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III-6 初嫁为君妇(VII)(上)
新野点点头,陪着丰皇子在院子里慢慢走着聊着:“要不然你以为在南阳你是怎么脱险的?就凭当时你身边的护卫和平鸾阁的几个人?”
沂丰恍然:“怪不得,我还在奇怪呢?对方在江上都有几条船的人来堵我,怎么可能在陆地上我就轻易甩了他们?!”
新野微微一笑:“因为你住了平安客栈,喝了青木茶社的茶。”
沂丰一作揖:“多谢小九和新杰。”
新野摇头:“你可以谢三哥,但是这边你要谢大哥,我不过是听三哥说的。是大哥接到三哥的信,调动的人。”
沂丰赶紧说道:“那我现在就该找大表哥喝一杯。”
新野拍拍他的肩笑道:“丰皇子今天喝多了,你要是叫他大哥,估计以大哥的谨慎性格,今晚会睡不着觉的。”
“其实丰很羡慕你们兄弟,一直想有这么一帮手足,大家一起做事,相互想帮。”沂丰感叹道。他虽然贵为皇子,但是面对的算计太多,大多都来自于自家兄弟。他不想荒废人生,只想为天下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但稍不留意,就会被人怀疑是为了挣表现,夺大位。
今天新天是特别累,从早忙到晚,且今日府里没有长辈,他就长兄代父母之职,兄弟娶的还是自己曾经心仪多年而不得之人,他真心很累,但是也希望能看到她幸福。此时去给女眷的几个长辈敬酒。刚刚才走了两桌,就注意到荣国公府的家仆奇怪的地方。今天邱氏是作为邱家女眷来的,是因为东亭伯那条线,也就是说是隔了老远的亲戚,本不会引起他注意。然而就是这位理论上应该寂寂无闻的邱氏,此刻忙碌地观察周围的女眷,那紧张的神情,总让人猜疑什么。
而邱氏自己太过紧张,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怪异的表情早已落入旁人眼。先前她眼中只有新郎,新郎退出酒宴之后,她有一阵迷离的表情,而此刻,她不知为什么会显得如此恐惧。新天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却是一众公子哥儿过来给夫人们请安。新天皱了皱眉,没想出所以然,便又走向下一位他需要问候的长辈。
邱氏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便起身去外面走走。席间多喝两杯的人出去散散是常事,没有人过问,连荣国公夫人都没在意。
邱氏顺着一条花径走着,夜色深沉,她只想走去清静的地方放松一下自己。走了一阵之后,来到一片紫藤架下,她疲惫地靠着柱子刚刚想休息会儿,却被人突然从背后揽住,一双++++++++++++++++++++。邱氏一惊,但是这几日熟悉的气息,让她失了挣扎的勇气。
暗处青木社和唐门警戒的人看着,就像是邱氏特意来此和人私会。只是他们的任务是保护主子,收集情报,故而并不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只听男人说:“一会儿散了我在菊园等你。”说完之后,也不等邱氏反应,高大壮实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新房中,红绡帐里此时交颈鸳鸯正在情浓密意中,外间无论是什么事,都不在这两人的心中。眼中只有彼此,只有两颗紧密相贴的心。新郎正在温柔地摘取着自己心爱的花蜜。婚礼前三天,她就住去了陈家,碍于风俗,他也不好去找她。几天没碰她,虽然身体在叫嚣,但是他忍着,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给她一个最为甜美的新婚夜。
她伸手拿过枕边的丝帕,轻轻为他拭去额头细细的汗珠,早已感觉到他的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心疼地说:“不用管我,不要太为难你自己。”
他轻轻在她耳边蹭了一下,换来她一阵颤栗:“你好了吗?”
她脸变得更红,点点头。很快她脸上的痛苦就让他心痛了,这个女人还是在为他着想多,宁可自己痛,也不肯为难他。
他停下来,让她缓一缓:“怎么才几天没有碰你,就这么紧张。”她挑挑眉没说话。
他又轻笑道:“不过这样更像是新娘子。”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之后让他终于感觉到她放松了,微微一笑,才敢继续。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她脸上的桃红色越来越深,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逐渐扩散开,仿佛一朵艳丽的桃花从花心向周围侵染。他忍不住感叹一句:“那些说艳若桃李的人是没有见过真正的芬芳。”
“什么?”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却不想浪费时间去解释,一刻千金不换,何必花在口舌上。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被一点点地挤出脑子,自己仿佛是一片花瓣飘在水上,随着波浪起伏,却无处着力,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手指拨弄着如丝般的秀发,一阵淡淡的橙花甜香随着青丝的波动萦绕。
她的意识渐渐回笼,但是慵懒得不想动一根手指,更不愿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一阵清风带着淡淡的草木气息轻轻地侵入室内,也传送来前院隐隐绰绰的宾客喧哗之声。她这才醒悟,今天是他们的婚礼,不是平常日子里温馨的相守,身上趴着的这个男人不久前才给她冠上了夫姓,承诺给她一个自己的家。漂泊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而且他说是只有一个女主人的家。两滴晶莹剔透的珠子从眼角滚落,贪玩的男人本是想抬头看看她的,却为这珠泪镇住:“这是怎么了?”
她微微一笑,摇摇头:“谢谢你给我一个家。”
“傻瓜,”他怜惜地轻吻艳红的脸颊:“你不是也同样给了我一个家。是咱们俩的。”
“若是有一天你厌了家里只有唯一的女人,你一定要告诉我,我绝不会让你为难。”
“只要你心里眼里有我,你就是我家里唯一的女主人。丫头,即便你眼里不再有我,我也不会放你离开,因为我的心已经给了你,我无法放弃。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妻,我的女人。我知道你不喜欢京城,不喜欢皇宫,待大局平定后,我带你远离这些是非烦恼,远走江湖。”
这注定是一个很多人都无法入眠的夜,城北精致院落中的清瘦男人,虽然发泄过了,泡了热水澡,点了安息香,却始终无法安静入睡。就在杨慧慧想靠过来再次安抚他时,他不耐烦地坐起来,抓起袍子,披衣来到外间。这些年他身边太多杨慧慧这种殷切小心,温柔甜腻的女人,他厌倦了,开始想念那冷清中带着女子的矜持,透着高贵典雅的傲气。他走到外间,让清凉的夜风吹走身上的烦躁,修长白皙的手指从古琴中轻轻划过,掀起一阵悦耳的叮咚声。杨慧慧刚刚想去帮他点燃琴桌上的香炉,却见他已经走去墙边的架子前,望着一把西洋琴发呆。她手指有些冰凉,心底更是冷得抽搐,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忘记。男人最终还是拿起了琴和弓。
当哀怨的乐曲翻过高墙,随着惨白的月光飘荡在菊园上空时,邱氏正用黑色的斗篷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她本想跟着荣国公夫人回去,可是丈夫出面告诉夫人要带她去南城别院,荣国公夫人自然不好干涉。马车在朝南的路上走了不到一个街口就朝北疾驶,在菊园门口停下后,她被吕才塞进了侧门。见她不肯跟着等门的丫头进去,吕才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说:“别忘了你哥哥运海货的通道,还有你哥哥和我的前程。”
见她还在发呆,吕才又阴阴地说:“夫人难道是更喜欢铜锤,不喜欢沈世子有温度的活物?”闻言,邱氏浑身一颤,吕才轻笑道:“只要夫人做得好,为夫保证今后不沾染夫人一根手指,只要夫人办好了事,不仅可以过清静日子,为夫还可以包两个官人去庄子上陪你,若是办不好……”
邱氏不等他说完,逃命般向院里跑去,直到主院前才站住,稳了稳呼吸,裹了裹斗篷走进去。衡国公世子沈文彤已经站在廊下看着月亮等着她。见她进来,对她招招手,她机械地走过去。沈文彤并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直接开始掠夺,而是轻轻地搂着她,看着月亮,过了好久才轻轻地说:“这拉琴的不知道是谁,心里不知道怎么会这么苦。”
邱氏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心里却在说,这世上苦的人多了。沈文彤转身看着她,手指轻挑起她的下巴:“琪儿,我是真的喜欢你,若不是当初皇上赐婚,我一定会求娶你的。”他低下头想开始他的掠夺,却不防碰到了一滴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