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心想之人
皮鞭无情,打得白花花的肉迸出血丝,空中中弥漫开浓浓的血腥味。
“说不说!”
“小……小人只是只是打杂的真的什么也也不知道。”
骞叔被打得要死不活,始终只有这一句话。
“老不死的!”
太子见他半只脚踏进了棺材,骨头却那么硬,气恼不已。
已经被打得半残不残的人,送还般岳也讨不了好。
还不如把他扔进河里去喂鱼!
“殿下。”李不凡进来,拿着金宁送来的信。
信纸展开,太子脸上的怒色散去,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李不凡凑过来看。
字不多:
“若骞叔安然归来,殿下心想之人必得。
般岳。
即日。”
“般岳不可能为这么一个下人,把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证人证物交出来。”李不凡压根儿不信。
假如这“心想之人”是指三位账房先生,那般岳岂不是傻子?
他花了那么大心思救下的三人,竟然舍得用来换这么一个垂垂老矣的下人?
而且,这意味着他接下来再无证实自己清白的机会。
“并非没有可能。”太子却若有所思地说道。
记得小时候,自己惩罚一个做事不利索的太监,般岳出于同情心,竟然愿意替他挨打。
你说他有没有毛病?
“若是如此,账房先生肯定在他手里。小人倒是想到一计。”李不凡眼珠子一转,一脸精明样露出来。
“说。”
“般岳为毁灭证据,在鳞山偷袭官兵,抢走了账房先生,囚禁于将军府内,逼迫这三人为他做伪证。我们立即进将军府搜查,趁乱斩杀此三人,然后说是般岳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没有理由,如何进得了将军府?”
“如果有重要逃犯蹿进了他的后院呢?”
太子笑起来:“李不凡,你果然不凡。”
李不凡露出受宠若惊之色——
金宁前脚刚进将军府的门没多久,忽见头顶小鸟惊飞,接着传来一阵刀枪脚步之声。
他转身,远远看见一大队禁军黑压压过来。
“哪里跑!”
“蹲下!快蹲下!”
府内的家丁,吓得慌忙抱头蹲下,大气不敢出,以为将军犯了死罪,要被抄家了。
金宁撒腿就跑,冲进书房。”将军!“
却见般岳巍然安坐如山,手拿一卷竹简。
眼皮抬也不抬一下。
“将军,禁军!禁军全都进来了,一大堆!”金宁着急地汇报,忘了书房内禁止大声说话。
“小声点!无碍。你该干嘛干嘛。”般岳仍旧十分平静。
该干嘛干嘛,是他最喜欢说的一句话。
金宁不敢再打搅他,转身出去,守在小楼的大门口,紧紧地拽着剑,警惕地盯着远处气势汹汹而来的禁军。
将军不怕,自己怕什么!
跟着将军,什么风浪没见过?
他抬头看了一眼头上挂着的楠木匾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块匾额,乃皇上亲笔题词,相当于这个阁楼的免死金牌,无人可以任意闯入,自己现在一定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将脚叉开一些,站稳了,决定一决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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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门口的守卫增加了十倍,十分威严。
太子腰挎利剑,手搭在剑柄上,昂首挺胸,一身戎装,踏上台阶。”殿下!“守卫毕恭毕敬地施礼。
太子目不斜视,威风凛凛地迈入将军府的门槛,眼睛一亮。
这里竟然如果气派!
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名花古树,郁郁葱葱。
这是自己第二次来此。
当初般岳打羽寇,捷报频频传入圣殿,玄皇一高兴,这座宅院就遥遥地赏赐给他了。
他凯旋归来,搬进此府,十分低调,从没主动请人上门做过客。
自己曾经屈尊来府上拜访他,结果吃了闭门羹。
守门的说什么将军正在闭关修身,任何人都不接见。
这把自己气得够呛,自此再也没有来过。
漫步于府内,太子发现这里建造十分精致。
这让自己非常不满。
父皇凭什么对这个乞丐如此大方?!
自己的东宫跟它一比,真不算啥。
它从某种意义上说,比东宫还好很多——
既靠近皇城,又在皇城之外,比东宫可自在多了。
他正不悦地走着,禁军头领小跑过来,禀报:
“报告殿下,除了冥思阁,所有的房子都搜遍了,没有找到逃犯!”
“般岳在何处?”他问。
“冥思阁。下官已经派人包围该阁。”头领手指远处一栋独立的小楼。
那小楼与其他建筑相隔都有些距离,四周绿树环绕,楼后是假山,楼前是开阔的平地,平地前横一弯小河。
“府内家丁全都集中起来拷问。”他命令。
如果那些家丁能指出账房先生在何处,自己去见般岳,就有一份让他发抖的见面礼了。
想到此,他想笑。
自己与般岳从小斗到大,好像都斗出瘾来了,不赢他,特不舒服。
然而折腾了半天,那些个家丁,不管怎么拷问,都说未曾见过任何府外之人。
太子有些失望,空手朝冥思阁走去——
“将军,殿下驾到。”金宁进来通报。
般岳放下手头的竹简:“有请。”
太子全副武装出现。
般岳作揖恭迎:“殿下何故亲自前来?”
太子鼻子唆了一下,你就给我装清闲无辜吧!
“没打搅你读书的雅兴?””殿下哪会打搅?殿下光临,蓬荜生辉。“般岳说道。
太子笑,般岳,你难得对人拍马屁,心里一定有鬼吧?
“此屋甚好。”他说着环顾书房。
书房四壁皆为书架和书。当中一个树根茶台,摆着茶具,凳子亦是简单的树根,细看却发现根腿盘着雕刻,图案精美活泼。
北面窗口处为般岳读书写字的案几。
案几的风格与茶台配套,也像是一颗千年老树桩。
座椅背着窗。
窗外是一幅精美的假山风景一隅。
窗的西边有扇楠木屏风。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此屋无法藏人,若要藏人,也是在屏风后。
屏风上有水墨画。
太子走到屏风处,装作欣赏山水,实则是看看屏风后面是何物,只见那里摆着衣架,挂着一件披风。
“有逃犯混入将军府内,为了将军之安全,本宫不得已而为之,否则哪有闲工夫来你这里闲聊?”太子为自己此次前来解释理由。
“是否寻到?”般岳两眼犀利如剑。
“就剩你这一栋楼未查。”
“那殿下的意思是这一栋楼藏了您要搜的人?”
“难道你怕本宫搜?”太子狡黠地反问。
“下官当然不怕,只怕殿下徒劳无获。到时皇上若问起为何有人搜查禁地,下官如何回答?”
太子听着心里发虚。
这栋楼,相当于也戴着一个免死金牌,自己能搜出人来,自然不怕,但真如般岳所说,搜不出人来呢?
以般岳这副神态,分明不怕搜,那自己敢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