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死神

  把它拿去吧……——某位神灵对来人说道。
  驻地内。
  大清早，天梦就走进了迦洛的房间。
  “八荒浮屠印？”
  “嗯。”收起平日里嘻嘻哈哈的表情，天梦推过去一本宽厚的书籍，“这是我的一位好友赠予我的。”
  迦洛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十多岁时遇到我，我教你极剑术，叮嘱你不可学习斗气，既然你遵守了对我的承诺，那我自然也要履行我对你的承诺。”天梦幽幽叹了口气，道：“极剑术和八荒浮屠印都是我那好友创的，有一点要叮嘱你的，除了你的徒弟，这两门东西不得外传！”
  迦洛轻轻摇头，将书推了回去，自嘲道：“我的身体条件太差，无论是斗气还是极剑术，都不适合我，我已经下定决心走大神官之路了。”
  “是吗？”天梦故作遗憾，“本来还以为这种适合你的斗气，你会喜欢的。”
  适合我的？
  迦洛眯起眼，迟疑道：“我也可以修炼？”
  天梦肯定地点头，道：“还可以改善你的体质，当然了，即使改善，你底子也太差，最多也就是延长一下你那被体内的东西折腾的快要不行的身体！”
  迦洛看向窗外，正在教黄昏练剑的贝悠悠，低声道：“你，看出来了？”
  “本来你再活个两三年就算是幸运了，有这个，再多活十年应该没问题。”
  天梦站起身，似是无意道：“不过我劝你，赶快把身体里的那玩意弄出来，只要他在你体内，早晚会把你拖累死！”
  百骸……
  幼年时就在自己体内的魔物，也正是因为有它，自己的身体才会如此羸弱，家里也尝试过各种方法，却始终无法将它驱逐出自己体内。
  跟随大神官学习后，自己才能够和它沟通，并一定程度的限制它，让它为自己作战，只不过……
  一旦它在战斗里收到损伤，自己也会承受同样的伤痛，这也是他不愿用百骸战斗的原因。
  “驱逐……哪儿有那么简单。”
  迦洛无奈苦笑，抬起头，却发现天梦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定格了一般。
  察觉到不对，迦洛看向窗外，贝悠悠和黄昏也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时间魔法？为什么我没受影响？
  “宋点点？还是兰蒂斯？别闹了，把魔法取消！”
  迦洛朝门外喊道，却没有听到有人回答。
  冲出屋门，发现宋点点和兰蒂斯也在各自的屋子里，被定格住，迦洛眉头微皱，闭上眼，在脑海里呼唤。
  “百骸！”
  许久，没有听到回答。
  “连百骸也失去了和我的联系？”
  迦洛依次进入其他人的屋子，发现他们也被定格，犹如中了时间魔法一般。
  迦洛微眯眼眸，脸上仍是没多大表情，缓缓地走向自己房间，沉声道。
  “到底是谁？出来吧。”
  一个全身笼罩在灰袍，将全身都包裹，只能隐约看到一双蓝色的眼睛散发着强光的人，突兀地凭空出现在迦洛房门口，注视着他。
  “你是谁？”
  灰袍似乎在打量他，过了许久，才用嘶哑的声音，平淡且缓慢地开口：“在不同的时代，我有不同的名字，百歧，至尊，死神和亡德耐，你可以随便挑一个称呼我。”
  死神？
  亡德耐？
  当年亡德耐的造神计划？
  迦洛眉头紧皱，感觉到空气中莫名的压抑感，抬起左手，想要召唤百骸。
  灰袍人忽然开口：“你体内的小家伙现在可帮不了你，而且……”
  似是猜出了迦洛的想法，灰袍人干笑道：“我并不是亡德耐那个国家制造出来的神。”
  并不是亡德耐帝国造出的神？
  是真正的神？
  虽然灰袍人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动作，可迦洛有一种莫名的压抑感，这是他在剑圣云亦那里都没有感受到过的，而且他突兀的出现方式，和将整个院子所有人都定格的实力，让迦洛不得不惧怕，也不由得不相信他的话。
  他似乎，真的是某位神灵。
  “你是神？死神？”
  “这个不重要。”灰袍人伸出干瘪的右手，开口道：“把你体内的小东西给我，我会给你你一直想要的力量……”
  利剑穿透灰袍，没有受力感，迦洛面色冷漠，收回剑，左手向前一探，竟是无法触摸到他的身体。
  他，是虚幻的，只是一个投影！
  对迦洛的突然袭击，灰袍人并不在意，继续道：“那小东西折磨你很久了，这桩买卖对你而言，并不亏。”
  “滚！”
  迦洛抬起头，狼一般的金色眸子里满是嘲笑，冷声道：“虚伪的神明，我不会和死神做交易。”
  灰袍人语气依旧冷淡，道：“你清楚我的来历？”
  迦洛穿过他的身体，径直走进屋内，冷笑道：“亡德耐帝国信仰的神明，不过却从来没有展示过神迹，人们认为和其他神灵一样，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你这么个神，可你似乎只是一个投影，投影状态的你，即使是神，我也不怕！”
  “可能是我唐突了，不过我并没有恶意。”
  灰袍人并不恼怒，语气平淡，饱含沧桑：“我很有耐心，你可以慢慢考虑，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就呼唤我的名字。”
  说罢，灰袍人似是无意地看了站在屋子里的天梦一眼，随后消失不见。
  那股压抑的感觉随之离去。
  迦洛痛苦地跪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那里还有半分刚才从容的样子。
  死神！
  亡德耐帝国信仰的神灵！
  可是在记载里，从未展现过神迹，人们也只把他当做一个虚构的神灵。
  可今天，他看到了这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神！
  真正的，神！
  刚才他提出要拿走自己体内的百骸，迦洛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为何这么多年，死神从未展现过神迹？
  恐怕他并不能自由地在大陆上活动。
  一个无法在大陆上正常行动的神明，需要有一个代神行走于世的使者，而百骸，就是他看中的使者。
  百骸……
  “百骸！”
  迦洛在脑海里呼唤它的名字。
  “呼——”
  虽然没有听到它的回答，不过他可以确定，现在它恢复了和自己的联系。
  迦洛松了口气，刚才死神提出要把百骸从自己体内拿走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拒绝，倒不是他有多留恋这个魔物，而是……
  死神，虽然在记载里并没有展示过神迹，可，似乎是一个邪神！
  如果让他带走百骸，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迦洛根本不敢去想。
  神和恶魔都出现了。
  这还是我们生存的那个世界么？
  迦洛抬起头，少有的，脸上满是迷茫。
  随着灰袍人消失而恢复行动的天梦，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迦洛的不对劲，摆手走向门外。
  迦洛低下头，无奈苦笑。
  死神竟然能把别人的记忆也篡改么？刚才自己坐在椅子上，现在却跪倒在地，天梦居然没有一点反应。
  “你那位朋友叫什么？能创出极剑术这样的剑式，应该也拥有剑圣的实力了吧。”
  迦洛深吸口气，决定隐瞒刚才的事。
  死神降临，终究还是太过骇人。
  他不想牵累其他人。
  “剑圣……啧……”天梦摇了摇头，沉声道：“既然教给你这两样东西，自然要告诉你他的名字。”
  “八荒。”
  “八荒？大陆上好像并没有这一号人物。”
  “小鬼，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天梦咧嘴笑道：“他才是你师傅，你以后就不要叫我师傅了。”
  “八荒师傅有创技之恩，您对我却是授技之惠，你自然也是我师傅。”
  迦洛看着天梦的背影，淡淡道，心里却在思量死神所说的交易，如果能够把百骸从自己体内取出，那怕不给自己别的东西，自己也愿意，自己的身体正是因为百骸，才会一直这么羸弱。
  可对方不是别人，是死神！
  将百骸带走的他，究竟会做出什么事？
  迦洛猜不到，他对这个神秘的神明了解太少。
  不过既然他真身无法降临，只是投影的话，已经可以召唤洪流之阿斯塔的他，并不是太过惧怕。
  不管如何，没有搞清他的目的前，那怕自己身体如何不堪，也不能和他进行交易！
  出现恶魔，就毁灭了大陆上最强的帝国。
  再出现一个真正的神明呢？
  这才是迦洛不愿也不敢和他交易的原因。
  天梦吐出一口气，打断了他的思路，“我从不收徒。”
  打开门，白色风衣如被狂风吹荡，猎猎作响，天梦扭过头，似是开玩笑般，云淡风轻，“极剑术剩余的剑式也在八荒浮屠印里，你自己看过之后记得销毁，若有一天我从外人身上看到这两门功夫，哪怕你在天涯海角我也必定杀了你。”
  迦洛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怎么会……
  怎么会……
  他刚才身上爆发出的气势……
  竟然比死神还要让自己感到压抑！
  他……明明并不是多厉害的人物！
  天梦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转身走出屋外，那股压抑感，随之消失。
  屋内，只剩下满脸震惊，跪倒在地的迦洛。
  走出屋子，天梦顿住脚步，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许久之后，梦呓般低声道。
  “察觉到了吗，我从你那里拿走的东西……”
  一直站在院中的祁萱，看到他走出来，快步走到他身边，问道：“先生，八荒是谁？”
  天梦似是早就知道她在偷听，低下头，走向屋子，轻声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不在我身边。”
  “哦。”祁萱点了点头，开口道：“先生跟他关系很好吗？”
  “生死好友。”
  “那……他还在人世吗？”
  如果先生真的有这样一个朋友的话，自己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没理由没见过那个人的，除非……
  天梦顿住脚步，缓缓地掏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怪笑道：“今天的决斗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再不去就迟到了。”
  “啊，差点忘了，今天可是决赛。”祁萱赶紧跑了出去，高声道：“先生，我先去了，告诉叶团长不用做我的午饭了。”
  “他啊。”天梦咧嘴低笑道：“他好像也去决斗场了。”
  抬起头，天梦无聊的盯着云彩，半晌才幽幽地叹了口气。
  “八荒啊，我给你找了两个弟子，只不过究竟谁能成为你的徒弟，我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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