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何为忠义
淫掳掠之事。呼儿唤母声、求饶惨叫声、打砸抢烧声此起彼伏。
领头的匪徒高声大叫:“弟兄们都听仔细了,除了那年轻貌美的,整个村子要鸡犬不留,谨防走漏了风声!”一群匪徒如狼入羊群,兽性大发,将原本安宁祥和的村庄变成了烈火地狱。
陈老丈家在村子靠里边的位置,此时听见动静,又有村民奔走前来相告,老两口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黎夭出得门来,见村头已乱作一团,有几个土匪正扛着刀往这边冲杀过来。
黎夭扯出赤焰鬼头刀,嘱咐老两口:“你们把门窗关好,不等我把这些土匪杀干净了就不要出来!”
“小官人,使不得啊,你小小年纪哪是那些土匪的对手?不要白白送了性命,还是和我们一起逃吧!”陈老丈已开始收拾包袱,准备逃难。
“他们马快,你们想逃又岂能逃得过。都听我的,躲在屋里别吱声!”黎夭迎着那几个土匪冲上去,既不答话,也不试探,刀光闪过便是几颗头颅落地。干净利落地杀完这几人,黎夭直接一个空间跳跃站到了村头一间屋顶上,看着四下的惨状,更是满腔怒火。那匪首正满口说着污言秽语:“弟兄们别光顾着自己爽快,须留下两个干净的等会儿献给将军享用!”
“将军?”黎夭闻言一惊,这些匪徒怎么和官兵扯上了关系?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跃身而下,将那匪首连头带肩一刀砍下了马。
黎夭的暴起杀人,让周围的几个土匪皆是一惊:这个村里居然有修行者!连忙举着朴刀向黎夭砍来。黎夭眼细,一眼便看出这些土匪使用的兵器都是军队的制式朴刀,终于明白过来,这分明就是官兵扮了土匪在行凶!三年前黎家村发生的那一幕再一次浮现脑海。
“你们这些狗杂种,都去死吧!”黎夭一路硬碰硬地杀将过去,发泄着自己一腔的仇恨。这些只有黄境三四阶的土匪哪是黎夭的对手,那些制式兵器更是被赤焰鬼头刀一斩即断。黎夭如砍菜切瓜一般连杀十数人,两眼泛红,浑身浴血犹不自知,心里只存下一个字:杀!
那些早先冲进了农舍的土匪听闻外面的厮杀声,以为是村民们组织起来开始反抗,都三三两两地跑了出来。有些衣衫不整的显然是被打断了好事,淫邪气还挂在脸上,骂骂咧咧地提着刀来参战,却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如杀神转世般将自己的同伙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小子,劝你赶紧收手,你可知道我们的身份?”二十多个土匪聚到一起,把黎夭围了起来,却没一人敢冲上前。
“我管你们是土匪还是官兵,反正都别想活着离开!”黎夭收起鬼头刀,又将郭兴那把一丈二的大刀拖出来,凭着一股蛮劲将大刀舞动如风,每次出刀,便有匪徒丧命;每走一步,就有人头落地。
这些匪徒之前残杀村民时犹如饿虎扑羊,而今形势互异,竟无一人是眼前这纤细少年的一合之敌。这种狂暴的杀人场面也只有在那些魔族悍将身上才能看到,匪徒们从战场上遗留下来的恐惧再次被唤醒,哪还有什么抵抗的心思。最后还活着的十来个人已是争先恐后地上马朝着村外逃去。
黎夭怎肯轻易放这些人离去,一路闪身踏空前行追杀了一里路,直到将最后一人砍落马下,才拖着刀,踩着一路的断臂残肢走回村里。
躲在屋中的村民听见厮杀声停了,便有那大胆的出来打望,见土匪都被黎夭杀了个干净,皆是高声大呼。所有村民都聚了过来,原本三十多户共一百多人的村子如今只剩不到七十人,这还是黎夭出手及时的缘故,若是再晚上一会儿,恐怕就真的是鸡犬不留了。
“感谢少侠的救命之恩!”有人带头朝黎夭跪拜,一村的男女老幼便都在黎夭身前跪了下来。又有那痛失家人者、惨遭侮辱者仍寻死觅活,止不住啼哭。
“你们赶紧起来吧,逃命要紧。”黎夭觉得有些疲累,不理众人诧异的目光,回村里将马车牵过来,让陈老丈老两口上了车,“都别收拾东西了,赶紧往古木镇方向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只要到了古木镇就安全了!”
“少侠,土匪已经被你杀光了,为什么我们还要逃啊?”有村民不解,纷纷询问。
“那忠义寨的人来你们村里借粮的次数应该不少吧,想来那些土匪你们应该也认得一些。今天这些打着忠义寨旗号的匪徒可有你们看着眼熟的?”黎夭这一问,村民们都回过神来,今天这些土匪确实个个眼生!以前忠义寨的人过来最多要点粮食,有时候劫了商贩的货还会拿出一些来和村民交换,却从没干过到村里杀人放火的勾当,今天这情况确实太过反常。
“你们再看看这些土匪用的刀,这可都是军营里的制式兵刃。如果你们中有胆子大的,可以掀开几具尸体的外衣看看他们里面穿着什么。”黎夭之前用刀砍在这些人身上时便明显感觉出了异样。
几个壮年汉子将那些土匪的兵器捡起来查看:“确实是我们地州军队才用的兵器。”又有人高呼:“他们穿着官兵的铠甲!”刚从死里逃生的村民霎时又惶惶不安起来。
“近些日子可有军队驻扎在这附近?”黎夭一边问着,一边将身旁的一老人和小孩儿也弄上了马车。
“有的,从前些日子开始,那地戚军便驻扎在二十里外的草台山脚下,我曾去那边采过药,远远瞧见过。”有知道情况的村民立即向黎夭回话。
又有村民附和:“对对对,我也瞧见过,那里离忠义寨不远,我回来时还和刘五开玩笑说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忠义寨已经被地戚军灭了,今天来你们村的这些都是地戚军的兵卒假扮的。就这几十号人不过是些在前面探路的,真正的大军恐怕很快就会压过来。”话刚说完,村头几里外便隐隐有尘头扬起,“都别磨蹭了,赶紧逃吧!”
村民们乱做一团,有赶回家收拾包袱的,有去牵牛赶羊的,不一而足。黎夭急了:“你们还要不要命了?都给我赶紧逃!”村长见状也赶紧出面劝阻这些人。想着活命要紧,一村子男女老幼终于挪出了村。
黎夭又让人将匪徒的战马都牵引过来,有些马受惊跑远了,如今只剩不到三十骑。来到大路上,那千军万马已隔了不到两里地,黑压压地如潮水一般涌来,黑色大旗上的“戚”字已遥遥可见。
“我在这里挡着,你们只顾朝前面跑,遇到人便呼救,不到古木镇万不可停下来!”黎夭催促村民们快走。陈老丈不忍心:“小官人,你和我们一起逃吧!”
“若没人拦着,你们很快便会被追上,到时候我一个人可护不了你们周全。”黎夭已取出长枪,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又有那村民朝着黎夭跪拜下来:“少侠大恩大德,我们永世不忘,今生若无法报答,下辈子做牛……”
“都他娘的给我起来,赶紧骑了马走!再这般磨蹭下去,我就扔下你们自己先逃了!”在黎夭的怒斥下,村民们终于磕磕绊绊地上了路。因为马匹不够,只好两人共乘一骑。这些村民又不善骑马,一会儿有人摔下马,一堆人帮着来扶;一会儿又有那马不听使唤,跑到道外的田土里去了……黎夭看着干着急,等到大军已到眼前,村民们还没跑出一里地。
“哪家小孩儿竟敢拦在路中,给军爷滚一边去!”一个大胡子先锋官纵马来到黎夭身前,举起马鞭向黎夭抽去。黎夭也不答话,跃身而起,一枪将来者刺于马下,自己则飞身上马,不趁机纵马逃跑,反倒骑了马朝着地戚军走去。
相隔不到十丈,黎夭大喝一声:“此树由我栽,此路由我开;要向过此路,留下买命钱!”
“好大的口气!老子纵横沙场几十年,还从没见过像你这般有趣的小鬼,老子的买命钱也是你敢要的?”廖炎纵马而出,黑马黑铠,威风凛凛,因没戴头盔,一颗光头锃光瓦亮,更显出几分彪悍。
“你若敢给,我便敢要。只怕你的钱不够买下你的命。”黎夭单枪匹马立于万军之前,却毫不露怯。地戚星和地贼星在她身侧却急得如热锅中的蚂蚁:“主人,快逃吧,你一个人如何挡得住这千军万马?那些村民死了便死了,你若搭上了自己性命,可是万万不值得啊!”黎夭只当未听见。
“哈哈哈,好小子!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倒是颇合老子胃口。你叫什么名字?要不来我麾下,老子封你个先锋官做做!”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付,名清。那先锋官我不稀罕,钱倒是可以收下。”
“付清对吧,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廖炎见这小子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隐隐有了些怒意。
“乖儿子,喊你父亲作甚?”黎夭嬉皮笑脸地说着,故意找茬,给村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廖炎反应过来,登时大怒,扬鞭指着黎夭:“竟敢戏耍老子!谁为我拿下这厮,本将军赏他黄金千两!”便有五员裨将纵马出阵,一齐朝黎夭杀来。
黎夭却犹然不惧,高声打趣道:“你们将军只拿出这么点钱就想让你们替他卖命,也太抠门了些!要不我给你们黄金万两,你们帮我去把那颗光头割了来。”五员裨将皆是玄境低阶以上的修为,对黎夭的话语全不理睬,纵马奔走,将她困在了垓心。黎夭持枪与五人鏖战,这五人久经沙场,出招狠辣,配合默契,相较之前守元派那三个玄境弟子强了太多。黎夭为了拖延时间,并未将空间天赋使出,致使自身的处境越发凶险,好几次都差点中招,只凭着一身气力和敏捷的身手勉强支撑着。
廖炎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黎夭做困兽犹斗般的挣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这时早有前往村头打探情况的军士回来禀报:“将军,大事不好了!我们负责探路的先遣队伍全部被杀死在了前面那村子里,所有村民都逃走了!”
廖炎心头一惊,看着前面被围困的黎夭,是这小子干的吗?又看向视野尽头处那些慌乱逃亡的村民:“妈的,上当了!杀了老子的人,又想拖住老子的大军。小子,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些!”大军中步卒较多,整体行进速度较慢,廖炎便派出一支精锐骑兵去追杀那些逃跑的村民:“务必将那漏网的猪羊杀干净了!”
一时之间,尘土飞扬,战马嘶鸣,三十余精锐铁骑从黎夭身旁飞驰而过。黎夭想要阻拦,却被五人围困,心知无法再拖延下去,纵马向其中一个裨将奋力杀去。那裨将举刀相迎,其他四人则逮着机会齐刷刷朝着黎夭后背砍去。一阵金铁相击之声,几把长刀竟撞到了一起,马背上早已没了黎夭的身影。
噗呲,雪亮的枪头从一裨将胸前刺出。黎夭将枪拔出,转身一跃再次消失。剩下四人皆是一阵惊慌:这少年明明被困在垓心,怎么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了外围?廖炎将整个过程看得一清二楚:“空间天赋!难怪不得仅凭一人就敢挡在大军之前。”
没有了拖延时间的打算,黎夭像是幽灵一般在四员裨将之间忽现忽隐,使出了她最擅长的偷袭本事。四人被打乱了方寸,只顾着防备随时不知道从何处冒出的攻击,斗志已失,章法全乱,不多时便被黎夭一一挑下了马。
那些骑兵的马快,才这一会儿功夫就跑出了两里地,眼看就快追上村民。黎夭暗道一声坏了,想跃身去追赶,却见这边又有几员偏将带着一帮弓箭手围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