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作精小白花(8)

  从两人视角看去。
  路的另一边,一个身着红纱衣,打扮艳俗,身段妖娆的女子,正扭着腰肢,一边“咯咯”笑,一边跟一个矮胖男子调笑。
  毫无疑问。
  这是一个青楼女子,在跟熟客说话呢。
  白茹身体僵直,脸上血色褪尽,那一女一男她再熟悉不过了,曾经在青楼里时,红姐是老鸨,自己还得叫她娘。
  而那个矮胖男人。
  是她使尽手段,从伺候了七年的花魁手里,暗度陈仓勾搭到手的,也是这个刘财主,砸银子把她捧成了新花魁。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逼我?”
  她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抱着头,接连后退两步,然后无力的靠着墙,颓然蹲下,低头抱着脑袋,呜呜咽咽的诉说:“你一出生就是公主的女儿。”
  “可你知道,七岁的时候就被拐进青楼,那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我在青楼的时候,过得有多难,多苦,被人欺负还吃不饱饭,是什么感觉吗?”
  “我不想抢别人的丈夫,我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黎阳县主,你出身高贵,可我呢,我把司长克还给罗婉好不好,你放过我,活着好难呀,好难!”
  白茹仿佛被生活逼到了角落,而精神崩溃。
  一边情真意切的求饶,一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穿着一身白衣,抖得却像是狂风暴雨中的枯叶,只让人觉得可怜。
  不愧是——
  戏精啊!
  “喏。”
  殷彩眯眼笑着,又扔给她一锭银子,语气却让人有些寒毛倒立,说道:“事不过三,我不喜欢总看人演戏,给你五个数的时间,决定要不要正常起来。”
  “一。”
  “二。”
  “三。”
  “黎阳县主,您大驾光临,找小女子有什么事吗?”白茹站了起来,下巴上还挂着两滴泪珠,眼睛似水洗一般明亮清澈,光明正大的透出谄媚之色。
  这才对嘛。
  能把气运之女,逼成背景板的戏精,无一不是心智坚强,意志坚韧之辈,哪儿可能那么容易崩溃?
  看到殷彩脸上满意的表情。
  白茹不由心中暗骂,真是个难缠的小崽子,居然这么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以前,她在青楼的时候,不是没碰到过前来抓人的母老虎,但甭管再凶的母老虎,只要自己像刚才那样哭诉一番。
  说说自己童年多可怜,勾引男人,也只是生活所迫,再不着痕迹的,抬高一下她们的出身。
  便会无往而不利。
  就算有那不依不饶的母老虎,旁观者也会站在自己这边,毕竟,她小时候受得苦那么多,做做坏事又怎么了?
  这会儿碰上长公主、黎阳县主母女俩,可真是栽了。
  晦气!
  殷彩一眼看出她的心思,却并不在意,表情如谈生意的商人般和气,笑眯眯的勾了勾手,待白茹侧耳过来后,她低语一番。
  然后又晃了晃三个指头,说道:“三天时间,你若做得好,黑历史我也可以帮你抹干净,若是不好——”
  “用不着三天。”
  白茹风月场所混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会儿摸清了殷彩的性子,投其所好,竟也显出几分坚毅果决来。
  说完后。
  又毫不犹豫的跪下,眼神诚恳的像是一汪清水,如小狗一般,叫人觉得可以信任,语气感恩:“县主若真能摆平那两人,这份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
  “嗤!”
  殷彩嗤笑一声。
  两人智商、情商都在线,白茹很清楚,红姐和刘财主二人,就是自己带来威胁她的,现在又做戏,是为了向自己投诚。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
  自古以来,皇室里面,都不缺少长公主向皇帝弟弟献上美女,借以联络感情的事情,更有甚者,美女能成为皇后。
  可惜。
  白茹想搭上自己这条线,却是痴心妄想了。
  她微微一笑,颇为无聊的鼓了鼓掌,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句:“你野心倒不小。”,便翩然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直到马车离开街道。
  白茹才收起一副恭敬的表情,慢慢扶墙站了起来,遗憾之余,也多了三分庆幸,黎阳县主既然能听出自己话里的联盟之意,便是个聪明人。
  和聪明人打交道,有进有退,总比冲动愚钝,行为毫无章法的蠢货要强。
  她厌恶的扫过路的另一边,红姐和刘财主搂抱着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却不断浮现,黎阳县主能帮她抹平黑历史的话。
  权力。
  这就是皇家的权力。
  一阵风吹来,白茹垂下眼帘,掩去了满眼的火热和欲望,白衣随风飘舞,更显得她纤弱飘然,楚楚可怜。
  两天后。
  长公主府里。
  听到门房报告,司长克就在门外等候,司静吓得躲在殷彩身后,表情写满了抗拒,祈求道:“表姐,我想留在这练武。”
  闻言。
  长公主一拍桌子,柳眉倒竖,站起了身,怒极反笑说道:“彩儿,你带静儿去花园玩。他今天要能从我公主府带走一个人,也算他的本事!”
  “好。”
  殷彩嘴上答应。
  但是出门后,是先绕到了正堂侧面,等看到司长克进去后,便蹑手蹑脚走到了窗户旁边,趁着那点缝隙向里看去。
  旁边。
  瞧见她的动作,司静犹豫一下,也踮起脚,小心翼翼的从窗户另一边向里窥视。
  正堂里。
  长公主横眉冷目,大有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告御状的架势,而孝道上占据高点的司长克,却面色尴尬,如坐针毡。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只听司长克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
  “长公主。”
  “我这次来,不是找事,也不是来接孩子的,原先是我想岔了,静儿这孩子,能蒙受长公主的厚爱,也是她的福分。”
  “所以,我想把她过继给长公主。”
  话音落下。
  正在偷听的司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目光中流露出惊诧,一时间用力不稳,脚步重重落下,发出声响。
  幸好。
  她只是踩在草地上,而正堂里面,长公主手里的茶盏正好落地,一声脆响,掩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