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非吉之相

  海防营新兵过关演练准时开始。
  沙滩上彩旗飘扬,晃荡着各中队引以为豪的队名。
  12个中队,总计有千余士兵,颇为壮观。
  海防营将军亲临观摩,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犀利地扫视着士兵,声音洪亮地问道:“你们是否已准备好?”
  “已好,将军!”响声震天。
  与此同时,各个中队高举绿牌。
  “报告!腹痛,申请上茅房。”有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冒出。
  “遭瘟的,懒牛懒马屎尿多!”鲨鱼中队训练官钟强骂道,紧急将绿牌换成黄牌,表示尚未准备妥当。
  将军皱皱眉头,这个中队看上去精神状态远远不如其他中队,这位金牌培训官到底是怎么带兵的?!
  大家为此干等了一刻钟,很是抱怨。
  钟强恼羞不已,等那人归队,真恨不得踢死这头屎尿多的家伙。
  “遭瘟的,一人丢了老子全队的脸!”他咬牙切齿地骂道。
  那人哭丧着脸回到队伍中。
  昨天,该中队的泅渡训练又在大海中失踪一人,大家情绪低落至极点,全都哭丧着脸,仿佛接下来就是自己的末日。
  钟强强烈地预感到,自己过去辉煌的历史,将在这一届兵里戛然而止。
  他撤下黄牌,换上绿牌。
  将军见全都亮了绿牌,继续仪式,大声问:“海防营的口号是什么?”
  “保家卫国,决不退缩!”
  “若想加入我们海防营,没那么容易,就看你们是否足够的出色。出发!”将军说完抡起锤子,敲响大鼓。
  “咚!咚咚!咚咚咚”
  那些士兵被鼓声点燃干劲,转身像箭一样冲向大海,可还没开始游,前方的大海突然轰地一声巨响。
  只见水柱冲天,地动山摇,将军所站立的高台立马垮了。
  幸亏高台不高,而且有字宁及时出手,护住这位将军飞离高台,才免去了他摔跟斗的洋相。
  大家惊恐地望着大海,水柱落下之处,涌出一股黑泥,然后慢慢呈圆形污染着周边水域。
  各中队赶紧鸣金收兵,士兵仓皇回到岸上。
  将军只得宣布当日演练取消,择日再举行。
  钟强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那小可爱因为屎尿多救了大家一命,中午得犒赏他吃点肉才行。
  他正准备随队回营,字宁叫住他,说将军有话要问他。
  他连忙小跑至将军跟前:“下官钟强拜见将军。”
  “你一直在这一片海域训练,难道平日里没有发现异常?”将军问。
  “的确有,”钟强眼珠一转,正好是解释新兵伤亡理由的时候,指着事发海域,“鲨鱼中队已有好几名士兵在那里神秘失踪。下官正想报告将军,那片海域肯定有问题。”
  “你早就应该说!”
  “下官该死,以为尚未超过死亡指标,可以暂时不报。一时疏忽,请将军责罚。”钟强连忙跪下,主动请罪。
  将军恨其不争地瞪着他:“出了事情,最怕的是隐瞒实情不报,然后小错酿成大祸!”
  钟强把头埋得很低,委屈地说道:“下官的确还有一事想说,这一批新兵不满情绪很浓,不太服管教,体质也明显不如上一届。”
  “为何?”
  “他们抱怨没有肉吃。”
  将军收起怒色,这的确是个问题。
  “你要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没肉吃是常态!退下吧。”将军挥挥手。
  钟强如释重负地离去。
  “字宁,正值午膳,你去视察一番,了解大家吃饭的情绪。”将军吩咐。
  “那将军,您自己注意安全。”字宁离去。
  海滩只留下将军一人,他疑惑不解地看着大海。
  眼前的水域被染成了蓝黑色。
  海上出现异景,绝非吉相,他有一种大难临头的预感。
  不仅仅是海上出现异象,海防营周边的郡县也出现异象,就像四面楚歌一样地让他心里头发毛。
  刚才钟强所说关于大家吃不到肉的问题,情势相当严峻,周边郡县突发大规模猪瘟。
  猪瘟之甚,以至于老百姓谈猪色变。
  郡守递上了附近渔民的请愿书,请求海防营不要继续封海,让渔民可以下海捕鱼。
  因为随着猪肉的暴涨,物价一飞冲天,渔民再不捕鱼,难以维持生计。
  但是这片海域离岛屿之国——羽国很近,羽国海盗可能又会趁机混入渔民当中,上岸烧杀抢掠,那么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羽寇之乱又会死灰复燃。
  羽寇之乱,丝毫不弱于猪瘟。
  他们所过之处,年轻女人悉数抢走,其他人悉数杀光,房屋也烧光,真如同蝗虫扫庄稼一般颗粒不剩,因此所造成的损失比猪瘟更甚。
  就算忽略羽寇之威胁,海底冲出水柱,不知是否还会再次发生,敢让渔民下海吗?
  他望着茫茫大海,感叹人在大自然面前真是渺小又无知。
  无知的自己该如何做,才能保证沿海老百姓安居乐业?
  他沿着沙滩走着,细细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
  海水自我净化的能力很强,颜色渐渐淡去,由蓝黑色变成了灰蓝色。
  一道道灰白的浪花,在鱼鳞状海面滚动,扑向岸边的沙滩,钻进他的靴底,又随着他的步伐退了回去。
  “将军,将军”字宁喘着粗气由远而近。
  将军停下脚步,背对大海。
  字宁刹住脚,上气不接下气:“太太子来了。”
  “知道了。”将军往海风里平静地吐了一句。
  太子历来喜欢搞怪,动不动要在别人面前显示他的皇恩浩荡。
  来就来吧,自己只装作不知,该干嘛干嘛。
  他正准备回营房,脚却被什么东西拖住,低头看,一双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靴子。
  先前脚上就感觉有异动,自己还以为是浪花在捣乱呢。
  字宁看见,惊得用手捂嘴,待反应过来,大声呵斥:
  “大胆!还不快放手!”
  蜷缩在靴子旁的人却一动不动。
  那是一个女人,露出的手臂嫩白无比,头发全散着,湿漉漉地蒙着脸和身子,看不清她的模样。
  应该是一个浪花把她送到了这里,然后她顺手抱住将军的靴子当救命稻草。
  “嘶~”马鸣声传来,太子的人马出现。
  字宁连忙拨开女人的手,救出将军的靴子,探探那女人的鼻子,慌张地问:“她还有口气,小人该如何处置?”
  将军心想,这女人若被太子看见,定会抓住自己的把柄,说自己海防松懈,一个浪花就能送来女人,那啥入侵者不能送来?
  自己只怕是一时也解释不清楚。
  按照太子的性格,定会大做文章。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安置了,切勿让他人发现了去。”将军果断解下身上的披风,扔给字宁,转身迎着太子的队伍而去。
  字宁连忙用披风包了地上的女人,抱着她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