营让他有来无回!”
闻焕章道:“要打就打他个屁滚尿流,我们用四路队伍,把口袋扎紧,为明天的总攻减少麻烦!”
宋江道:“曾家喜欢赌,我们就陪他赌一把,索性我们把赌注放大一点,玩个心跳!”
吴用不解道:“宋大哥的意思是今夜我们也要劫他的营?”
宋江果断道:“那样玩不刺激,趁他空虚,今夜总攻!”
三人相互对眼笑,闻焕章道:“好个上屋抽梯之计!如此瓮中捉小鳖,混水摸老鱼,今夜我们去曾家府喝茶!”
曾参望着伏在寨门口睡觉的军士暗笑,果然不出父亲所料,心情放得够松的,一会儿砍了脑袋看你还放得松么?
他大喊一声:“冲进去,杀光贼寇!”
立刻喊杀声震天,曾头市的兵勇在毫无抵抗之下涌进梁山泊营寨,令他们傻眼的是里面空无一人。一会儿几个兵勇拎着几个木偶道:“二爷,哨兵都是木偶。”
曾参看着笑容可掬的木偶,猛然醒悟道:“我们上当了,快退,按原路返回!”
话音未落只见许多瓷坛冒着青烟掉进人群中,立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曾头市的兵勇哪管什么命令,无头苍蝇般乱跑。
曾参率人原路窜逃,逃出三五里却见前面火把一片明亮,一个头陀打扮的汉子率军静静的等着败兵——不是武松还会是谁。
后面有追兵,左右两边隐隐看到许多火把在靠近,曾参清楚他们落入包围圈了。
他一咬牙道:“冲出去才有活路,跟我冲!”
“放箭!”
武松也不急着进攻,他一声令下,立刻一阵箭雨落下,一片曾头市兵勇的性命被收割。
武松趁机大声喊道:“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梁山泊善待降兵,投降者不杀!”
一刹那许多兵勇扔掉武器趴在两旁。
曾参大怒,举刀连续砍杀几个投降兵勇,恶狠狠道:“谁敢投降就是这样的下场!拿起武器,梁山泊贼寇岂能饶了你们,不要上他们的当!”
许多兵勇畏惧曾参的淫威又拿起武器,有些兵勇眼中充满对曾参的痛恨,这时,武松喊道:“投降者不杀,杀了曾家的人赏银一百两!活捉曾家的人赏银两百两!”
顿时扔掉兵器,跪地投降的人更多。
曾参气极,又接着砍死几个兵勇,本想再砍却觉得自己胸口很痛,低头一看,一杆长枪贯胸而出,血液沿枪头汩汩流出。
转头一看,部将邓科手握长枪,瞪着眼怒冲冲地看着他,曾参指着邓科道:“你······这个······”话未说完便落马而亡。
邓科见曾参死了,大声喊道:“弟兄们,不要为曾家卖命了,梁山泊善待俘虏,我们投降吧!”立刻所有人都扔了武器跪在地上。
等待好消息的曾长者却看到小儿子披头散发跑进家来,曾升无力地瘫倒在地哭诉道:“贼人骑兵突然劫营,如今府外全部被贼寇所占!”
曾长者忙问道:“你二哥和三哥呢?”
曾升摇头道:“不知道,估计凶多吉少!”
曾长者连忙道:“起来我们出去看看。”
“完了!”
出门后发现曾家府四周火把林立,曾长者的第一印象是:“我们成为瓮中之鳖。”
伏兵已经把劫营的曾头市队伍全部肃清,除了战死的全部投降,曾索中箭被俘。被押上来的曾索破口大骂求速死,宋江让押下去,等战斗结束后再一并处理。武松提着曾参的人头交令,顺便带来邓科向宋江说明原因。
宋江见邓科不像穷凶极恶之人,便对他道:“你现在安抚降兵,不要让他们轻举妄动,我们绝不会斩杀放弃抵抗的人。你杀了曾参是大功一件,明天战争结束,我一并赏你!”
邓科大喜,心中暗想:“反正我杀了曾参,曾头市是无法立足了,我索性说服这些降兵,大家入伙上梁山泊算了!”他兴冲冲去管理战俘。
宋江一声令下:“按原计划迅速支援围住曾家府的骑兵,就地埋锅造饭,天亮进攻!”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曾长者呆呆地望着佛像不语,他已经在佛堂呆了几个时辰了。
他想起了那个叫阿鲁补沙的女真少年,他曾经有爱有梦想,他梦想骑着高头大马迎娶邻居家的姑娘。但战争破坏了他的爱与梦想,一场残酷的部落战争,他的父母被杀,邻居家姑娘变成了别的部落的私有财产。
于是他把愤怒都转移到马刀上,把仇恨嫁接到别人身上,在战争中拼命的砍人,功劳像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成为一名百夫长。
一场怀着仇恨的部落战争终于发生了,阿鲁补沙左砍右杀,杀的仇人最多,战争结束后却让他更加愤怒。他千方百计要救的邻居家的姑娘,却成了一个千夫长的奴隶,经过交涉后无解,阿鲁补沙彻底疯了,他杀了千夫长,从此成为女真部落的通缉犯。
带着遍体鳞伤,他逃到了大宋,在一个叫曾头市的镇子里落脚,此后女真中少了个叫阿鲁补沙的年轻人,曾头市多了个叫曾弄的青年。
曾长者脸上慢慢的有了喜色,是的,曾头市是他这辈子过得最幸福的地方!要说在这个世界上有善良存在的话,宋人无疑就有这种优秀品质,一个异族居然在这里娶妻生子,可以说曾头市就是他的第二故乡,曾头市的人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这里完全远离了草原上的杀戮,人们生活在一团和气当中,尽管生活清苦,但他觉得很幸福。尤其他的儿子曾涂出生后,他更陶醉在温馨中,仇恨慢慢被稀释。但所有的改变是从碰到以前的旧相识耶律欢开始的……
这时,曾升进来道:“父亲!……”
曾长者明白儿子是来讨主意的,该做决断了,他长出一口气道:“去把你的娘叫来,顺便把我的袈裟也拿来。”
曾升出去后,他又呆呆的在佛像前入定。这几年,他自觉冤孽深重,时常舍钱在法华寺,成为法华寺最大的檀越,后来干脆由方丈梯度为僧,在家中吃斋念佛。
这时曾升母子进来,曾长者看着老迈的妻子,不由感叹,二十多年如同一瞬间,他过去拉住妻子的手道:“朵儿……”竟无语凝噎。他轻轻触摸了下朵儿不再清秀的脸庞道:“侍候我更衣!”
换上一身袈裟,取了伪装的假发,他俨然一位得道高僧。
曾长者跪在佛像前道:“有因才有果,是到了还债的时候了。朵儿,你要照顾好这个家,儿媳妇年轻,孙子们还小,你得担起这份重责!”
老妇人泪流满面道:“后悔今日,何必当初!你总不能听我一言。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丈夫,你走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曾长者严肃地道:“一切的冤孽由我而起,应由我而亡,你又何必掺进来。我这几年所做的事情,使多少女真人和大宋子民死于战乱,我不仅背叛了生我的部落,还背叛了养我的宋国。我理应下十八层地狱去忏悔,用痛苦去洗刷我的罪孽,曾家还要靠你。让孙子们忘了仇恨吧!这个世界有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你不把握它就会离你远去!”
曾长者起身向屋外走去,老妇人喊道:“老爷,你去哪里?”
曾长者双手合什道:“曾老爷已死,贫僧圆真是去还债的!”
说完头也不回走出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