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三堂会审

  于鹰不一定同情般岳,但是只要反对太子就等于帮助了般岳。
  为了取得他的支持,会审的前一天,柳上清特意请于鹰吃饭,还送了他一个可人的江南美女。
  他笑纳了。
  所以他今天对于柳上清的发难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般岳不是自己这一派的人,太子想弄掉他,跟自己无关,可以袖手旁观。
  三位重要的审判官员,主审刑部尚书范乐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副审宰相柳上清,毋庸置疑,力挺太子;另外一位副审大理寺卿于鹰,收了柳上清送的美女,自然会倾向于太子。
  这么一布局,在所有的人看来,般岳死定了。
  首先开审贪污军饷案。
  三位账房先生上堂作证,说般岳贪得无厌,常常挪用公款据为已有。
  “这些可有物证?”范乐问道。
  “账本在鳞山被歹人抢走了,所以没有。”账房先生回答。
  “那口说无凭——”
  柳上清不耐烦地打断范陆的话:“范大人,有物证。海防营副帅熊觇从般岳的营房里搜出了一大箱金银财宝。”
  范乐觉得审判主控权已经被柳上清给夺了,只得依照他的意思传唤证人。
  “传证人熊觇——”
  熊觇让人抬着箱子上场,十分得意,他此生算是头一次见这么多大官,开眼界了,扑通跪下。
  “堂下何人,自报姓名。”
  “下官熊觇,海防营副帅,在海防营兢兢业业服役了20多年,出生入死参与过大小战争五百余起,身上伤痕累累,战功无数。在羽寇——”
  他慷慨陈词,自己得趁机让这些大人记住自己。自己付出如此大的贡献,凭什么总是停在副职升不上去,却让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骑在自己的头上?
  高高在上的大人们对他的陈述不感兴趣。
  于鹰昨夜睡得不是很好,美女撩人,体力开支太大,开始打哈欠。
  范乐认为熊觇严重走题,打断他的话:“你来此要指证般岳何事?”
  “般岳贪污军饷,数额巨大。这箱金银便是从他的营房之中搜出来的”熊觇激愤地陈述般岳贪污之罪状。
  般岳听着,嘴角露出嘲讽之意。
  这种牛鬼蛇神平时挺会装龟孙子的,一旦找到机会,就会拼命地落井下石。
  “般岳,你可认罪。”范乐问道。
  “箱中之物我从未看过,如何认罪?”般岳问。
  “笑话,你自己贪污的东西怎会没见过!莫要自欺欺人!”柳上清拒绝。
  范乐欠欠身子,对柳上清说:“柳大人,犯人有权核实证物。”
  柳上清转动一下浑浊的眼珠子,范乐这是在提醒自己不懂专业,便抬抬手。
  “准——”
  般岳起身,打量箱中的银两,只见全是清一色的官银。
  他嘴角扬起,眼中透出自信,问账房先生:“自我担任海防营将军以来,军饷来源不再是朝廷拨发,而由地方银库供给,是否有此事?”
  “的确如此,将军平定羽寇之乱,沿海郡县安居乐业,地方银库已有余力支付军饷。”账房先生回答。
  “每当士兵发放军饷之时,都是三位先生去地方银库提取银两,是吗?”
  “是的,将军。”
  “所提银两皆为碎银,以便发放,从未提取过官银是啊?”
  “是的,将军,官银只做银库库存之用,以备上供朝廷。军营中的银库没有官银。”
  柳上清感觉势头不对,严厉地喝道:“大胆罪人,这里由不得你说一大堆废话,藐视公堂,喧宾夺主,还不跪下!”
  “威武——”
  “哆!哆!哆”
  范乐不得不拍惊堂木,喝令般岳下跪。
  般岳跪下,底气十足,继续反问:“请问诸位大人,这么一大箱官银,既然军营中没有,我若要贪污,是不是得从地方银库去搬?地方银库少了一箱税银,那是天大的事,难道没有记录吗?”
  接管地方行政以来,为保证官员廉洁,自己特规定,银库中银两的进出,必须经银库最高级别的官员审批签字,由库房管理、库房账房先生与出纳三人同时签字,并由提取人签字方可交接。
  这些记录,很难造假并抹除,更何况是专款专用的税银。
  所以这一箱银子,必能找到出处。
  熊觇一听暗自叫苦,自己并不知道军饷来源已经改用地方银库,一直以为是朝廷直接拨发,理所当然地认为军营银房里存放的也应该是官银。
  所以当时自己献出这一计之时,直接就用太子的手谕去就近的银库借了一箱银两。
  当时银库官员很为难,说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熊觇生气地说,别装穷,这是太子要的东西,你敢违令吗?说着亮出太子手谕。
  那官员便签了一张提取单给他。
  糟糕的是,银两出库交接时,自己傻乎乎地签了自己的名字,那岂不是一查就能查出来?
  “熊觇,但愿你没有把自己的名字签上去吧?”般岳讽刺地问道。
  “下官下官当然不会不,这跟下官有什么关系?”熊觇结结巴巴地说道,心想,太子一定能帮自己把这事给摆平了,不就是一箱银两吗?到时还回去,再抹掉记录,不就得了。
  般岳似乎看得懂他的心思,说道:“你看看银两上是否有特别之处?”
  熊觇仔细看,只见官银上刻了一个奇怪的数字,非常隐蔽,不细看看不出来。
  “这是税银的标志,每一批税银的标记都不一样,与账册中的记录一致。银库中,只有税银不会被搬出来换成地方碎银,必须全部上缴国库。你说,我要拿银子,干嘛要拿税银?否则,不是自寻死路吗?”
  熊觇两腿发软,他上战场都没这么害怕过,因为,这意味着,除非把这一箱银子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并销毁借银记录,否则,这箱银子就是自己诬陷般岳的铁的证据。
  可这银子,必被刑部收缴,能再要回来吗?
  如果真相大白,太子若要自保,定然会把自己扔出来顶罪,自己不就彻底完了吗?
  现在自己总算明白了,般岳为什么能做将军,而自己不行。
  “啪!”
  范乐拿起惊堂木一拍:“熊觇,此银两是否真如般岳所说,是刻了字的税银?”
  熊觇浑身打了个颤。
  不到最后,自己不能松口,有太子撑腰,怕什么,于是色厉内荏地说道:“这是般岳所贪污的东西,下官怎知?”
  “般岳,你是否认罪?”范乐又严厉地问。
  “我无法认罪,这一箱银子乃奸人栽赃。大人根据银子上的记号,可查到这箱银子的出处,也能查到由谁所提出,自然真相大白。”般岳断然否认自己有罪。
  “来人,派人去查。”范乐命令。
  “慢。”柳上清反对,“京城离沿海郡有千里之遥,来回核实所花时间太长,我们继续审案,此事延后再查不迟。”
  他意识到这箱银子万万不能去查。
  今天要趁热打铁,一鼓作气给般岳定罪,把他整趴下了,就容不得他再去查银子的出处。
  熊觇舒了一口气,有老丞相在此坐镇,接下来不怕搞不死般岳,那么核实银两的事就会不了了之,般岳就没机会为自己的贪污案申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