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活阎罗殿 第十九章 血雨与腥风

  周家村在下雨,下的雨很大,大到有如瓢泼,也像是天在哭泣。
  天色渐晚,天上连一片白色的云彩都没有。
  雨却是红的。
  唐谦没有停步,甚至连停下来看看的心思都没有,他身上的衣服被不断的淋湿,那百衲衣甚至都已经鲜红了,到了周家村,唐谦脚下速度更快,轻松岭的限制在这里几乎已经没有,所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已经到达了那个破旧的寺庙。
  然后唐谦松了口气,因为寺庙还在,有一层淡淡的金色薄膜撑在寺庙的外面,所以说和尚应该还活着,和尚活着,里面的夏语冰还有周生应该也不差。
  所以唐谦就这么站在这诡异的红色的雨中,然后看着寺庙。
  只看着寺庙。
  就好像是这寺庙破旧的红漆木门有着一种迷人的魔力,实在是吸引人,又或者是那个已经不知道是三个字还是四个字的牌匾,真的很会让人遐想,唐谦就像是一定要弄明白这上面原来究竟是写了什么。
  他尽可能的不去管余光能够看到的东西,可是有的时候人就是这样,越是不应该去看的东西,就越能看得清楚。
  无数的修士的尸体,其实这些修士不是很强,甚至可以说是弱的可以,只有少数几个还想着算计唐谦的算是有些道行,可是真的仔细算一下,连一个能和洛城那个奇门术师驼子掰手腕的家伙都没有。
  可是这和这些人是不是应该死掉是两件事,他们死了,甚至死的很彻底,因为他们已经跳过了死掉之后在变干的过程,现在的这些修士,已然是干尸了。
  唐谦有些不想淋着这些雨了。
  “贫僧道行差了太多,只能堪堪护住这一寺之人。”一生和尚的叹息从寺庙的门前传出,能够看出一些细细的金线就是从他的身上连接到了整座寺庙,打开的红漆大门也能隐约看到里面还有一些零零星星的修士,唐谦竟然还看到了最开始的那个老头还有他的两个徒弟。
  天上的雨还在下,而唐谦也已经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雨是在他走后开始下的,雨落到修为低的修士身上,瞬间就能抽干修士的血液,然后这些血液被那滴雨再次回到天上,下来的时候就是更多的雨了。
  很快就变成了漫天大雨,而且雨越大,对修士的影响就越大,就算是一些修为很高的修士都一起变成了这“血雨”的养料,很恐怖,而且很绝望。
  唐谦是盘坐在寺院门外的时候听完这些话语的,因为他身上还沾满了这所谓的血雨,而除了那个老头修士以外,都没有人敢站的离门口近一些。
  “一生和尚,你说要是两国打仗,一个国家打输了,是一个人好逃跑,还是带着一群人好跑?”唐谦在认真的思索这个问题,因为一生和尚已经有了答案,可是这个答案不太好。
  “自然是一个人好逃跑,可是带着一群人也不错,按照我佛教给我的应该是带着一群人。”
  “你们的佛说的自然是对的,前提是带着人跑的是一位英勇的将军,可是要是这领头的是一个病夫呢?病入膏肓甚至人之将死,还要拼着自己的性命流逝,也要带着一群人逃跑?”
  唐谦说的是一生和尚那淡淡的金线,护住自己肯定比护佑一个寺庙更加的简单,比如唐谦在这血雨中甚至不会有太多的影响。
  一生和尚只是笑了笑,但是他的笑容又逐渐消失了,甚至立刻拉起那个老头,虽然口中说着:“老先生先去休息休息。”但是动作却是一点也不客气,轻飘飘一掌就把老头送到了庙里更深处,然后他迅速的关上了庙门,只来得及说一声:“小心。”
  唐谦也只来得及回道:“自当小心。”他说完这句话就只能看到那大门了。
  门关上了,唐谦也能感觉身后有一个人,这个人大概是很高,因为他小山一样的身躯已经将影子投在了唐谦的身上,甚至遮住了唐谦整个身体。
  “血雨之后……阁下……”唐谦叹气,可是还是出言问道。
  那人不答。
  所以唐谦只好回身一剑。
  剑不中。
  他才看到,身后的已经不完全是一个人了,这个东西有着人形,可是全身上下都是一种黑色的风,席卷着,旋转着,不会距离这个人很远,可是这又很像是一个人,因为他还有着脖子,脖子上还缠绕着一块褐色的破布,挡住了它的脸。
  这黑色的风让这个怪家伙的所有行为有了实质,却是没有形状,唐谦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剑,背在身后,然后下一刻唐谦整个人就已经被击打的前冲。
  风遇到墙会被挡住,还会往回吹。
  黑色的风不断的冲击着寺庙,一生和尚的金色薄膜,而刚刚击中唐谦的就是回来的一股。
  唐谦身体还没调整过来,第二股就已经到了,而看这样子,唐谦整个人就要被撞到这黑风怪人身体里。
  唐谦一挑铁剑,整个人就跟着铁剑飞了起来,勉勉强强越过了这人,可是刚刚飞过不到两丈,一只还带着黑色劲风的手就已经缠上了唐谦的脚踝,这只手看起来很纤细,而且每根手指都长的可怕,唐谦甚至是楞了一下才想通,这不是纤细,这大概是骨头才能够达到的手指粗细。
  两丈已经比两三个精壮男子摞在一起都要高了,可是偏偏这人的手就能接着一段黑色的风连在一起,然后硬生生把唐谦拉了回来,猛地撞在那寺庙上。
  “阿弥陀佛……”一生和尚低沉的佛唱让人有些安心,唐谦也没有像是撞破寺庙的墙壁,而是像是落在了一块布上,又或者是落在了泥潭一样,深深的陷入了包裹了金色薄膜的墙壁,然后再被缓缓的“吐”出来。
  唐谦手中的剑还是冲着这个怪人的,而唐谦自己用大拇指抹了抹嘴角的一丝鲜血,他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天上的雨落下的,还是自己流出的。
  “阁下莫非是腥风?”唐谦问了一个他自认为不是很蠢但是其实愚蠢无比的问题。
  因为对方是不会回答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