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II-17 洛阳之行(III)(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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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世涛的离开,让新杰有些郁结,他不耐地看了一眼丰皇子。丰皇子摸摸鼻子,悠哉游哉地来到他面前:“兄弟,你应该看出来了,人家这是一箭数雕,你若担了责任很难破局,还会牵扯出凝姑娘。这么厉害的手段,而且敢利用兰家的人,说明他不惧后族。把你拖下了水,也就是让外面的人觉得唐家不惧兰家,翻过来就是说唐家不尊后族。为什么呢?因为唐家有太后撑腰,有军中撑腰,所以可以对未来的君主不敬。虽然太子和太后还是会相信你看重你,但是那毕竟是皇后的母族,太子的舅家,他们现在不会把你怎么样,但是难保不会有人记下,将来给你使绊子。那是远的,近的,军中受弹劾的都是唐家军一脉,无论是否真会获罪,都会让人觉得唐家妄自尊大,功高盖主。唐家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小子我无所谓,我可不想凝姑娘跟着你担烦恼。”
  新杰直接忽视他最后一句话:“我也知道这事很麻烦,但是他毕竟现在的处境堪忧,我又何必再雪上加霜。”
  “其实你想过没有,这与他也许是好事。虽然他身份特殊,但是始终是一个人才,而我来的时候太后吩咐让我转达你,不要看他的血缘,不要把刘芝芝与她老人家的恩怨记在他头上。高世涛虽然孝顺但不迂腐,没有了特殊的身份,就有了平常的心,善加对待,也许是一个可用之人。太子允许他绕道而来,自然不是为了风花雪月。让他把他手上的东西交给他信奈的人,本来就留了将来再见的余地。兰家和柳家即便现在看不懂,但是将来的当家人未必不懂,宫中掌舵的更是明白人。而那位兰小姐也是一个聪明人,她到了说亲的年纪,却被家里雪藏在洛阳,就说明她是兰家想留用的重要棋子,他们自然不想废了她,与其让她实事败露出丑,兰家人当然更愿意把她从废棋变成隐棋。”
  “你跟他商量过?”
  “凝姑娘,我能说你挑夫君的目光不怎么地吗?”丰皇子打趣地看着莲儿:“是因为他碰到情事就缺心眼儿呢?还是他因为你在身边,过于紧张都不会想事了。”
  莲儿笑笑没说话,新杰也笑笑,其实他心里知道,以高世涛的聪明和智计不用人提示,他也会想明白。只是他更想知道的是丰皇子参与了多少。这位大智若愚的表兄,其实非常细致,且似乎对莲儿的事非常上心,他可不想让莲儿觉着有人对她比他还更加细致周到。
  兰若雪在夹杂着一股幽淡的兰花香的腊梅香中醒来,耳边确传来她在她父亲姨娘窗外听到过的声音,顿时觉得面红心跳,而她自身也觉得在膨胀。这种感觉很新奇,也很怪异,但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又让她很恐惧。
  这女声听着很耳熟,随着声线望去,她惊奇地看到三尺开外晃动和尖叫的人之一是未着寸缕的纸鸢。她心知不该看,应该赶紧逃离,但是却有忍不住诱惑惊奇地看着,而且双脚发软,站不起来,既不能去拉走纸鸢,自己也走不动。
  一阵淡淡兰花香再次飘来,她才发现先前见过的襄阳侯站在自己面前,此刻他看起来无比的英俊伟岸,她心如鹿撞,脑子里出了邪念,装不下其他的。
  “觉得很好看?”
  她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咬了一下下唇。
  “是想给琴师做玩物和你的婢女一起跟他玩乐?还是跟我走?我可以让你做襄阳侯夫人。”
  她的脑子终于能够有点思考了,她摇摇头,襄阳侯府虽然未倒下,但是那不是权利的中心,不是兰家拉拢的目标。
  “你没有选择,只能二选一,襄阳侯夫人,琴师的玩物。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之后,外面会来很多人,这么香艳的场面会有很多人喜欢的,如果你想加入,我都愿意留下来看看。但是我也能带你离开,不过只能悄悄地带走一个人。被人观看还是离开?”
  “离开!”
  “忘了跟你说,让你给高云鹤下药的人也在你们身上下了药,你走进这屋里,这里的熏香就诱发了你身上的药,如果你两刻钟后还没有成为女人,这辈子都会躺在床上做瘫子。”
  看着她恐惧地瞪着双眼,他只是轻轻叹息,不经吓还出来找事:“唯一的解药就是将自己变为女人。”
  “你愿意帮我?”兰若雪现在脑子清醒多了。
  “是,虽然你不是我心仪之人,但是还将就能过得去。”
  “先带我离开,替我解药。”至于是不是做襄阳侯夫人,兰若雪还真没兴趣。那个可以晚点再说。他不是说她不是他心仪的吗?只要哄好了他,只要她不说,他不告诉别人,谁又会知道呢?!她还可以将来照样嫁给别人。
  高世涛勾起一边的嘴角,这个女人有意思,拿来做药炉比当初头脑直白的宜华也许好用很多。
  “打定主意把自己交给我了?”他拿起她的手,轻轻勾起她的小指,慢慢地沿着手的边缘勾画到掌心,轻轻地转着圈。她顿时觉得膨胀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无法正常思考,只想让他的手指继续。
  “我愿意。”
  这一天傍晚,咸阳城中茶楼酒肆人们热议的话题自然是今日寒芳诗会的盛事。这盛事自然不是今年出了哪些佳句,哪位才子夺魁。而是跟在兰家小姐身边的婢女因为仰慕蜀中才子高云鹤,以身相许。这文人雅聚,风云聚会之时有人出来表白心意,甚至私约终身在开放的大周王朝不算什么,但是上演双人大战,将书院的棋室彻底捣毁却是罕见。人们除了说纸鸢丫头如何大胆外,就是这高云鹤体力惊人。
  兰家和柳家出了这样的奴婢,自觉脸上无光,讲究理学的柳老先生当即暴怒。当即让高云鹤将纸鸢带走,并说会让人送上纸鸢在兰家的身契。而柳家为了兰小姐不被这些污秽的人带坏,将她即刻送回洛阳家中。柳老先生也不再提跟唐家的婚事。
  然而,三天后襄阳侯和平南王世子离开之时,又出来另外一个版本,说原来不是送兰小姐回洛阳了,而是兰小姐在诗会上看上了襄阳侯,追随他去南疆了。
  而此时京中兰邦华正在宫中承受着兰皇后的怒火。为了儿子她一心拉拢新杰拉拢唐家,可是家里人不争气,一个千金小姐和一个婢女居然也敢班门弄斧去给人下药。现在虽然吃亏的似乎是兰家的小姐和婢女,但是也远远好过让人玷污了三少的女人引来的他滔天的怒火。
  “让你们教导她那么多年,怎么会如此地不知轻重,身份不明的人给的药也敢出手,也不想想人家的目的是什么?被人当刀使还不自知。”
  兰邦华没有说话,低着头听着妹子的数落,吃亏的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心疼得紧,但是妹妹是皇后,太子生母,他也不能违逆。
  “她年纪小不懂事,这次教训深了,等她从南疆回来我一定让她母亲好好管教。”
  “从南疆回来?你还想把她弄回来?”
  “难不成就由着她跟着高世涛?襄阳侯府虽然还在,但是跟发配有什么区别,咱们怎么能让雪儿跟着他一辈子。”
  “不跟着他难道你还想把她嫁人?”
  兰邦华心中的答案是当然,有她这个皇后姑姑,雪儿嫁个好人家不是问题。他心里想着,脸上只是卑微之色:“虽然这次雪儿莽撞了,但是她还不是想把事情办好,只是经验不足,被人利用了而已。经过了这次,也许她更能把事情做好。让她回来,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也能为您做点事不是?这次虽然是她和纸鸢没有经验上了人家的当,但是微臣觉着这里面唐家三少爷也有责任。明知道雪儿是为了他才去咸阳的,他居然没有出手保护她,倒是把他那个无亲无故的表妹捧在手心,这是明摆着不把咱们兰家放在眼里。他们唐家这几年仗着有太后撑腰,什么时候眼里有过您这个皇后。”
  “不要乱说,他这几年鞍前马后地跟着义儿奔波出生入死挺不容易。”
  “服侍太子,未来新君,本是他臣下应该的。我是说他这几年,一直不识抬举,我想了那么多法子接近他,都不管用。咱们雪儿可是一等一的好姑娘,他要是识趣早就应该主动去照顾好,求着她。若是他主动一点,雪儿也不会出手,又哪里会出事?他这是摆明了不在乎兰家。”
  “那也未必,唐家在本朝立足靠得是忠直,是靠唐家军拼出来的。他们虽然和太后有亲缘,但是这几年从未有妄自尊大的事,唐家人也很爱惜羽毛,唐家老太太更是做事谨慎,唐家几位公子的姻亲都尽量避免跟朝中重臣联姻。先前咱们把雪儿送去,也许是失策了。”
  “我的皇后娘娘,人家那是做表面文章,您怎么就能信呢?如今他们有太后,虽说二房三房的公子娶的皆非重臣之女,但是大房的正经公子可都还未定亲呢。现在虽然咱们靖安喜欢唐家老大,但是人家没啥表示,雪儿又出了这事,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天下人,人家不愿意接近您这一脉吗?您是皇后,是太子亲母,您示好他们不接是为什么?那还不是唐家另有靠山,觉着用不上咱们。义儿现在还没有太子正妃,若是他们背着您联手别人,给义儿选一个正妃,唐家再跟他们联手,以后您这个婆婆说话就没有分量了,都得看太后老人家的眼色行事。说不定太后早就跟他们打好招呼的呢?”
  皇后没有说话,这些年虽然太后把持后宫,对朝政也多有插手,但是对她和义儿还是不错的。说心里话,她自觉自己没有太后那个本事,她老人家能护着义儿,她觉得挺高兴。若不是她老人家坐镇这后宫,以皇上那性格,这宫中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女人,她这皇后是否能做到今天,是否能保住义儿皆是未知。但是这话她不能对兄长说,家里对她的希望她是知道的。
  “我也知道您是为了义儿,为了这江山看重唐家的忠直,但是您也要想想他们的忠直是不是只是表面?您在后宫也许不知道,最近很多折子弹劾军中的人,这些人有恃无恐目无尊上,无法无天。咱们要为义儿的江山着想,就不能留在这些人,但这些人咱们又动不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这些人都出自唐家军。在江山将来是义儿的,但是若大军都姓了唐,您说会对咱们义儿好吗?”
  “这事义儿知道吗?”
  “太子监朝,如何不知。但是他都留中不发。若他另有打算也就罢了,我就怕他是被唐家老三蛊惑了,被人利用了,到时候唐家做大,收拾不了局面。咱们是他家里人,不得不提早为他准备。最好趁着雪儿这件事,您跟他把这里面的危机分析清楚,不要太倚重唐家,特别是老三。雪儿怎么说都是他亲表妹,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问责唐家和唐新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最好趁此机会将老三从他身边调离,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