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黎明

  “新鲜的蔬菜哎，瞧一瞧咯~”
  “新鲜的铁甲猪肉！这可是魔兽肉，吃多了身体棒啊~”
  “刚到的肥鱼，买一条回家吧~”
  叶东离皱着眉头跟在林夜雪身后，瞥见不远处一个肉摊上嗡嗡叫的苍蝇，问道：“我们不是买奴隶么，怎么来菜市场？”
  躲避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林夜雪带着路，头也不回道：“你没买过奴隶吗？奴隶中最好的就是魔裔，魔裔的身份比这些猪鸭鱼鹅高不到哪里。”
  “他们原本也是人吧。”
  林夜雪顿住身子，回头道：“我父亲以前也参加过御魔之战，魔裔里面有他的战友或战友的后代，当时的军人们对魔裔的态度很复杂，即畏惧他们，又想保护他们。”
  “可是你要知道，统治人类的不是信仰和信念，而是利益。比之普通奴隶，魔裔女人更加妖娆，男人力气也更大。”林夜雪幽幽一叹，道：“他们所带来的利益自然也更大，落到如今这种地步，除去高层们的默许、平民的畏惧，更多的也只能怪他们自己的身份吧。”
  “毕竟，恶魔曾给大陆带来了无法想象的灾难。”
  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夜雪笑道：“别想那么多了，这种情况不是一两个人可以改变的。”
  “嗯。”叶东离虽然仍有些无法接受，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对于平民来说，魔裔和恶魔，就是一回事。
  看着自己的手，叶东离不禁想道：若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民众，或许我也会像他们一样畏惧魔裔吧。可惜，我并不是普通人，而且……
  在地球上生活过的他，并不能接受这种事。
  顿住脚，叶东离两人停住了脚步。
  上方挂着一面木板，写着“魔裔奴隶区”。
  “到了。”奴隶区的人流并不多，林夜雪松了口气，缓缓前行。
  “买几个奴隶？”
  “两个吧，一个做饭，一个守家和其他杂物。”叶东离道。
  “嘿，两位可是要买魔裔？我这有一批刚净身的魔裔。”一个衣服上还有些血渍的胖子，挺着肚子高声道：“我叫米罗诺尔，这一片最大的奴隶贩卖商。”
  “嗯，可以看看。”叶东离歪头道，示意他带路。
  一大早，奴隶市场人并不多，一路走来叶东离也没见到几个行人，估计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个胖子才会到市场口寻觅客人。
  不过，身为一个老板，至于这么亲自出来吗。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林夜雪凑近，低声道：“贩卖魔裔的利益很大的，每卖出一个这胖子估计都能赚不少钱。”
  叶东离了然，随即问道：“对了，他说的净身什么意思。”
  “你见过蓝翎的恶魔形态，应该知道恶魔是什么样子的吧。”林夜雪轻声道：“刚化为魔裔或者实力不足的魔裔，是很难控制恶魔化的，所谓净身，就是将他们的翅膀，恶魔皮肤之类异于常人的特征，全部剔除。”
  “剔除？”联想到自从进了奴隶市场就一直从四周传来的惨叫声，叶东离摆手道：“别说了，我明白了。”
  米罗诺尔停在一片空地，空地上摆着几十个木质囚笼，里面全是魔裔，只不过从那些魔裔的眼里，叶东离看不到一丝对生活的渴望。
  麻木！
  绝望！
  这是叶东离从他们眼里所看到的，这些奴隶对于未来没有一丝希望，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这五个笼子里面的全是今天早上刚净身的，虽然还有些伤，不过比其他的要便宜些。”米罗诺尔倒也不客气，直奔主题指着周围的木笼介绍道：“这边则是一些有过经验的奴隶，要么是被主人抛弃，要么是奴隶期满，又被送回来的。”
  叶东离被笼子里那些手脚戴着铁铐的人用麻木的眼神盯着，只感觉胸口发闷，没太仔细听那胖子的介绍。
  似是介绍完所有的奴隶，胖子停下脚步，指向空地旁的几个摊位，摊位外面用布遮掩着，似是为了不让外人看到里面的情景。
  “当然了，如果两位有特殊的癖好，也可以挑选还未净身的奴隶，看他们被净身的过程。”胖子一脸陶醉的表情，兴奋道：“被刀子插进身体时的惨叫，真的是太动听了。”
  林夜雪此时也有些懵，虽然知道奴隶市场，不过她本人……以前的那个林夜雪，并未买过奴隶，她从未想到这里竟然这么残忍。
  “那么，先生，你要买那些奴隶？”
  叶东离不答，沉着脸走向空地旁用布条遮掩着，不时传出惨叫的摊位。
  林夜雪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啊，果然是同道中人，要看这些肮脏的蠢猪被净身的过程吗？”胖子连忙跟了上来，笑道。
  停在外面，叶东离扯开一块布条，向里望去，林夜雪有些好奇，也要朝里看。
  还未碰到布条，便被叶东离死死的抓住了手。
  “别看！”
  “啊——”
  里面又传出男人的惨叫，林夜雪咽了口口水，看着叶东离严肃的脸色，问道：“里面……”
  “不是女孩儿该看的。”
  曾看过艾巴吞食翎儿的样子，叶东离本以为那已经够恐怖了，可是与里面的场景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到处都是鲜血、毛发和碎肉，还有一些断肢，想来应该是净身时力度没把握好力度，失败的产物。
  中央有几座石台，其中一座正有一名男性魔裔被锁在石台上，周围则由几个人正用刀具切割着他的皮肤。
  在地上，有一只恶魔翅翼，似乎是刚刚从那个魔裔身上切下来的，还留着鲜血。
  松开林夜雪的手，叶东离一掀帘子走了进去。
  “住手，这个魔裔我要了！”
  “嗯？”收回即将落在右翼的刀，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转身，陪笑道：“这个畜生还没净身完毕呢，您可以去院子里，那里有成品奴隶。”
  “不用了，我就要他！”叶东离转头，看到一旁还有个木笼，笼子内是三个女性魔裔，看样子似乎还没有净身。
  “还有这几个，我也要了！”
  米罗诺尔跟了进来，听到叶东离的话，失笑道：“我干这一行这么久了，有人喜欢成品奴隶，有人喜欢未净身但是被驯服了的，可是像这种还没经过调教，并且没净身完全的……”
  见胖子还要说话，叶东离皱眉，取出一袋金币扔了过去，冷哼道：“一万金币，五个奴隶，够了吗？”
  “够！够！够！”米罗诺尔连忙接过钱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道：“其实，还多了，这种未被驯服和净身的魔裔，要比普通魔裔奴隶便宜不少的。”
  “不用了，帮那个男人包扎一下。”拒绝了胖子退钱，叶东离捏着鼻子退了出去，这里满是腥臭味，他一刻也不想待了。
  抬头看着顶棚，叶东离自嘲道：“原本以为自己够铁石心肠了，可是亲眼看到这种事，还是有些不舒服。”
  “里面，正在净身吗？”林夜雪有些好奇，不过看到叶东离的样子，也没有朝里面看的兴趣，好奇问道：“是什么样子的？”
  叶东离扭头看向她，笑了笑。
  “你见过杀猪吗？”
  ……
  车厢内，几个姑娘有些畏惧的看着叶东离和林夜雪，搞的他们两人好不自在。
  不过，这也正是叶东离买下他们的原因。
  不像院子里的那些奴隶一样，那种麻木绝望的眼神，还没有在这些没有经过净身的姑娘们身上出现。
  “您，就是我们的主人吗？”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儿抬头看向叶东离，问道。
  主人？哦，对了，钱是我付的。
  叶东离不太习惯这种称呼，随意的点了点头。
  “黄昏他怎么样了……主人……”
  这女孩儿似乎是几人中比较年长的，可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叫主人的时候也并不流畅，想来是在奴隶市场的时候，那胖子教她们的。
  “黄昏？那个被净身的男人？”叶东离见她对自己不像其他人那样抵触，倒也乐的与她交流。
  “嗯。”女孩儿抬起头，淡红的眸子紧张的注视着他——这是恶魔才有的眼睛。
  “他还有伤，过几天才能被送过来，你们先跟我到我家里。”叶东离这才发现这姑娘虽然有些邋遢可模样倒是出奇的俊俏，问道：“你很关心他？你叫什么？”
  “黎明。”黎明垂下眼，语气中有些悲伤，道：“他是我的未婚夫。”
  看来并不是被那些奴隶商人从小圈养的魔裔，叶东离暗暗道。
  看到叶东离不说话，黎明有些急了，解释道：“当然了，我们现在都是主人的，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还请主人不要为难他。”
  本来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林夜雪听到这话，怪异地看着叶东离，就像是在看一个变态se情狂一样。
  “咳咳。”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叶东离转移话题，对林夜雪道：“待会你给她们买一些衣服，有些女孩子的东西，我不方便。”
  “没问题。”林夜雪应道，随即叹了口气，“咱们买奴隶两个就够了，你买这么多，嫌钱多吗？
  还有，你看她们像是会处理家务的样子？明显还没被那些商人教导过。”
  听到她的抱怨，黎明几人有些慌了，却也不敢插嘴。
  怕是被教导后，她们也会变成那种麻木的眼神。
  叶东离闭上眼，淡淡道：“不会，可以教！我是团长，这事就这么定了。”
  “谁教？我以前在野外都是随便对付的，我可不会做饭。”
  叶东离睁开一只眼，笑着指了指自己。
  “你？你肉汤做的确实不错，可我们总不能天天喝汤吧。”林夜雪无奈道：“在魅界里，我可是喝够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别的。”叶东离不再回答，靠在车厢内，缓缓睡去。
  “到地方记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