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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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辣鲜香的火锅慢慢沸腾,没一会儿,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大厅,众人说不上来是哪种香料的功劳,反正那种香味很特别,是他们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十个人,四张桌,满满的摆着刚刚切出来的各种幼嫩肉片和爽脆毛肚,甚至还有小白自制的红白豆腐和小酥肉,加上院子里新鲜的青菜和前些日子刚处理过的菌类,让人食指大动。
  尽管桑岚母子三个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猛地瞧见了这些,也不禁感叹,瞧瞧这阵仗,一点儿都不比福瑞运珠楼差,更是能比得上西越城的那些大酒楼,桑岚甚至在想,就是桑家摆的家宴也比不上眼前这些。
  阮媪萝看着小白,像是看着一个傻子,这些装盘的瓷器难道她不认识?上头可有夏商馆的印记,这可都是相宜楼里的东西。
  桑家有那么几件,还被束之高阁,偶尔拿出来摆些精致的糕点,只为让人观赏而已,小白可够大方,直接放肉片和豆腐了,瓷器该怎么想?“就没有别的盘子用吗?”
  小白摆好了酱料,笑道:“要是用小盘子装,看着就没食欲,你们千万别客气,多吃一点。”
  敢情小白压根就没在意这些瓷器的价值,而是看中了它们能装东西而已,阮翱星微微叹了口气,心里更觉得亏欠了自己的妹妹,他这个当哥哥的,还真是不称职,他学着小白的动作,将一片牛肉在锅里涮了涮,放在了阮媪萝碗里,对小白说道:“看来你参加了不少相宜楼的拍卖会,花了这么多银子,却只摆在这么个冷清的地方,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什么拍卖会?”阮媪萝不禁问道。
  桑岚笑着对阮媪萝解释道:“有些瓷器,就像这些,只能在相宜楼的拍卖会上看到。”可阮媪萝不懂。
  “给你们用,是这些瓷器的荣幸。”小白切出了几个苹果摆在了各人面前,这些碗盘都是她随便拿的,根本不成套,没想到桑岚和阮翱星竟都能看出来是拍卖会里华木先生的手作。她笑道:“再说这些都不值钱的,你要喜欢,我还有别的,你随便挑。”
  没等阮翱星说话,阮媪萝先笑出了声,说道:“相宜楼的瓷器,一个筷子架都要二十两银子,旁人随便往里走一圈,就是寻常百姓几辈子都赚不来的,你还说不值钱?我今儿个可真是长见识了,小白,我看你这儿生意好,也不全是因为你的手艺,是不是你人太傻?动不动就把这些送人啊?”
  “胡说八道什么!”桑岚忍不住瞪了阮媪萝一眼,但她也觉得小白似乎对这些东西太过随意了,看那柜台上摆的琉璃就知道,她又对小白说道:“毕竟你一个人在这儿,万事多小心些的好,何况如今林县长已经走了,万一将来出点什么意外,吃亏的是你。”
  小白心里虽然觉得无所谓,却还是说道:“我记住了,阮夫人,只不过,这些不是华木先生的真迹,所以我才敢拿出来用的。”
  “这些是华木先生的手作?”可阮媪萝又摇了摇头,不明白的问道:“不是他的真迹又是什么意思?”不怪她有些疑惑,她见的少,更是没听说过相宜楼的规矩。
  桑岚亦是不清楚相宜楼里还有画师在临摹这些真迹,她的想法和小白刚开始一样,以为但凡能进到拍卖会里的,必定是华木先生的手作。不像桑家那几样瓷器,虽也是相宜楼花大价钱买的,却和华木先生不沾边。
  可阮翱星却是有些耳闻,虽然他没见过,可但凡听到的,都是真的。他捧着手里的碗,细细的看了,笑了出来,“怪不得他们总争辨真假,果真没有华木先生的风骨。”
  这句随意说出来的话,已经让小白很震惊了,没想到阮翱星却像是探宝似的,在桌子上看了看,又起身去了其他三桌,最后在惠山身边停了下来,夺过了惠山手里的碗,大笑道:“没想到相宜楼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呀!”
  阮媪萝急忙起身跑了过去,好奇的问道:“这个是真的?哥?你怎么看出来的?”又扭头看向小白说道:“就说你是个傻子吧?真是傻人有傻福,被你捡着宝贝了。”
  小白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长鱼佑乐都瞧不出这些瓷器的真假,怎么阮翱星一眼就看出来了?
  莫不是在满星馆里当值,和华木先生待得时间久了,近水楼台新的月,反而能明白这瓷碗上兰花的差别?
  这下好了,除了惠山他们几个下人还有心思吃眼前的火锅,桑岚母子三个谁都没心思品尝美味了,小白更是想知道阮翱星是怎么看出来的,急忙问道:“你快说说,这碗上的兰花和别的有什么区别?”
  “对呀对呀!哥!你快说!”阮媪萝也是迫不及待,她真是没想到,竟能听到关于相宜楼的事,而且自己的哥哥还有这样的本事。
  “那我先问你,你在学府里学画的时候,用的什么?”
  阮媪萝蹙眉说道:“笔墨纸砚啊。”
  “那你有没有听老师说过,华木先生用什么作画?”
  阮媪萝摇了摇头,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可不是学府里那些老师能随意提及的。
  “其实我刚去帝国学院的时候,拜访过其他三位先生。”阮翱星慢慢的说起了自己在帝国学院的事,小小的面庞,有着说不出的骄傲,和对那三位先生的敬仰。
  “还是头一回听你说这些。”桑岚不禁笑了。
  “因为都没见着,没什么好说的,不过,虽然没见到他们,却也因此,有幸在他们的书院里走了一走。”
  阮媪萝嘟嘴说道:“这和相宜楼的瓷器有关系吗?”
  “你听我说啊!华木先生的书堂在园林的半山腰,那里到处都种着言院长的兰花和音雅先生的石榴树,偏就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一片竹林,大风吹过的时候,能看到竹林里飘着的一块儿泛黄的绢布……”
  “绢布?华木先生是用绢布作画的?”
  阮翱星点头道:“上头写着一行诗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那么远,却字字入眼,那个时候我便明白了,为什么藏书楼里从来没有华木先生的手笔,他那样的性子,绝不会乖乖的摆在那儿供人观赏。”
  小白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感叹道:“竹林里发黄的绢布,字迹却没有因为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而消失,还说不是因为墨……”
  “只看墨,是绝不可能认出华木先生的手笔。”阮翱星笑道。
  但桑岚却在小白的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看来她曾经和旁人探讨过这些瓷器的真假,是和相宜楼的人吗?还是……
  阮翱星笑道:“他惯用绢布,有时候也会用丝来做作画,绢布设色,难度极高,常人一笔下去,或轻或重,绝不可能达成心里所想,可他不同,别看他用色极淡,笔力却挺拔刚健,而且……”阮翱星拿着瓷碗左右转了一下,接着说道:“含蓄蕴藉,所有的笔触,都在这一年四季当中,变化无穷。”
  阮媪萝探头说道:“不到十笔的兰花,有什么变化?”
  “你再看看。”阮翱星又转了转瓷碗。
  “哦!”小白突然喊了出来,“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