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来
也是在两人试验之后，此前围观的天守众人才知道了刚才的玩乐之中包含了多少分量。
时间来到太阳历131年六月末，一艘小型的星际舰从月星内圈的首府西恩市起飞，满载天守学员飞向地星，四十余万公里的路程，在古纳家族这艘性能超过三星之上九成的星际舰的飞行之下，只需要不到半天时间。
结束了学院大比，三星各院也都将迎来假期，于是乎在回程的星际舰中，便又多了一人。
“小废柴，你回学院之后有什么安排没？”坐在透明的舰身客舱，外面的星辰大海让张菁看得有些痴了。
她坐在林子越身旁，而林子越坐在海辛身旁，其他新人都坐在三人身前不远处，三位高年级在众人身后，至于上三族的三位，则是在另一个客舱之中。
“不知道学院是如何安排的，想来应该无事，不过话说回来，菁姐，你跟着我们去地星干什么？”林子越有些苦恼，虽然按照天守的课程安排，想来回去之后也会很快迎来假期，但张菁又一次跟着他去到地星，始终让他觉得她有所企图。
张菁转过头来，将此前落在万千星辰之上的目光放在了林子越身上：“我说，几个月前来地星的时候我可是做了很多准备要去很多地方的，但是就去了一个人工海，还有很多地方都没去呢！”说着她有些不满地撅起了嘴。
“我说我们可是去外域几千公里的玉显走了一趟，不比你想去的北城有意思得多？”林子越一脸无奈道。
张菁听着，脸色一红，但还是强硬地说道：“我不管，你不陪我去，我让图南于飞，要不海辛陪我去都行，哼。”
本来在一旁闭着眼休息的海辛突然动了动手指，最后还是忍住了想要开口说的那一句好啊。
听到这里，林子越也败下阵来，毕竟张菁年纪也不小了，自己也没权利干涉她的打算，不过他暗中给花姐还有张东都发去了一条天讯，告诉了他们张菁后面的打算。
在落地四京的联邦机场之前，张东的回复已经到了，知道张菁和他在一起，他自然十分放心，至于张菁和张步青约定好的和张东见面一事，可能就只有等到她回到火星之后才能实现了。
不知是因为张菁还是大小姐的缘故，从四京回天守的时候众人没有再走外域的通道，而是乘上了一辆足以搭载数十人的飞车，从城市上空的快速通道中向天守疾驰而去。
感受着身体受到的熟悉重力以及身侧相比月星稀薄了数倍的元素分子，林子越笑了笑，除了火星之外，地星的环境让他觉得舒服了很多。
只是越接近天守市，车上的众人也越发沉默起来，从学院大比结束到他们回到学院，期间一共四五天的时间，不论是胡老还是雕爷或是院长，没有一个人收到过他们发来的天讯，对于他们的态度也是一概不知，如果第二的成绩不足以让他们满意，那等待着众人的结果想来应该不会太舒服。
飞车没有直接开回学院，而是在天守市将张菁放下了，好在林子越提前通知了花姐，他也不担心张菁一个人在天守会无聊。
飞车一路南行，终于出了市区，看着同伴们有些紧张的样子，林子越强打精神拍了拍身旁李癸还有月星二人组的肩膀：“我是这一次的带队队长，回去之后如果胡老有责罚，我会承担起来的。”
“林子越，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个团队，如果胡老要罚，一起接着就是。”白少钦抱着怀中的剑说道，听语气有些不爽。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不过看他们的神情，大概也都是这个意思。
至于几个高年级，在从星际舰着陆之后便一直一言不发，此时在宽敞的前座听到林子越的话，眼中也终于有了些许有趣的神色。
飞车最终落在了天守学院外的大路边，众人落车在大小姐、古纳还有海森三人的带领下朝学院中走去。
“哦？小子们回来啦？啧啧啧，小古和小狼你们两个还是不行嘛，这次又被克里斯赢了。”远远地看见了林子越一行，睡在躺椅上的雕爷开口笑道。
古纳听着雕爷的话皱了皱眉，将反驳的话憋进了肚子，而海森只是无所谓地耸肩笑了笑：“雕爷，我们在变强，克里斯也在变强啊，都是差一步突破到a级，那种情况下没办法跟他以伤换伤。”
雕爷没有起身，只是将身后的靠背升了升，也算坐了起来：“三年前好像那小子也是这样赢的，如果你们俩有一个突破到a级也就没这么多破事了。”说着雕爷看向了六人身后的林子越一行：“小林子
打得不错，以一敌五，有点当初老古的味道。”雕爷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进去，至于是先找胡老还是先回校舍，就看他们自己定夺了。
不过让林子越有些在意的是，分明大小姐走在古纳和海森身旁，雕爷对她没有在决赛中出场连一句询问都没有，似乎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
对着雕爷点头示意了下，林子越便跟在一众友人身旁走进了学院，不过他们没有走向校舍，而是去了出征之前的那个修行场。
不出意外，当众人来到修行场的时候，场地正中有着一个有些佝偻的背影，不过从他的手杖众人还是一眼看出了是胡老。
所有人抬脚向胡老走去，但只踏出了一步，包括大小姐在内的所有人都定在了原地。
“克里斯，二十岁，七岁觉醒异能亲和，十六岁进入月星内院修行，今年是在学院中的最后一年修行，不出意外在今年冬天之前就能突破a级。”胡老转身，淡淡的说道，他的声音很轻，但是身上却散发着将场内所有人压制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强悍气势。
被胡老妖兽威压所覆盖的天守众人，只觉自己身处万米海底，如同实质般的威压从四面八方而来，只差一步就要将他们压垮。胡老似乎还根据每个人的实力不同调整了落在每个人身上的威压，否则如果让落在大小姐古纳几人身上的扩散到林子越他们新人身上，或许瞬间就会毙命于当场。
“古纳你修行了多少年？海森你修行了多少年？虽然同样是四年前进入学院，但是你们是有底子的，而克里斯没有！”胡老的语气重了一分，最前方的大小姐三人脚下一阵踉跄，但只是片刻后三人也都调整好了身姿，挺直了腰杆。
“总觉得强过我们这群老家伙当年就沾沾自喜，人类之所以能不断变得强大就是因为他们在不断的优胜劣汰地进化，强过我们可远远不够！”灰袍之下，胡老的双眼在一片阴影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他看着身前的十余人，一步步朝他们走来。
“妖兽的数量已经快五年没有增加过了，但人类之中的宗师却在一天天变多，这样下去，就算能够以一敌三，以一敌五，总有一天还是会被人类所超越，那时候怎么办？要将外域拱手让出么？”胡老距离众人还有十五步。
“胡老，这次是我”海森刚想开口，但他身下竞技场的灰尘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扭曲，只见他身上肌肉一阵抽搐，竟是在重压之下化作了妖兽本体，但即便是这样也没有阻止他倒下的身体，被胡老直接压在了地面。
“小狼，我没有让你说话。”胡老轻声说道，所以海森也再无力说话，只得在他的威压之下苦苦支撑。
“至于你们几个就先回去，这次学院大比和你们关系不大，不过也辛苦了。”胡老挥了挥手，曼思宁，伯恩，莫里斯三人陡然消失于场间。
这就是妖兽的实力么八个天守人类新生的心里同时出现这样一句话，即便是此前有见识过父亲出手，可和此时的胡老相比简直也是天差地别，这让林子越也意识到了，a级和s级之间到底相隔着怎样的鸿沟。
胡老距离众人还有十二步，古纳身上的黑袍已经化作蝠翼，双眼之中一片血红。
“奥古斯给我说了那个a级异能者找上门来的事，为什么要自己出头？”胡老冷声问道。
古纳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他倔强地看着胡老，一言不发。
“不错，通过部分化形可以和a级异能者一战，但若是事后他意识到了怎么办？小古，你说过你有分寸的，结果呢？”
古纳到此时才明白，原来胡老震怒不是因为他们未能取得十大之首，而是因为这些其他的事情，他身后的蝠翼不断拍打着，可依旧一点点地被压低了身子，这在异兽之中是表示臣服的意思。
“胡老，是我错了。”良久，古纳嘴里吐出了六个冰冷的字眼。
胡老没有理会，最终看向了尚能站直的大小姐：“这一次您失踪得有点久了，族长很不满，还请大小姐抽时间回去和他解释一下。”
大小姐点了点头，然后只觉身形一轻，便发现自己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已经突破到了a级么？”胡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大小姐平日里的修行勤勉，但却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提升，不过每过一阵子她就会消失一段时间，而在消失之后再出现，不是已经破境就是已经来到了境界的巅峰，这一次也没有意外。
“明日回。”大小姐看了一眼胡老，随后点头示意，离开了修行场。
胡老距离众人还有七步，不过依旧没有放开对海森和古纳的威压。
“小林子表现得不错，不过对付南尼斯通那一场有些任性了，本以为从平日的表现来看你会更理性一些，不过毕竟少年气盛
，冲动一次也情有可原。”胡老的眼神终于柔和了几分，林子越只觉身上一轻，随后瘫坐在地，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甚至比五场连战之后还要疲倦。
“小鬼，‘我想我是海’这句话谁教你的，休息几日过后再跟我去特训，如果你变不成海就别给我休息了。”伴随着李癸的一声惨叫，他也获得了自由，只是一脸委屈，对于特训二字，他是一点都不想听到。
“小肥，安娜，你们两的表现乏善可陈，但也中规中矩，休息几天然后两个都给我去外域，不到开学不准回来。”胡老挥挥手，两人也脱力倒下，只是同样是一脸苦笑，大口喘息着。
还剩下肖家姐妹、穆吉、莫奈特、徐志、以及白少钦六人，胡老距众人也只有五步的距离了。
“少钦剑招表现的不错，但还是那句话，过刚则易折，身体是你自己的，别人帮不了你。”
“综合实力看来，徐志你比小林子还要强，最后的三人战几乎是靠你赢下的，放假期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徐志听此，点了点头，双手合十行过一记僧礼，道过一声多谢胡老，从入场以来到现在，落在他身上的威压是最轻的，所以此刻他依旧神色如常的站在原地。
“图南、于飞，你们两个的问题是太贪心了。”胡老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先解除了姐妹二人身上的压力，原因只有一个，她们已经破了，只是她们还没发觉而已。“既然在某一方面有天赋，而其他方面就算用尽全力也无法追赶上的话，那就将你们有天赋的那一点做到登峰造极，要记住你们不是一个人，你们有资格把自己的身前身后交给别人。”
胡老没有点明，肖家姐妹不是笨人，应该不难想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至于最后的穆吉和莫奈特，胡老沉默地走到两人身前之后才缓缓再次开口：“你们表现得也还不错，好好休息吧。”
穆吉和莫奈特无论是天赋、平日的修行，还有心性都毫无挑剔，就算入选中圈一院甚至内院都会是学院中最优秀的学员，所以他们并不需要太多的指导，他们需要的是留给他们成长的时间。
此时的胡老已经走过了海森和古纳，走到了林子越他们一行身前，身后的两人只差一步就被压进了修行场的地面，此时两人额上都是青筋暴起，死咬着牙关。
一阵带着血气的威压从身后传来，胡老兜袍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紧接着一声狼嚎也从身后传出，胡老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来，看到了已经站直的两人。
海森和古纳身上此刻已经没有了胡老施加的威压，已经化回人形的两人不顾身上破损的衣服，同时行过一记大礼：“多谢胡老。”在此前的威压逼迫之下，两人突破到了a级。
当然，以两人的**和异能实力来看，早已突破了人类标准的a级，不过妖兽和人类略有不同，只要精神力未曾突破在他们看来依旧是止步不前，但是此刻他们不管是从精神力还是从异能看来都已突破，心中本还有些芥蒂也全都打消。
胡老挥挥手：“看你们到了门槛上，顺手帮了一把，这一次三星之上都已经知道了天守之名，这个算给你们的奖励吧。”
对于妖兽来说，精神力的修行属实不易，不论是按照狼族还是血族的办法来，二人若是想要突破起码还要再有几个月的苦修，胡老的出手差不多帮海森减少了十数次的粉身碎骨或者是古纳近百日的不眠不休。
“好了，散了吧，后面的时间都自行安排，等到九月回校，到时候你们差不多可以开始第二阶段的学习了。”胡老没有回头，径直向着修行场外走去，于是天守就这样迎来了假期。
胡老离开之后，海森和古纳同时出拳袭向对方。
双拳相交，竟是掀起一阵气浪将距离二人不远的其他人统统吹飞。
“你还是比我弱一线。”
“你何时比我强过？”
刚突破的二人又战在了一起，被气浪吹飞的众人一阵无奈地苦笑，随后借着风势飞身而起，朝着校舍的方向飞去。
回到了阔别半月的校舍，林子越有些感慨，自己这一学期在学院的时间屈指可数，开学不就就被派去了四京当枪，一去就是半个多月，然后从四京回来就又投入了学院大比的队伍，紧接着又去往了月星。
短短半年时间的经历却异常丰富，他去过外域，探过绝地，和a级异兽并肩战斗过，也同样直面带给自己生命威胁的异兽，对于林子越来说，这是他在来到天守之前从没有想过的精彩人生，他一时间有些庆幸，同样有些感激。
起身上楼，推开了属于自己的房间的门，看着熟悉的房间，林子越关上了身后的门，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