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元神鲲尸(下)
砰的一声巨响,几乎是同一时间,安北山乘着银舟、蜈蚣托着陆宇的法棺砸在了元神鲲尸的脑袋上面。
银光屏障、金光屏障、红光屏障三种光芒混合在一起,十息过后,银光和金光相互缠绕化作一把双色的斩龙刀,在元神鲲尸的脑袋中劈开了一条如河床般大小的血色裂缝。
咻咻!
安北山和陆宇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理会元神鲲尸上的鹿无常,双双从裂缝中飞到了元神鲲尸的脑袋内,企图把鹿无常的半道血祭元神扼杀在摇篮之中。
元神鲲尸哪里会任由他们摆布,凭着自己的本能反应,蓝翼一展,鲲口一张,把周围的红色鲲鳞吸入口中,在脑袋中自成红鳞空间,鲲尸脑袋中红光四射,雷火蔓延,红鳞腐液,似要把鲲脑中的两人连同自己都烧成血灰,融成血泥。
这元神鲲尸还没被祭炼,就是一具拥有着强大焚灭和腐蚀力量的人间杀器。再加上还没有认主,本身的意识非常薄弱,只是凭着一丝尸傀的本能,在腐蚀焚烧周边的一切。
安北山和陆宇两人看到鲲尸元神这般疯狂,连自己的鲲尸脑袋都要腐蚀,脸色大变,心中悔狠慌乱,想要从鲲尸脑袋里飞出。可鲲尸脑袋中的红鳞叠叠重重,密不透风,丝毫不给两人逃跑的机会。
鲲尸随意摇头摆尾,扭动翻腾,其脑袋中的两人顿时感到天旋地转,犹如山地翻复,颤颤巍巍的同时还要承受火焰与红鳞腐液的肆意腐蚀,压迫以及焚烧。
两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开始传来刺痛,体内的血肉一阵翻涌,两人用魂魄结成的蜈蚣铠甲,山槐虚鼎,银舟铠甲和蟾蜍虚影明显在消散,脱落。
两人刚摸索到元神境的一些奥秘,懂得通过魂兵魄甲来启动自己的空间之力,但与元神鲲尸这种尸傀杀器比起来,还是有些逊色。
“跟他拼了!”两人面色凝重,同时咬着牙大喊道。
“血祭魂魄,蟾舟噬天!”
“血祭法尸,蜈蚣吞海!”
从法棺中站了起来,陆宇用自己的法剑在掌心一划,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九道红色的血符,把掌心的鲜血吸收符中,随后,把九道血符拍入到九具双头蜈蚣中。
九具蜈蚣把九道血符吸入口中,逐渐变小,化作一道黑光,飞入陆宇眉心之中,随后,陆宇双目激射出数道寒光,化作一条黑色双头蜈蚣对天怒叫,双头蜈蚣张开血盘大口,不断把四周的红鳞腐液吸入口中。
安北山也划破掌心把手中的鲜血滴入银舟口,银舟即刻开始摇晃震荡,随后银舟上的金蟾朝天一吼,张开蟾口把鹿无常的半道血祭元神吸入口中。
“银舟入体,银枪噬神!”
一声轻喝,安北山魂魄之力一动,银舟极速变小,化作一道银光飞入安北山的眉心,银光涌动,安北山闭上双眼,心神合一,浑身闪烁金光魄影,身形一动,化作一把银色剑枪,向鹿无常的半道元神刺去。
剑枪如龙似虎,剑峰的剑气逼人,枪光喷射,把鹿无常的半道元神狠狠钉在了金蟾的体内。
“嘶!”
元神鲲尸喷出一口黑血,鹿无常的元神受损,看来受到的伤害不轻。
嗷,吼!
元神鲲尸发出两声厉叫,疯狂地摆动起来,把四周红鳞空间的红色腐液通通吸入口中,连双头蜈蚣也不例外。
一时间,元神鲲尸脑中红色的腐液喷涌,银色的枪龙乱挑,黑色的蜈蚣飞窜,红色腐液、青天雷火,银色枪龙和黑色蜈蚣交替缠绕,寒芒四起,化作四道青光渗透的空间屏障,在元神鲲尸脑中相互僵持,横冲直撞。
砰!
一声巨响,元神撕裂的声音从元神鲲尸脑中传了出来。安北山和陆宇同时被鲲尸脑中空间碎裂的力量甩了出来。
安北山率先落入地面,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脸色煞白,有些站立不稳,身形摇晃,踉踉跄跄地向地面倒去。
陆宇紧随其后,直接向倒在安北山的身旁,头发散乱,嘴角有鲜血溢出,一动不动,似乎受伤更重。
“砰!”
又一声巨响传来,元神鲲尸向地面砸去,在地下砸出了一个半山大小的巨大洞坑,元神鲲尸倒地步起,一动不动,如同一具死尸一般,在它身边的巨大鼎炉也迅速由实化虚,由大变小,化作元神灵光,迅速窜入他的眉心之中。
在元神鲲尸上的鹿无常被法棺和地面的冲击力拉扯了出来,此时的他衣衫破乱,面如死灰,浑身笼罩着黑色的煞气,呼吸全无,血肉干枯,似已死绝。
在这一波对决中,陆宇与安北山虽然将元神鲲尸制服,但都受伤极重。
“布谷!布谷!”
两声布谷鸟的厉从远处传来,随后一道巨鸟的身影从天而降,文伯言站在布谷鸟上,背着青色玄尺,手中提着楚歌。
此时的楚歌衣衫凌乱,身上都是血迹遍布,眼睛紧闭,如同死人。
把楚歌往地上一丢,文伯言扫视着四周,一脸地警惕。
被随意丢向桑田地中,楚歌双目紧闭,毫无反应,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咳咳!伯言,你来得正好,快杀了陆宇,我们一起平分这里的一切。”
看着文伯言前来,安北山强忍着胸口的巨痛,轻咳一声,异常兴奋地说道。
“好!”文伯言答应一声,看着眼前重伤的安北山,眼珠不停地转动,阴阳眼发动,脑中重现着刚刚的一些情景。
文伯言走向鹿无常,摸了下鹿无常的鼻息,随后拿起鹿无常的六虎牙剑,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鹿无常早就死了,只要杀了陆宇,这里的一切就都属于我们了。”看见文伯言走向鹿无常,安北山以为文伯言要杀鹿无常,连忙提醒道。
“好!”文伯言答应一声,拿起鹿无常的六虎牙剑走向陆宇,朝陆宇的心脏位置插去。
看到文伯言把牙剑插向陆宇的时候,安北山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邪笑,随即他的脑中出现了一副令人陶醉的画面,画面中,他手提着尸傀九鬼之一的鹿无常的尸体,站在医神谷的谷顶,享受着千万医谷弟子对他的膜拜与称赞。
空气静寂,忽然嘶的一声,剑峰刺破胸膛,骨骼中掺杂着肌肉的撕扯声,吱嗤作响。
安北山口吐鲜血,瞳孔极速地放大,眼神中充满着难以置信,此时,文伯言拿着六虎牙剑,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心脏中。
安北山不曾想到,文伯言拿着六虎牙剑快要插入陆宇的心脏时,会反手向自己插来。
“为什么?你敢杀我?你不怕我父亲他…”滚烫的鲜血如山水墨画般在半空中随意喷洒,安北山眼中充满恐惧,此时的他不再对声名有任何幻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脑海里出现的是他父亲慈祥而严厉的脸庞。
“我不怕,因为此处有遮天符。”一声轻笑,文伯言表情阴冷,把六虎牙剑从安北山的心脏处迅速拔出,随后把安北山的头砍了下来。
咕噜一声,安北山的头颅像一颗圆球一样在地上来回滚了两下,声音低沉,鲜血从安北山的断脖处兹兹地喷洒出来,把文伯言的白衣染得血红一片,如同血衣。
随后,文伯言又拿起手中的六虎牙剑朝身旁的陆宇插去,不过一息,文伯言就把陆宇的头割了下来。
做完这一切,文伯言眼中寒芒四射,再次用阴阳眼扫视了四周一遍,确认没有了危险之后,才放下心来。
“不用再装死了,他们都被我杀了,就是不知花狐水妖与沈沁云为何不在这里了。”踢了下大地脚下的楚歌,文伯言喘着粗气,轻声说道。
楚歌应声而起,向文伯言靠了进来,长吁了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从心底暮然而发。
“你把安北山杀了,回到医神谷怎么交差?”楚歌看着断头的安北山,有些担忧起文伯言的处境来了。
堂堂医神谷的医侠安北山无故在沧海桑田中这般惨烈身亡,文伯言与安北山一直在一起,不可能脱得了干系。
“不怕,这里有遮天符,我会说是鹿无常杀了安北山。”文伯言耸了耸肩,说得很是轻巧,但脸上紧张的表情却出卖了他。
两人说话间,遮天符结成的天地幕布开始松动,其间符文涌动,幕布结界慢慢散落开来,青天云露闪烁亮光,天地间再次重归光明。
“我得走了,看样子,这遮天符开始失效了。”文伯言看着桑田里的天地幕布,轻声说道。
随后,文伯言拿起手中的六虎牙剑往身上一插、一转,牙剑在自己的胸口留下了一道如拳头大的血色窟窿。
“楚歌,你救过我一命,如今我也救下你一命。”文伯言用手捂着胸口,苦笑一声:“你把医圣的造化送给了我,我很感激你,所以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那具元神鲲尸乃是无主之物,只要你把他祭炼一番,那你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元神境的强者守护在你左右,这是我送给你的造化。”
一命抵一命,造化还造化,在文伯言心底,他与楚歌已经毫不拖欠了,文伯言说完,身轻如燕,扛着安北山的尸首飞上布谷鸟上,准备扬长而去。
“楚歌,我们两清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加入了尸傀宗,但尸傀宗和医圣谷乃是世仇,下次见面我们可能就会刀剑相向,生死相杀了。”
站在布谷鸟上,文伯言脸色凝重,说话间把安北山的空间戒指丢给了楚歌。
遮天幕布分裂,黑白分华,山水描绘的天地依旧还是那方天地,只是,尸傀宗和医圣谷乃是世仇,两人走的路,貌似不太相同了。
“扯平了?文伯言,我们曾经携手合作的感情真的只值一具毫无感情的元神鲲尸吗?你我之间难道真的只有利益可言吗?”楚歌心中莫名地有些抽痛,眼神中布满血丝,望着布谷鸟上的文伯言,心底在反问自己。
只是,这些质问的话语刚从喉咙深处涌出,又被楚歌生嚼速咽,吞回到腹中。
幕布散落,天空重归浮屠真实,楚歌也不是一个只知缅怀的懵懂少年,他微微一征,看着文伯言,良久都没有说一句话语,朋友间,利益面前的一句扯平了,令人深思。
“小心沈沁云,她如若知道你还活着,怕你把她密谋的事情公之于众,必然会想方设法把你杀了。”文伯言没有再看楚歌,抬头望着虚幻的天空幕布,话峰一转,再次提醒着楚歌。
话语刚落,文伯言往布谷鸟上一拍,不再多说,朝着沧海桑田的东面走了。
望着布谷巨鸟上逐渐远去的白衣身影,楚歌不知为何,心底略感失落,站在原地怔怔地呆立了数十息,才缓过神来,楚歌摇了摇头,随意清理了一下瘴气桑林的打斗现场。随后,把陆宇的尸首和法棺都抛向了自己的空间戒指中。
目光一凝,当楚歌看到身体干瘪、血肉全无的鹿无常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乌子虚,乌子虚那样都能救得回来,不知道这鹿无常能不能救回来。
或许鹿无常的师父木舟子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
楚歌把鹿无常放入到六虎法棺之中,把六虎法棺与自己的九尸法棺绑在了一起,朝瘴气桑林的西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