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名指

  等叶东离一行人到火云城的时候，天梦和祁萱正在城门口等候。
  一行人会合便进了城，正准备带天梦两人到驻地，叶东离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库撒，在火晶镇罗林家的时候，给自己送来狂龙药剂的人。
  自己能拥有现在这强健的体魄，除了自身的锻炼，和当初那瓶药剂也有很大关系。
  “库撒？”叶东离转身，对林夜雪道：“你们先回驻地，我看到个熟人，任务明天一起去联盟交接。”
  林夜雪点头，带着几人便离去了。
  竹璃儿临走前冷哼了一声，对于罗林将御龙决转教给库撒的事，她还是很在意的。
  此时库撒也看到了叶东离，当初在罗林那里遇到他，库撒对他印象还是挺深的，毕竟那是他第一次见罗林教导别人。
  库撒面色一喜，回头对着身边一个长发美女低声道：“洛溪，我碰到了个熟人，你先回城主府吧，我有些事跟他谈谈。”
  洛溪微微点头，看了叶东离一眼便离去了。
  叶东离却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浅红色！那是魔裔的眼睛。
  “你好，又见面了，我是库撒，还记得我吗？”库撒的声音打断了叶东离的思路，叶东离回过神来，笑道：“自然记得，那瓶魔法药剂还是你送来的，不过你当初不是要回帝都么，怎么又回来了？”
  库撒脸色有些尴尬，干笑道：“已经去过了，我回来接个人，之后就要回暴风城了。”
  看出他面色古怪，叶东离直接问道：“有事？”
  库撒一把拉过叶东离拐进一个胡同，看到没人进来，埋头低声道：“那个……小兄弟……”
  “叶东离。”
  “东离小兄弟，你有没有……去过……那个……就那个……”
  叶东离表情有些怪异，露出男人都懂得笑容，“在军队待久了，对女人有兴趣？火云城里这种地方还是挺多的吧。”
  确实，当佣兵们辛苦完成任务之后，往往不是第一时间去联盟交接任务，而是会去只有男人才去的地方“放松放松”。
  “你也知道，我之前一直待在军队，我自己一个人去不太好意思。”
  叶东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我驻地旁边就有一个，不过我只负责把你带进去，之后我还要回去，刚做完一个任务，我现在很累，可没闲工夫找姑娘。”
  “不是……不是我找姑娘。”库撒脸涨的通红，拿出一张纸条，解释道：“军队管理严格，平常有人出来，战友都会拜托出来的人帮忙带些东西。”
  叶东离无语地转过身，道：“好吧，但是你不会要买几个女人回军队吧。”
  “当然不是！”
  ……
  火云城南街道，作为临近寂静之森的南城门，这条街道平常人流量也是最多的。
  而要说到男性佣兵进入那家店铺次数最多，当然是面前这所“红玫瑰”。
  而红玫瑰也是整个大陆上，分店最多，做的最大，也最受佣兵……男性佣兵欢迎的……
  妓院！
  听说红玫瑰背后，三个国家一起支持，所以才会做的这么大。
  在火云城里，自然也有红玫瑰的分店。
  虽然是大白天，不过依然有人进出，叶东离深吸一口气，拉着库撒便走了进去。
  与想像中不同，枪炮玫瑰内部的装修相当古雅，跟叶东离想象的环境并不一样。
  大厅中央，有一个姿色上佳的女子正在弹琴，下方则是客人们的座位，不时有客人叫好打赏。
  耸了耸肩，叶东离看到库撒疑惑的眼神，低声道：“别问我，我也没来过。”
  走到柜台，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正在那里。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请出示一下身份证明和卡号。”
  接过库撒递过来的徽章，叶东离递了过去，道：“卡号没有，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
  姑娘微笑着将徽章放在面前的一块半张桌子大小的蓝水晶上，“嗯，他是成年人，你呢？”
  “我又不嫖……”
  库撒连忙堵住叶东离的嘴，递过去纸条，干笑道：“不是嫖，买点东西。”
  说罢，狠狠的瞪了叶东离一眼。
  “拉米娜的内衣十条，要未清洗的。
  洛洛的手帕五张，要带有唇印的。
  吉莉娜的袜子五双，要味道重的……”
  听着柜台小姐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叶东离的脸色越发怪异。
  “这可不是我要的！都是在火云城长大的战友们要的，我只是帮他们带回去！”库撒凑到他身边解释道。
  终于念完了纸条，上面要的大多都是一些姑娘们的隐私物品，柜台小姐倒是见怪不怪，微笑道：“抱歉，其中有一些可能要到明天才有……”
  “那我明天再来。”
  库撒被叶东离盯得不自在，拿过徽章拉着他便跑了出去。
  “你的战友还真是……”
  库撒干笑着，挠了挠头：“军队里憋久了，也不奇怪，不过我倒是头一次买这种东西。”
  叶东离不由想起刚才在店里他那窘迫的模样，刚想嘲笑他两句，却听到林夜雪的声音。
  “团长？你的熟人原来在这里面啊。”林夜雪拿着从小摊上买的东西，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见鬼，陪别人进去买点东西，结果被自己喜欢的女人看到……
  这话说出去，恐怕自己都不信。
  叶东离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那个，夜雪、库撒，我还有事，先走了。”
  “兄弟，明天再陪我来一趟啊。”库撒一个人不好意思进红玫瑰，高声喊道。
  叶东离摆了摆手，落荒而逃。
  林夜雪看着他跑远，扭过头看着红玫瑰的招牌，笑了。
  “是不是，这些天把他推的太远了？”
  ……
  已经过了中午，叶东离却还没吃午饭，怕回去遇到林夜雪，他索性进一个小餐馆点了份面。
  叶东离正准备吃，却有人坐在了他对面，拍了拍桌子。
  “夜……夜雪。”
  “你好歹也是我们团长啊，怎么能吃这种东西。”林夜雪把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走，道：“走，我带你吃顿好的。”
  被她带着离开了餐馆，叶东离有些尴尬，问道：“刚才的事，你不问问吗？”
  “有什么好问的，佣兵……不，男人去那种地方很正常啊，我以前在的佣兵团，几乎每次做完任务他们都要去那里的。”林夜雪无所谓道。
  叶东离心情不免有些低落，她居然一点都不在乎，难倒那天她只是跟自己开玩笑吗？
  进到联盟的高级餐馆，林夜雪看到他闷闷不乐的样子，索性就自己点了几个菜。
  “我是跟朋友去的，他是个军人，帮战友带一些东西。”想了想，叶东离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嗯~可以理解。”林夜雪托着下巴，认真地点了点头。
  叶东离松了口气，右手摩擦着茶杯，发现林夜雪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犹豫片刻，放下茶杯，回望向她，问道：“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嗯？”林夜雪歪着脑袋想了想，伸出左手，竖起两根手指，笑道：“应该是朋友关系和团员关系吧。”
  “我记得……”叶东离伸出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左手，轻笑道：“前阵子某人说要泡我来着。”
  林夜雪瞥了一眼被男人握住的手，叹气道：“可那人想让我直接当他儿子后妈啊，我还是个大姑娘呢。”
  叶东离面色不变，没有丝毫羞愧，厚着脸皮道：“嗯，直接成为夫妻关系是快了点。”
  林夜雪脸色一红，白了他一眼。
  这男人，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轻轻的板起她的一根手指，叶东离低声道：“那，再加个关系吧。”
  林夜雪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摩擦着她的食指，叶东离开口道。
  “朋友关系。”
  指着她的中指。
  “团员关系。”
  竖起自己帮她板起的无名指，叶东离笑眯眯道。
  “情侣关系！”
  林夜雪止住笑，看到男人认真的眼神，目光躲闪。
  “当然了。”轻轻板起她的小拇指，叶东离摇了摇她的手，“以后可能会变成夫妻关系。”
  “那，大拇指呢！什么关系？”
  一串晶莹剔透的火灵石手链放在她手中，叶东离故作无奈道：“那就……孩儿他妈关系吧。”
  “你！”
  “我认真的！”
  叶东离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使她看向自己，深情道：“我喜欢你，夜雪。”
  林夜雪脸色通红，就像一颗熟透的红苹果，本来她是打算自己告白的，没想到男人似乎看出了这一点，抢在了自己前面。
  男人的自尊心？
  “你想好，你喜欢的究竟是我，还是在幻境里的那个幻影！”林夜雪闭上眼，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也是她一直想问的。
  如果喜欢的是林夜雪，那么自己身为幻影，却霸占了她的身体，他会怎么想？
  若是喜欢自己，那他怎么又会向这副身体表白呢？
  自己之所以在那天之后一直躲着他，不就是过不去这一关吗？
  今天看到他从红玫瑰出来，才咬牙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个问题，无论喜欢的是谁，现在自己就是林夜雪，林夜雪就是自己！
  可当他主动表白之后，她还是动摇了，她想知道，他喜欢的究竟是身为幻影的自己，还是这幅身体原来的主人。
  若……
  若他喜欢的是真正的林夜雪，那……
  我想成全他……
  作为自己第一个见到的人，自己喜欢的人，特别是在伤心痛哭后被他遇见的那一天，那是她从魅界出来后过的最幸福最快乐的一天。
  可如果他喜欢的是林夜雪，那这一切就不是属于她的。
  有了那天的回忆，她已经满足了，如果他说喜欢的是林夜雪，自己就把身体还给魅界里真正的那个林夜雪。
  身为人的痛苦与幸福，在她痛哭的那天，她都已经尝试过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究竟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幻境里的那个幻影？”
  林夜雪睁开眼，再次发问。
  男人的手，松开了。
  看到男人低下头，林夜雪不明白他为何为何会有这种反应。
  无论是喜欢谁，他都不该如此纠结才对。
  过了许久，林夜雪都忍不住想要再次发问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像是决定了什么。
  “我是个自私的人。”
  嗯？什么意思？
  男人抬起头，满脸微笑，重新握住她的手，缓慢且认真地，道：“你不用纠结幻影与本身的差别，幻影是因为我们本人才出现，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体现。”
  “我就是喜欢你！”
  “真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林夜雪扭过头，心里却松了口气。
  没有答案，或许就是最好的答案。
  “那……”
  把手从他手中抽离，抬到他面前，伸出无名指，林夜雪红着脸低声道。
  “就先从这个做起吧。”
  男人脸上露出微笑，只是，她并没有发现他眼底的一丝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