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盗洞入口
我站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更不适合直接走，只能裹着个浴巾有些手足无措，在座的这些人目光也有些古怪，但也没人对我再关切什么，他们开始继续聊之前的话题。
他们的声音很低，低到你要是不把头凑过去根本就听不清楚，而且他们语速很快，反正我因为裹着浴巾站得比较远几乎没听清楚什么。
秦子萱调制好了火锅锅底，站起身，略带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这个女孩儿年纪不大，应该跟我差不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她面前时，我心底的所有小心思似乎都能被她给精准地捕捉到。
好在白文柳很快回来了，他应该是从车上取了一套他自己的衣服，内衣和袜子应该是在酒店门口的超市里新买的。
我拿着衣服故作淡然地进卧室换好后走出来。
“小爷，来，坐这里，子萱说你喜欢吃辣的，所以特意准备了火锅，火锅底料和配菜都是从小龙坎买回来的。”秦老热情地招呼我坐到他身边。
刚刚众人怕我尴尬所以没招呼我，不然我裹着条浴巾光着屁股蛋子坐过来也不叫个事儿，所以说这帮人不光是盗墓……哦不，根据发丘天官这一脉的存在方式应该是叫文物保护方面他们是行家，同时为人处事方面基本上除了猛子这类的，其他人也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我坐下来，然后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说点什么，毕竟，我也是小爷，当然，也是出于那种客套的方式，就像是问“吃了么”一样，我问道：
“那个大墓找到了么？”
秦老笑了笑，道：“具体位置还没找到，但应该快了，文物局那边的人正在那块地区进行排查。”
我点点头，然后不再发问了，专心致志地夹起一块午餐肉放入锅中。
我不知道他们是已经聊好了，还是因为我的出现让他们不方便继续聊下去，总之，接下来他们就是一门心思的吃火锅，没人喝酒，顶多喝个饮料。
一餐结束，我还坐在那里，好几次鼓起勇气想对秦老说我想坐飞机回去看我妈，脑子里开始编织各种理由，我想如果我妈知道我现在想回去见她的迫切心情估计会感动得流泪。
但是没等我酝酿好情绪，白文柳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了电话，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然后对在场所有人道：
“墓找到了。”
我能感觉到所有人的呼吸在此时都变得粗重了一些，对于这帮人来说，发现一座有价值的大墓就相当于色狼见到了美女。
“走，去那里，文柳，设备已经过去了么？”秦老问道。
“设备已经提前过去了，我们现在过去的话随时都可以开挖。”
“好，好，好。”秦老连叫了一声好，然后所有人都开始拿衣服和外套准备走。
我有些木讷地坐在那里，
说心底话，
之前那个所谓的晚清小地主墓已经把我吓得半死了，真心不想再去碰其他的墓了，而且还是一个大墓。
但他们没给我拒绝的余地，尤其是秦老，他居然站在我面前很诚恳地说道：
“小爷，这块墓，是四爷走后你掌印后咱们所碰到的第一个墓，老头子我清楚让小爷你去跟这些地下的东西打交道有点不近人情了，但这次就算是看在四爷，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咱们把这件事处理完，接下来，你要走要留，老头子我都一概不挽留，成不？”
我的脸憋得通红，虽然我对爷爷的感情早就因为这些年的海外生活而变得很淡很淡了，但我毕竟刚刚参与了爷爷的葬礼，也刚刚勾起和对爷爷的回忆，现在秦老在我面前拿爷爷的名分来压我，我真的说不出其他话来。
“准备走吧。”
秦老见我不说话了，当即起身下了吩咐。
这个见惯了地下也见惯了地上官场人生百态的老人对于如何拿捏我这个十九岁的雏儿，实在是熟稔得不像话。
我浑浑噩噩地跟着他们一起下了楼，然后坐进了一辆桑塔纳的副驾驶位置上，开车的是秦子萱，其他人则是坐在其他车上。
他们之所以返回到成都可能也是为了暂时休息一会儿以及联系一下各方面的设备运作一下各种关系，他们自己也没想到那座真正的大墓居然能这么快就被找到。
“吃糖么？”
秦子萱掌心里放着几颗水果糖递到了我面前。
我摇摇头，这个时候我哪有心思吃糖啊。
秦子萱发动了车，跟在前面几辆车后面，下午的时候成都还不是很堵，一般到了早晚高峰期间“成都”这座城市就能变成“成天堵车的城市”。
只是，外面开始下起了雨。
“又下雨了呢。”秦子萱自言自语道，她似乎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种我行我素的意思，包括之前在我面前裹着浴巾走出来，而且我能确定这个女人之前肯定知道我进来了。
“到那里之后，我需要下墓么？”我问道，比起面对秦老和白文柳那些人，我觉得面对这个女孩儿还是更有勇气一些。
秦子萱笑了笑，没说话。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鬼使神差地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们是不是都很看不起我？”
“恩呢。”
“…………”我。
我承认我问得很傻，但这个女孩儿回答得也太干脆一些了吧。
前面是红灯，秦子萱停下了车，嘴里一边咀嚼着水果糖一边说道：“你真的和四爷很不一样。”
又是四爷，又是我爷爷，
我现在真想当一个不孝子孙，当初如果没回来参加这个葬礼多好，哪怕日后被我爸秋后算账或者断一阵子的生活费也好过现在稀里糊涂地成了什么发丘天官。
“放心吧，我爷爷不会让你下墓的。”秦子萱的意思很明显，你下去也是添乱。
好吧，虽然被看不起的感觉很不好，但我心里还是安稳了下来，不用下墓，就在上面看看，大不了再像上午那样拿着发丘印念一遍口号，就像是一个礼仪小姐一样，
我接受。
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已经开出了成都，进入了山路里，成都是四川盆地中的一个平原，而环绕着成都的则是连绵不绝的山脉，李白曾著《蜀道难》，其实真的自驾游来过这里的人基本都会发出一种《蜀道难》真的不夸张的感慨，要知道这还是国家连续多年巨大投入改造交通设施的基础上，尤其是汶川地震后，因为吃了那次救灾道路不通的亏，所以沿线的公路再次得到了巨大的改造和提升，但即使是这样，也依旧给第一次经过这里的人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尤其是，
下雨天。
车子在前面开始有些堵了起来，应该是发生了车祸，不过这里距离上午我去开荤的那个晚清小地主墓应该不远了。
白文柳打着伞从前面车上下来，走到我们这辆车旁，我摇下了车窗。
“子萱，你和小爷一起下来，就在前面了，前面出车祸了车开不过去，我们走过去。”
“好。”
秦子萱直接从后面拿出两把伞，递给我一把。
我也没犹豫，跟着一起下了车，雨挺大的，风也很大，我只能用力撑着伞然后跟在秦子萱的身后。
先翻过了公路护栏，我们一行人直接向下走去，隔着远远的，我能看见那个距离公路不远的山坳位置有着灯光在闪烁，然后前方还停着两辆警车。
白文柳拿出了证件和前面的警察交谈着，那几个警察确认好证件后敬礼放行。
老实说，山路不好走，尤其是现在这种下坡的山路，又抖又滑，但我看着秦老居然也穿着雨衣在前面走着也就没好意思去说些什么，只能咬牙继续跟上。
“具体入口确定了么？墓有被耗子进去过么？”秦老一边走一边和一个之前留守在这里的那位叫张建国的警察询问道。
“墓的位置探查到了，但是因为下雨天，很难开展更具体的搜查，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墓有没有被耗子先进去过，而且，我们还没能确认开洞进入的位置。”
“要抓紧时间，看到那边坡上了没有？我怕出事儿。”
“不能吧秦老，我们刚发现这座墓它就来泥石流？怎么可能这么巧？”
“呵呵，咱们这一行碰见的巧合事儿还少么？”
“行，我让他们抓紧时间先把这片区域的情况摸清楚再说，秦老，你小心一点，这里不好走。”
“我还没不中用到这种地步。”说着，秦老特意扭过头来寻找后方我的身影，同时对身边的张建国感叹道：“可惜四爷不在了，不然以四爷定穴的本事，哪怕是下雨天，他也只需要站在高处扫两眼就能确定进口位置，哪里还需要我们费这么大的功……”
“啊！”
我发出了一声惊叫，脚下的草丛忽然一个踩空整个人直接陷落了进去，一旁秦子萱反应很快直接拽住了我的手，但她脚下的草地也在此时跟着陷落下去，然后她就跟我一起滚了进去。
后面的白文柳跟猛子等人马上扑过来，他们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跪在了我掉下去的位置旁边仔细勘察了一下，猛子对着里面不停地喊着：
“小爷，子萱丫头，小爷…………”
“别喊了，这是以前耗子留下的盗洞。”白文柳深吸一口气，对着一脸震惊走过来的秦老摇摇头，用一种见了鬼的语气道：“小爷……他，他找到盗洞进口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