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画师一:每一个先驱的部署,都曾为

  (画师:每一个先驱的部署,都曾为世所不容的怪物)
  我叫尘希,是一个流浪画师。
  这里不知是何等年代,我们就如若城中的灾民,时不时有人会来驱赶。
  虽然凭借手艺勉强可以混得温饱,但若是想要像那些将军或是士卒一样不需要风餐露宿,倒也是一个可耻的奢望。
  “喂,有多余的馒头吗?”
  这人叫寒量,也是个无字之人,我打开自己脏兮兮的包裹,将其中的三个馒头中挑选一个尚有余温的递给他。
  大白的馒头到了他手中马上就变得黑乎乎了起来,但他也不在乎自己身上的污垢,大口大口的吞咽了下去。
  “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咕噜,咕噜。”
  寒量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水壶就往口中灌,传来阵阵吞咽声。
  我摇了摇头,手中的毛笔已经许久不曾沾染墨水了,战乱期间,又哪有需要作画的人呢,更何况我的画技也没有什么特点。
  怀中剩下的两个馒头,还有一卷竹卷,就已经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若是他们无法攻进来,总会有一天能看到太平盛世的。”
  我抱着自己的行囊说道,寒量笑了笑,脏兮兮的脸上全是不置可否,既不回复,也不反驳。
  “你们,谁会画画。”
  说话的人是一个将军,身披厚重的甲胄,脸上还带着黑铁的面具,整个人显得各位阴冷。
  寒量扯了扯我满是补丁的衣袖,示意我不要站起来,我摇了摇头,把行囊剩下的两个馒头递给他,然后站了起来,轻声道:
  “将军,草民会一些。”
  “你随我来。”
  乱世之中,能展示一技之长的只有武艺,而琴棋书画什么的,倒显得不值一提,而若是世间安定,则又会倒过来。
  所以虽然被叫走,但我也不会有什么喜悦感,寒量拉住我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走,就是福祸难依。
  “你,能把它修补完善吗?”
  那将领蒙上我的眼睛,将我带到一个奇怪的屋子里,屋子中看不到一点光亮,很快火把点了起来,这时候我才看到墙上的东西,那是一杆奇特的战旗,旗帜很是残破,旗杆上更是显得血迹斑斑。
  “你若是能将这幅画补完,至少温饱,我们能保你无忧。”
  至于做不完会如何,他们倒是没有多说,但我心中也很是清楚,这杆旗帜,若是能补全它的颜色,就算我耗尽一生,想画完也绝对不可以。
  “我有多少时间。”
  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在这兵荒马乱的时期,若是不能表现出自己的价值,那么绝对不会比得上那外面一具具万人践踏的尸体。
  那将领看了我片刻,然后思索了约一炷香时间,给出了回复:
  “最多一个月,若是你需要什么,可以跟他说,他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说着指了指守在门口的守卫。
  我点了点头,接过他递过来的墨汁和奇怪的颜料,小心的修补着这墙壁上浑然天成的画卷。
  很快一个士卒为我递过来一块肉食和两个馒头,还有一份清水,我不急不缓的吃饱喝足之后,拿起毛笔点在红色的颜料上,小心的为墙壁上的画卷润色。
  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若是能换得一月安稳,倒是也足以满足此刻我的心中所需。
  我指挥着一个士卒为我拿起颜料,另一个拿起墨汁,动作很是小心,但也发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例如若是将其他颜色的颜料点在那红色的旗帜上,旗帜颜色不会有一丝更改,若是用颜料将旗杆上的裂痕掩盖,不过半炷香时间,裂痕又会恢复如初,很是诡异。
  等我回过神来,颜料已经用完了,从门口的士卒口中得知,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你,睡着这里。”
  他领着我走到这奇怪像密室房间的一个茅草堆处,告诉我那就是我的住所,一旁还有着不大的茅厕,倒是能满足日常所需。
  我点了点头,躺在茅草堆上,然后熄灭了蜡烛,睡梦中思绪万千,多久不曾有如此安稳了,若是寒量知道这里的情况,应该会喜忧参半吧。
  他一向优柔寡断,虽然错过了不少机会,但也躲过了很多危机,此刻的他,又该在哪里?
  我睁眼看向四周,密室般的地方很是封闭,看不到一个出口,闭上眼,就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醒了,继续吧。”
  没有洗漱,也没有整理,但对于我们这样的流民来说,倒是习以为常。
  我拿起笔墨,重复昨天的动作,虽然感觉是在做无用功,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毛笔长久未曾润色,毛尖有些锋利,不知不觉把手割开了一个硕大的血口子,血液滴在墙壁的画上,我意识开始模糊了起来。
  昏迷前一个士卒接住我,就是昏迷前的全部记忆。
  “你不该来这里。”
  如真似幻的场景中,有人对我说道。
  我看着这不远处还有着硝烟的地方,神色有些迷惘,路径上全是满天黄沙,沙地上隐约能看出三分暗红,但,这并不能让我判断出身处何方。
  那道声音又出现了,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拿着战旗脚踏沙地的人。
  那一人站在那里,就出现了无边的战意,似乎随时准备迎战万马千军。
  “你是谁?”
  我看了看怀中,之前的毛笔已经不见了踪迹,行囊也不知是丢失在了哪里,摇了摇头,不再去思索这个问题,对着面前的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我的回复,那人皱了皱眉,我心底忽然传来一阵凉意,身体动弹不得,但作为一个流民,风餐露宿都是常态,被欺辱也只是寻常,倒不会有多少感官。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那股凉意渐渐褪去,那人终于收起了自己的气质,幽幽开口道:
  “罢了,既然来到这里,我也给你选择的余地。”
  那人手中出现两张奇怪的卡牌,其中一张是空白的,另一张却带着莫名的气息,虽然离的很远,我也能感受到其中传来的阵阵舒适,若是那张令牌在我的手中,似乎修补那张画卷,不会再和之前一样难如登天。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了:
  “第一张会抹去你来到这里的记忆,然后你会感觉只是坐了一场梦,醒来不记得梦中的一切东西”
  说到这里,他语气有些停顿,我顿顿的问道:
  “那,第二张呢。”
  那人终于开口了,声音,低缓,清晰,不容质疑,却带着一丝落寞,让人如若雾里看花般,看不清晰。
  “这一张会将你的画功强化到极限,那你就能补全那道画卷,但若是如此,你将来必须响应我的号令,走向那条近乎十死无生的路途。”
  “给我第二张吧。”
  我笑了笑,我们这些一生朝不保夕的人,若是能建立一番功业,为日后留下一道曾光辉的身影,哪怕死去,倒也不值得可惜。
  “希望你记得自己的选择。”
  等我再次醒来,果然感觉到了奇怪的加持,画卷在眼中不再变得狰狞恐怖,甚至能感受到莫名的亲和。
  “你,还能不能继续。”
  那个将领冷眼说道,但却没有多少逼迫,似乎若是我现在感觉劳累,可以渴求一份休息。
  我摇了摇头,拿起手中的颜料,速度不急不缓,语气平淡:
  “不必。”
  毛笔上的颜料填在那画卷旗杆上的缝隙里,这次虽然仍旧恢复如初,却也得到了一丝通过肉眼无法察觉的修复,我虽然惊讶自己忽然被强化了数倍的眼力,却也不显得焦急。
  转眼间,半月已经过去,旗杆上的裂痕已经恢复如初,而旗帜的残破似乎就没那么容易修复,心中一阵恍惚,若是寒量,现在身处何处。
  “你的画技,不差嘛。”
  一个士卒拍了拍我的肩膀,感慨道。
  其他士卒显得无动于衷,这个士卒是新来的兵卒,对这里的一切并不清楚,只是听说军中伙食好,就过来了。
  但显然他是被信任的,若是不被信任,也不会被放到这里。
  我笑了笑,手中的颜料并不停顿,但还是抽空回复道:
  “军中生活艰苦,希望你能挺得住。”
  他笑了笑,眼角没有一丝褶皱,显然是不曾经历过风霜的洗礼,这样的人,能不能在战场中存活,还是未可知。
  果然不过三天,我才稍稍理清如何修补旗帜上的纹路,他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不过三天,他就像换了个人,脸上都是沧桑和疼痛,手臂上还带着硕大的伤口。
  虽然缠绕了军中的绷带,但显然这并不能压制那份疼痛,他看到了我,似乎想笑笑,但很快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的直啰嗦。
  “会有那么一天,我们都能安居乐业吧。”
  我笑道,他点了点头,满天黄沙中那寂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那天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今天是第二十七天,我拿着手中的颜料,晃动了下酸痛的手腕。
  “那个新兵,如何了?”
  我对着帮我拿颜料的人问道。
  他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我叹了口气,似乎知道了什么,也不追问,只是手中的颜料颤动了片刻,掉在地上,惊起一阵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