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发
小八揉了揉额头，极爱干净的他此刻也顾不上处理衣服上沾染的血迹。
他心里乱极了。
这样到底能不能救她？已经退化了的活性金属是否能重新分化出功能？他心里没底。
他没办法调取改造仓的信息，因为它并不在不系舟的控制范围内。
所以，037号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个东西的？
他十分后悔，要是当初采取保守治疗，虽然千寻有极大的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但还是有彻底治愈的几率的，即使这个几率小到不可能。
或许命运曾经愿意站在她这边。
这次呢？
千寻，你可千万要好起来啊！他伸出沾着几缕血的手，温柔抚摸着胶囊仓，默默祈祷。
千寻这次在改造仓里面躺了整整1个月。与此同时，不系舟备用能源也快要用完了，小八被迫开启了极限节能状态。
除了一些重要的功能之外，其余不重要的暂时都被停掉。
但是备用能源总有用完的一天，要是不能及时补充新的能源，不系舟就要被迫关闭了。
作为世界之柱的不系舟停止了工作，平衡就会被打破，对于周围的子世界来说，无异于一场大灾难。
守护围绕在不系舟周围的世界，就是不系舟诞生的使命。
可是，这个女人却一直昏迷着。
千寻体内的活性金属早已经稳定下来，她却还在昏迷着，连改造仓都不能将她强制唤醒。
是不愿意醒过来吗？
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千寻，小八颦眉。
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逼的不系舟出手了，千寻可能永远醒不了了。他必须要想一个将千寻唤醒的方法。
这样想着，他转身出门，打算去档案馆查找一些关于这方面的资料。
那里面或许有唤醒她的办法。
人还未到档案馆，小八不得不折返，因为千寻醒了。
室内的亮度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暗，千寻恍惚了一阵，一时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脑海中增加的片段不停的跳跃，她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过去的经历。
她不愿意相信。
那些让她痛苦的人……
思绪停在最后场景那个女人的侧脸上，模糊了的双唇刺目的红，掺杂的金粉反射点点金光，她紧紧的抓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
关节泛着白色，仿佛把所有的恨意都捏在手心里。
也不知道这样枯坐多久，她渐渐回神，暂时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到一边。
灯泡坏了吗？她伸出手拍拍床头柜上的台灯，企图拍亮点。
灯光还是昏暗的，一点没变。
身子抖了抖，她有点害怕，抱着双腿，小八去哪里了？
她掀开被子，穿上拖鞋，下了床，想要去外面找他，她不想一个人呆着。
刚站直，身上掉落了一个东西，砸在脚面上。
是一个子弹形状的黑色圆管，中间被一个金黄色的圆环套牢。
那东西静静的躺在地毯上，边缘反射灯光，闪闪发亮，似乎一直在等她的目光。
她弯下腰，触手圆润和冰凉是如此的熟悉，摩挲了一会儿，捏住圆管的两头，使劲向两边拉。
原来是一只子弹头口红。里面金黄色的管身包裹着鲜红的膏体，迎着灯光仔细看，红色膏体似乎被混入点点金箔，闪闪亮亮。
脑海中出现新的片段。
“老公，这个是给我的吗？”站在洗衣机前的女人声音很高兴，这种口红她在电视上看到过。
黑色圆管的子弹头。
“不是，一个朋友给他女朋友买的，放在我这里忘记拿回去了。”男人声音听起来紧张又窘迫，一把抢了过去。
女人有点遗憾有点艳羡，看着男人的背影，又在衣服兜里摸到了一张纸，长长的，也许……
她背着男人，掏出纸条，看了一眼，很快又塞了进去。
一张购物单据。
突然陷入回忆的她头疼欲裂，视野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手中的口红都重影了。
仅有的线索拼合重组，突然，仿佛手里的口红是烧红的铁块，她忍不住甩了出去。
滑腻的膏体断裂，一半的膏体和托管分离，滚落到门口。
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千寻，你醒了吗？”
小八在门外等了许久，不见千寻回应。可他听见室内物品落地的声音。
他想了想，还是开了门。
女人蹲在床边，低着头，黑色的长发垂落，看不到脸。
小八弯腰捡起地上的口红，没有发现任何问题。重新拼装好，又翻来覆去看了一圈，似乎是一个三无产品。
不过底部模糊的印着5个金色字母。
T——SH。
印记太模糊了，剩下的两个难以辨认。
不系舟上没有这种东西，是从哪里凭空冒出来的？
他很好奇，对于口红的来历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来到床边，把它放到床头柜上。
千寻声音里面听不出情绪：“扔掉。”
听到千寻的话，他犹豫了一会儿，从口袋里面掏出丝帕包好，又小心翼翼的揣到怀里。
她没理会小八奇怪的动作，那玩意对她来说不过是垃圾而已。
只要不让她再看到，他就算留着自己用，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千寻站起来，坐在床边。
“我开启了极限节能指令，不系舟没有多少能源了。”
千寻的脸仍然隐藏在厚厚的一团长发后面，看不见她的表情，他有点担心。
她就像还没醒过来似的，一动不动，也不回答。
小八等了一会儿，不知死活问出了最关心的另外一件事：“你在鉴定室看到的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她就像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灌入身体，只有小八肩膀高的千寻一个起身，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力道之大，让她的手臂都发麻了，而小八，脸上连个红掌印都没有。
她盯着小八略略讶异的双眼，低吼道：“滚！”
千寻忍者心痛，对他失望至极。
小八看了一会儿，仿佛重新认识这个人，之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轻轻带上门，他并没有走远，而是默默的守在门口。
没过多久，他听到门内传来千寻低低的笑声。
千寻就像想起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抖着肩膀，呵呵的笑个没完。
身子滑落跪在地毯上，原本呆滞的目光一变，笑声里参杂着不屑，好像嘲笑着某个似梦非梦之人。
她笑得停不下来，渐渐参着一份苦楚，笑声越来越大，眼角闪着若有若无的点点星光，竟然是把眼泪也笑了出来。
那泪珠越来越大，顺着脸颊爬到下巴，笑声越来越苦，直到嘴角再也翘不上去。
喉咙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哭尽剩余的气力，倒在地上。
小八守在门口，默默的听了很久很久。
第二天，千寻就像没事人似的，一开门就和他要吃要喝。
要不是小八在门口听了很久，还有千寻红的发亮的眼皮，他会以为今天的千寻和之前的没什么不同。
不对，他细细观察之后，还是发现了不同之处。
她的心思变重了。
鉴定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千寻会改变这么多？他想问，又不敢问。
他有点茫然，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两个人能不能完成。
吃饱喝足，千寻看着昏暗的不系舟，皱着眉。
她揉了揉发痒的肿泡眼，想到昨天小八和她说，他已经开启了极限节能指令。
“剩下的能源够用多久？”她开口问道。
“三个月。”
千寻点点头:“那还挺久的。”
“三个月很快就会过去。”小八不同意千寻的说法。
她舒服的靠在身后的靠枕上，打了个哈欠，没有用心听。
花花快速的收拾好床上的饭桌，出去了。
“石馒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到，就算找到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带回来的。”
听到这里，她转了转眼珠子，问：“这个过程一般花多长时间？”
“5个月左右。”小八推了推眼镜，心里计算着。
“不是吧！”
千寻算了一下，要是从勘探开始，挖掘，运输，可能还有提纯分离之类的步骤，自己和小八5个月都不能完成吧……
最关键是她什么也不会……
太悲惨了……
“你确定5个月就能……”她忍不住确认。
“一般都是超过5个月的。”
“大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问的是平均值，你和我说了一个最小值？”她坐直身体，忍不住大叫。
“咱们没有时间了。”小八摇头，继续说“甚至给咱们的时间都不足三个月。”
要是被不系舟放弃的话……小八把这句话放在了心里，如果那样的话，自己又要换主人了。
而之前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好吧，那你准备准备，咱们现在就出发。”
她现在已经不用拄拐了，再这么养下去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