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绑架一事,本是无心,他心里晓得自己是个什么人物,更别说这贩卖人口的事情,哪怕偷只鸡,心里也是忐忑的慌。爹娘走的早,黄斤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几十载,别的不会,跟个老鼠一样混天度日找口饭吃的本事是大了去。
自从做了逃兵,吃过了牢饭,想再去兵营里混日子,自是不可能了,加之前朝的逃兵,能留这狗命,苟延残喘,已是不容易。
杀人放火的本事,他是没有的,身材臃肿,加之心虚如鼠,也不好招摇过市,想着到京城的春香楼做个伙计,劈柴煮饭亦是不精通,鼓着胆子去谷子山递投名状,然杀人放火,亦阿谀奉承皆是不会不敢。
离了张老二一行人,心中确有踏实,贪生怕死,是他的“本事”了。
此行管道,打柔城出发,约过三百里,能到甘城,琢磨着再有一天的路程,便能彻底的甩开张老二一行人。
“嘿,你俩往西北,俺们走西南,山水不相逢咯”。黄斤牛自言自语说道。
时至午时,车队歇息,各路人物往那茶馆落座,黄斤牛瞅着店里四通八达,是否安全时,那茶馆的中庭大柱上贴了两张人物画像,不由得一愣。
那画中的人物,一男一女,男的眉清目秀,是前朝部将的男娃,女娃娃闭月羞花,乃当今太师爷的掌上明珠
黄斤牛目瞪口呆,这男娃女娃不正是张老二给捉去的两个。
“诶,你们可晓得,这才数日,这寻人的告示那是遍布魏国上下,也不晓得哪些个倒霉的贼汉子给捉了去,太师爷是何等人物那在咱魏国呼风唤雨的存在”
“且不说这太师爷,我听老乡讲到,那前朝的兵马大将军,正是丢了个男娃”。
众人皆附和议论,殊不知黄斤牛脑袋上黄豆大小的汗珠,砸的桌子正响。
这张老二看来是不打算留两个娃娃回家了,男娃若是卖掉,些许还有性命,这女娃娃已是被折腾的不是人样,莫不是真得出人命
黄斤牛琢磨着,此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若是那两个贼人给捉拿了去,咱儿也别想活命了。
这如意算盘正打得响,这茶馆的马厩处,一衣衫褴褛的佝偻老者正在栓马,黄斤牛心里一咯噔,张老二一行人怎得走这一路
“大哥,这黄鼠狼是跑掉了,俺们咋整”。侯老四咋咋呼呼的找了块地方坐着。
“这孙子多是瞧见了城里的寻人消息,胆小如鼠,自顾自逃命去了,若是给咱逮住,定要他一条小命”张老二龇牙咧嘴,灌了一口茶水。
黄斤牛坐在角落,背对着两人,昨儿换了身行头,侥幸躲过一劫。
“大哥,这孙子会不会去报官”。
“报官这等腌臜之辈,也有那胆量且不说我二人饶不了他,就是报官,他一前朝逃兵,亦是逃不过板子了”
“黄斤牛,黄斤牛,可别让我逮着你喽”。
黄斤牛的冷汗浸湿了衣物,他踉跄着站起身来,撞的茶碗翻倒,茶水四散。
“你这斯怎么坐的弄的俺们一身茶水”侯老四啪的一拍桌子,盯着黄斤牛的背影。
张老二一把拉住:“没事,没事,让他走开”。随即又附耳道:“人多眼杂,莫生是非。”
黄斤牛埋着脑袋,干草编织的帽子正巧挡住了脑袋,他来到马厩,寻着张老二一行人的马车。
马车停在最里边儿,光线很暗,黄斤牛探直了脑袋,瞧个清楚。
他拨开车帘,里面毫无生死,一个女娃娃喘着粗气,男娃一动不动,口鼻皆被捂住,黄斤牛探手过去,那男娃手脚冰凉,已是没了呼吸。
正瞧着,听见侯老四的动静,找了个空隙钻走,他绕过马厩,躲到自家车队里去。
稍作歇息后,他头晕目眩,这等杀人放火的事,终究还是到了他的头上。这太阳射进车里来,晃的眼睛直流水,车队开始动身。摇摇晃晃,吐了一地。
“大哥,这男娃怎咋搞那老巫婆怕是忽悠不过去了。”
张老二摇摇脑袋:“不急,如今魏国上下皆是通缉寻人的消息,西北过巫婆那儿,自是过不去,路上也不敢暴露,先带着,到了甘城,咱们把这马夫打发走,再做考虑。”
“至于那黄斤牛,也是逃不掉的,咱们三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何况这孙子与我两人分开也不是不可,若是能助我二人脱罪,神不知鬼不觉的再搞笔钱,那岂不是一箭双雕。”
伯韫在太师府醒来,脑子里皆是空白。
这些天随着官府的人马,大张旗鼓的寻人,已是数日没有歇眼。
他坐在院子里,瞧着这魏国的山河地图,堂青被人绑架,为何却不见匪徒有传话。
他心里唯一的希望,是这匪徒只是贩卖孩童徒钱财了,不管贩卖到何处,何家,至少这娃娃还有活命的机会。
师爷这几日忙于朝廷的事,加之手底下迟迟没有传来消息。头发皆是白了不少。
听官府的捕快讲,若是一般的流寇犯案,此处便再难找到了,这些人东奔西走,亡命天涯,钱到手,哪儿顾虑其他的,不像那谷子山的匪寇,扎根于此。
他缓慢起身,这正午的太阳让他无法睁眼看向别处,全身乏力,征战沙场的本事到了这个时候,派不上任何的用场。
鬓白眉发生,所言皆是难。
孤身一人,无人打扰,也无人帮助。
瞧着腰间的剑:“老头儿,你是个什么将军呀”
“堂青,再过些日子可娶媳妇了啊。”
悲痛之际,门口传来声响:“急报急报快叫师爷甘城急报”
莫不是有了消息
不,伯韫万分焦急,苦寻数日,怎会再甘城传来消息莫非这贼人还未离开魏国
“师爷甘城出了人命,官府的人马到了时,发现两具尸体”。
太阳刺眼,师爷身子有些僵硬。
“备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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