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讨厌

  “乱了就让阿金重新给你梳一个不就好了。”他看了看四周,问道“阿金呢,怎么没看到她?”
  如果这个问题没有在今天,在这一刻问她,阮媪萝不会想到别的,可她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先是阿金有意无意的一句话,又因着母亲处处偏向着她,这哥哥好久未见,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今天出现,偏偏在她责问了阿金以后出现,她就有点难过了。“哥哥知道最近学府里的传言吗?”
  “听说了,媪萝不必在意,不过是些传言罢了,别真中了他人的计。”
  “中计?什么计?”
  阮翱星一脸不解的表情看着她,然后恍然大悟,“阿金还说把你给说通了呢,怎么你还没明白?这是余家想赖上你用的法子罢了,毕竟我的妹妹这么好,嫁去了余家,可是他们祖上积德。”
  门口的阮夫人愣了一下,就听阮媪萝说道:“阿金什么时候去找过你?她又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些话,她刚才还害怕跟着我嫁进余家为妾,哭个不停呢!”
  面对阮媪萝质疑的眼神,阮翱星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言语有些不妥,可他并不想跟自己的妹妹解释,揶揄道:“前几天我回来,刚好碰到的,她也是好心,怕是你误解了吧,一个姑娘家的,别总是说这些话。”
  阮夫人听到了阮翱星这句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怎么自己儿子回来她却不知情呢?就连阮媪萝都不知道他的行踪,阿金却好似很清楚一样。
  “走吧,吃饭去了。”阮夫人牵住了一双儿女的手。
  饭后,阮翱星仍旧是要回学府去的,但阮夫人拦住了他,“前几天回来了?怎么娘都不知道?”
  阮翱星笑了笑,心想刚才是真的说错话了,“要是真回来了,能不跟娘说吗?是去古玩店选谢礼的时候,正好遇到阿金了,她拿着香缇小厨的食盒,应该是给媪萝买点心了。”
  阮翱星没说明白,那些谢礼是要送给谁的,但阮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只能帮着府丞去挑选,却没有资格去送的,“今年,你便好好准备,参加大试吧。”
  阮翱星耳边嗡的一声,他终于可以离开海兴了吗?……
  一顿饭让阮媪萝不知滋味,早早的便拉着阿银回了自己的院子,阿金还在屋子里跪着,眼睛已经红肿一片。
  “滚出去!”阮媪萝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生气,原来她没有注意,现在发现这阿金真的是好似用什么包裹着一般,让她浑身不舒服。
  阿银扶着险险晕倒的阿金出了屋子,刚走过了圆廊,就看到阮翱星拿了些东西走了过来。她得了吩咐把东西给大小姐送去,剩下了脸色苍白的阿金和一副忧心忡忡的阮翱星。
  “小姐,大少爷来了。”阿银把食盒放在了桌上,阮媪萝掀开一看,是桂花酥,可这是阿金喜欢的,她不爱吃。
  “人呢?”
  “在圆廊那儿,和阿金说话呢。”
  阮媪萝提起裙子便往门口跑,走得越近,听到的内容让她越难过。
  “媪萝什么性子你最清楚,别跟她计较。看你这眼睛都哭成什么样子了,待会儿我让松木给你拿些药膏来,这两日就别去伺候了,要是媪萝问起来,就说是夫人把你叫去了,我会去和夫人说,你就安心歇几天吧。”
  阮家只有阮媪萝一个女孩子,爹娘都宠着,阮翱星这个做哥哥的也不能跟她随意发脾气,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胆子大的要命,虽说是个大家闺秀,在学府里也是品学兼优,可性子和他的母亲一样,发起脾气来谁都拦不住。
  他还是更喜欢阿金这样会害羞会撒娇的女孩子。想着想着手便不自觉的抚上了她的额头,理了理她额间的碎发:“乖,这几日躲着媪萝些,她性子急,别上赶着给她当出气筒去。”
  阿金红了脸,点头说道:“我听大少爷的话。”
  “这就对了,刚才那个食盒,里面是核桂花酥,媪萝不喜欢太甜的,等下你尝尝,若是好吃,我经常给你买来。”
  阿银站在阮媪萝身后,并不知道自家小姐是什么表情,但大概也和自己一样,被吓到了吧,这还是头一次,她看见大少爷和一个婢女站的这么近,举止如此的亲密。
  又听阮翱星激动的说道:“我娘终于肯让我参加大试了!终于不用以身体孱弱为借口,继续在学府待着了。”
  阿金脸色微红,软软的说道:“大少爷一定会成功的。”
  隔天早上,气温适宜,晴空万里。
  阮媪萝很早便被阿银从被窝里拉了出来,用过一小点儿早餐后,她梳洗妥当,穿上了特意为今天准备的粉色长裙,前往阮夫人的居所。
  婢女把最后一根芙蓉花样的金钗戴在阮夫人的发髻上,她已经年近四十,却肌肤雪白,身段婀娜,初夏的繁花衬托的她更如少女般娇艳。
  “娘,你这样真的把女儿比下去了。”阮媪萝直直的盯着镜中的阮夫人,撅了小嘴。
  “不像话!”阮夫人回头瞪了一眼这平日里既没分寸的女儿,心里不知道该把她怎么办才好。可这句话实在是妥帖的很。她很受用。她示意婢女从箱笼里取来一个檀木盒子,说到:“娘怎么能跟你这朵花儿比啊,看看这个。”
  打开盒子,阮媪萝便被这三件首饰深深打动了,未央锦不愧是整个庆国数百年来长盛不衰的百年老店,单单这首饰散发出的浓厚的来源于时间沉淀的尊贵感,便是任何一家首饰店没有办法与之相比的。
  “娘,这真的要给我吗?”阮媪萝轻轻的拿起那根设计及其简单却别致的玲珑精巧的羊脂白玉簪,簪头是两朵不同的樱花,相依偎在一起,灵动可爱。
  阮夫人把那根玉簪戴在了阮媪萝的发髻上,少女未有一丝修饰的如瀑布般柔顺的长发竟然也灵动了起来。“当然是给你。”接着她又拿起那两个完全一样的刻着樱花图案的玉镯戴到了少女雪白的手腕。看了片刻,说到:“这未央锦的首饰,倒也能配得上我女儿的花容月貌。”
  “还行吧。”阮媪萝抬手看了看那只玉镯,一脸严肃的认可着自己母亲的话。这一副模样惹得阮夫人笑出了声。
  “快走吧。别让你楚姨等着急了。”阮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一脸宠溺。
  本来一切都很好,阮媪萝经过昨夜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与她无关的糟心事,刚刚得到了母亲的一套首饰和温柔对待心里本来开心的很。可万万没想到,刚一出房门,就看到了一边的阿金,她下意识的转了头。
  “阿金?你怎么在这儿?翱星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要休息几日嘛?”阮夫人皱了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阮媪萝。她是喜欢阿金的性子没错,可最近她发现,这阿金有点儿不太对劲。
  “夫人,大小姐出门向来都是由奴婢来伺候的,奴婢身体没什么大碍的。”阿金安静的站在一旁,神色晦暗不清,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眉目间满是委屈。
  “阿金姐姐,你还是别逞强了,昨晚你身体不适,是我和阿玉替你值夜的,早上你不是说你一晚没睡吗?还是回去好好躺着吧。”阿银没等阮夫人开口便急急地打断了阿金的念想,从昨晚开始,她便知道,她与阿金,甚至是大小姐和阿金,都不会再同往常一样了。
  阮夫人看阮媪萝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心里的那种古怪感觉更重了,当然,阿金是自己女儿的奴婢,女儿都发话,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随意吩咐了几句保重身体之类的打发了她,几个人匆匆离开了。
  阿金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现在却站着阿银的那个位置,心里不知道这一步走的对不对,但她不可能一辈子做奴婢,就算将来会被所有人唾弃,她也一定会争上一争的。
  阮氏母女一路无话,可阮夫人明显能看出女儿心里有事。这小女儿的心事如同六月的雨。她是想管也管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