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III-6 初嫁为君妇 (V)(下)

  初嫁为君妇(V)(下)
  郑强横了刘培一眼,没有多说话,转身往外走。刘培犹豫了一下,也赶紧跟上。但是心里纠结啊。这是去闯喜堂?玉门在江湖上还有点地位,在江南也可以呼风唤雨,在京城可真不是啥。而且女儿说不止太后来了,朝中的不少大臣,还有几位皇子也来了。郑副门主的脾气比较急,这可别去捅娄子。
  不过到了唐家老宅,刘培倒是不担心了。他们刚刚跑马到街口,就见太后娘娘的仪仗,连着朝中首辅大臣齐大人,右相卓大人,还有不少高官都来了,几位宫中成年皇子还有未成年的沂岭,一排排的车驾将唐家老宅门口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太后和重臣在此,禁军封了两边的路,外来车马不得通行。他们的马进不去,只得交给随行的属下,让他们牵着跟着唐家的侍卫去安置。
  到了门口,报上玉门的名头,侍卫虽然愣了一下,但是唐门的属下很多都是江湖出身,自然知道玉门,不敢自作主张,报给大少爷。新天在里面正忙着,此时正是行礼的时候,脱不了身,派来老宅的大管家丁伯将他们直接带往喜堂。
  刘培这个心又提了起来。原先以为闯进去不易,这唐家的人也太客气了,带着人就往里面去,看看他们副门主阴沉的脸色和焦急的步伐,这要是有什么差池?他一路走一路流汗,丁伯看郑副门主走得焦急,并不觉得奇怪,还以为是为了赶观礼。玉门到底是三少的外祖家。
  一群人匆匆来到喜堂门口,却听见齐大人一声响亮的礼成,郑强的脚步一滞,心里说完了完了。若是行礼之前还可以去说外祖反对,取消婚礼,这已经拜过天地了,如何还能在反对。而且他匆匆赶来也只是想为师傅老人家争一下。他颓然地站在当地,丁伯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发表情,这敢情不是来贺喜的?没有送礼,也没有正装,一身风尘仆仆不说,还这表情。他老人家毕竟经历的事多,一皱眉,向周围的属下使了眼色,几个人马上警戒。郑强也是玉门的能干人,周围的气息变化他当然明白。无论他心里想什么,新杰都是师妹的亲儿子,他这个做舅父的不能给他落了脸。随即整顿了脸色,看了刘培一眼,刘培很有眼里见儿,递上一摞红封:“各位,今天我们来的匆忙,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郑强更是从怀里掏出一摞银票,从刘培手中接过一个红封,包上,递给丁伯:“郑某从江南匆匆而来,没想到能赶上今儿这个喜庆的日子,麻烦老管家替我们玉门给新人随礼。”不管他喜不喜欢这个婚礼,玉门的面子不能落了。
  丁伯见他如此,脸色才缓和下来。虽然唐家不在乎这看起来近万两的银票,但是人家给脸,唐门就要给面子:“尊客请这边入席,喝上一杯喜酒。”
  郑强却出乎他意料:“多谢,请代为向我家少主转呈,郑强想见少主一面。”
  “少主?”丁伯皱眉?他也猜这少主是指的三少爷,但是
  “这位是郑副门主吧?”新天恰好走来:“今儿是我三弟大喜的日子,刚刚送新人进洞房,恐怕没有时间跟副门主见面。”虽然三弟一会儿会来给大家敬酒,但是他可不想婚礼有啥茬子,他现在就替他解决。
  “唐大少,”郑强对他一抱拳:“我家大掌门差我来见少主。”
  “若是您来喝杯喜酒,唐某欢迎,若是有事,那就只能等改日,副门主见过哪个人新婚之夜要处理事务的?”他可不想让莲儿嫁给三弟受半点委屈,今天谁捣乱他兄弟和莲儿的婚礼,他就跟谁过不去。
  正说着,只见沂丰走过来,拍拍新天的肩:“新天,你在这里做什么?太后刚刚吩咐让你照顾好酒席。还说了,今天不许有半点差池。她老人家心上紧着凝姑娘得很。你里面有的是忙的,还在这里跟闲杂人等磨叽啥?”
  新天微微一笑,丰皇子也是人精。若不是出身不高,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就这么几句,就见原先蠢蠢欲动的郑强张了一下嘴,又闭上了。
  城北一间三进的精致院落,坐落在一片京中中等商户集中的院落中。院子四周种着各种爬藤,高墙后灰瓦白墙的高大屋宇简洁明了。一个清瘦的男子走进最里面的院子,进了正屋,脱去外衣,坐在桌边喝着茶,随手翻着一本大周《江南音韵》,这是当年颜家家主颜博修整理的江南各种民调,流传颇广的琴曲,诗词和简要的来历故事。跟着他进屋的女人也去里间换了衣服,净了手,走过来为他轻揉肩颈:“爷觉得今天收获如何?”
  清瘦的男子眼睛没离开书:“我此来只为故人。”说着唇边泛起些微笑意。那孩子长大了,英俊倜傥。
  女人手顿了一下,站在唐家老宅附近看了大半天,又是太后又是重臣的,主子来只为故人?!哪一位是主子的故人?太后,齐大人?还是唐门中?难道是新郎?不会是新娘吧?!她奓着胆子问:“先前外面都传说今天这新娘是白家大爷的女儿,属下还专门去远远看了她一眼,怎么都觉得不像。后来又说是原来太后身边的周女官。属下就说嘛,当年黄鹏他们都说白家大爷一家都被东青那王给”
  他不想管这女人想什么,也不想让她说下去,他只是淡淡地道:“替我守好天音阁。”
  这三十多岁风韵十足的女人就是天音阁的老板娘杨慧慧,十几岁的时候就被主子收留,心中眼中都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但是她永远只能是他的属下,“属下会的。”
  “你那里那个红袖,你要多盯着她点。”
  “主子觉得她有什么不妥吗?”
  “你盯着她点就好了,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即时通知我。另外让你的人行事的时候不要跟唐门和青木社起冲突。”
  “属下知道了。哦,对了,最近红袖常常在外留宿。不知是否有别的恩客。她以前除了唐家三公子,谁都看不上。不知道这三公子娶了娘子,她是不是另谋出路。”
  “天音阁里的姑娘跟客人娶不娶亲有关系吗?”
  “红袖不是特别嘛?!”
  “就是因为她特别,才要让你盯着。这个红袖不简单。她接近新杰不是单纯的姐爱俏。”他微微眯眼。
  杨慧慧一愣,难道主子和唐三公子很熟?她手上的动作也因为分神停了下来。男人嗯了一声,杨慧慧急忙说:“属下没有给过她任何暗示。”
  “她可有对你特别关注?或是问过什么?”
  杨慧慧想了一下,摇头。
  “让人多留意。”
  “属下明白。”
  女人的手一路顺着背脊往下慢慢地替男人揉捏着。男人不再说话,只是翻着手上的书。女人为他按完了背,又贴着他站着,双手就像拨弄琵琶一样,手指灵巧地轻敲着他的任脉。他虽然眼光还在书上,但是身体已经变化。他仍然书不离手,没有任何动作,这鼓励了女人。
  他轻轻叹一口气,这些年他似乎有点太放纵自己。当初他拼命想要一份自由,如今又有点希翼当年的管束。自由了太多年,他有点想停下来,但是发现码头早就被他甩在身后破败不堪,再回去是逆水行船,险阻众多。婚姻,也许是一个枷锁,但也是一个安详的束缚。这么多年,难道自己真的后悔了?他不甘心,自己的选择不会错,他要的就是一个逍遥,一份自由,不想要任何负担,无论是出自家族的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小家庭的,他都不想要。
  杨慧慧主动地匍匐在他身下,尽管她曾经是他的贴身丫头,跟他经历了很多,也为他做了不少事,但是在他眼里,始终只是他的属下,所以这几年被他派驻京城经营着天音阁。她渴求知道他更多,能更多地接近他,见到他。但是他一年在京城只有几天。来了就办事,办完事就走。当然,他来京城住在这里都是她侍候,由里到外。她希望他在别处忙碌的时候能够偶尔想起她,能够经常进京来办事。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打算放松一下自己。前几天在甘南道办事,听属下汇报时提到唐门三公子即将成亲,而成亲对象是白家表小姐,他便十分好奇,也想看看那孩子。便将其他事放下,一路进京,勘勘在婚礼前一天赶到。这次他在甘南道办事,突然发现有人在暗中盯着他,他和带出来的人都十分谨慎。直到一路进了京城,对方似乎才不跟了。一路来绷紧在路上,跟着的侍卫也高度紧张。他刚才已经听见侍卫们各自找院子里的女人放松去了。都是身体健康的男人,他也有需求,杨慧慧跟了他十几年,虽然早已没有新鲜感,但是还是很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