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卷 二十二、暗渡陈仓

  凤无痕异常的行为以及语言,让南宫岩有所警觉,他连忙问小莺道:“妳说妳们家小姐最近喜欢到花竹林游玩,她在那有什么异样的动作。”
  “不知道。”小莺摇摇头说道:“小姐从不让我跟她进去。”
  “那妳们家小姐现在在哪,我现在去找她说说。”
  “不知道。”小莺又摇摇头,说道:“小姐在回来的路上,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就把我赶下车了。我求了半天,她也只是让我来找你,然后独自驾车离开。”
  独自一人驾车离开,那就说明,她没有通知唯一知道她行踪的那名小二。不依靠男人,这确实符合她的性格。危月空一边听着,一边暗中分析。当然,也有可能是等小莺离开后,他在折返回到城中通知小二。但这样做有暴露行踪的危险,她未必会这么做。
  只听南宫岩说道:“这样吧,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来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小莺走后,危月空便立即问道:“凤无痕撇开所有人,你怎么看。”
  南宫岩道:“凤无痕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观光表演,她一定是接了什么任务。”
  “什么任务,会不会是朱常乐怕我们查出什么,特意请寸草不留的人来杀我们。”
  “这可能性不大,我们当时选择追查目标的时候,是临时决定的,但凤无痕来这的时间要比我们早,很显然,这件事不是针对我们的。也不可能是刺杀所有来此查案子的任何人,这种是朱常乐能做出来,但不是寸草不留的风格。可以肯定,不管被杀的目标在不在城中,他很快就会出现。在此之前,还有一点可以肯定,朱常乐绝对知道凤无痕的目标。但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不然谁愿意一个杀手在自己的地盘随意杀人。”
  “如今看来,时机已到,凤无痕准备行动了。你说,这事咱们管不管。”有南宫岩的时候,危月空便不想动脑子。虽然他很有头脑,但比起动脑,他更喜欢动手。
  南宫岩道:“先看看,像凤无痕,君子杀手这类人,虽都在寸草不留做事,但为人都是有原则的,杀的往往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种人被杀,对武林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如果她要杀的人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还能帮她一把。”
  听了他的话,危月空眼神一亮,道:“你不会是投桃报李,感谢她送你美姑娘吧。”
  南宫岩翻了个白眼,将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起身道:“走。”
  花竹林果然是个游玩的好地方,远远看去一片翠绿,为这萧条的秋意增加一分生机。
  进入林内,百花已经凋敝,满地荒草间夹杂着各色绿色的植物。
  两人在林子内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你觉得这里是个杀人的好地方吗?”
  “这里地势平坦,但竹子挺多,可以利用来掩护暗杀。但同样的,目标也可以利用这里的竹子,来躲避杀招。”
  “所以凤无痕才提前来这里观察地形。”
  “这么说来,对手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让她借助环境的帮助。”
  危月空道:“凤无痕的计划是早就预谋好的,所以她才提前将小莺托付给你。但既然要保护小莺,又为何将那么多信息让她知道,就好像是让小莺故意把消息给我们的。”
  听到这南宫岩忽然心有所感:“或许她须要我们帮助。但由于她不愿直接开口,于是便用这迂回的方式来请我们。”
  “如果是这样,那小莺就是她请你帮忙的答谢。”
  “喂喂喂,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哪壶开了?”
  “你……”
  危月空继续道:“现在人也收了,地形也看过了,你到底要不要帮忙?”
  “先回去打听一下,那凤无痕有没有告诉小莺,她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
  “我们家小姐说,她会先找个地方隐居下来,大约五天后离开。”屋内,小莺叙述着她所知的所有情报,并问道:“捕头大人,您跟朱帮主关系这么好,能不能请他帮忙找一下我们家小姐的行踪。”
  危月空道:“小莺,妳也别着急,先跟着南宫大人,等找到妳们家小姐,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关上门后,两人又开始商议对策。
  危月空道:“五天,也就是说,离凤无痕最后的行动,还有五天。不管她要杀的对象是谁,我们必须在这五天内,于花竹林内找到线索。”
  南宫岩问道:“那永乐帮的事,我们就真的不管了?”
  “朱常乐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向外界宣布,他们这儿根本没有宝物。他既然希望,那我们就说他想要的谎言。”
  看着危月空,南宫岩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有时候,实话可以掩饰谎言;有时候,谎言可以揭露实话。
  “不过,要查凤无痕,也不一定要去花竹林。”
  “哦?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南宫岩道:“办法倒是没有。只不过再想,凤无痕把小莺送过来,也许并非是要向我们求援,而是要误导我们。”
  “你怀疑小莺与凤无痕串通一气,算计咱们。”
  “凤无痕的侍女,谁敢确保。你该记得,那时,君子杀手转向正道事,她的侍女是怎样做的吧。凤无痕可是也参与了当时的事情,对于侍女这种敏感的身份,她不可能真的随便在大街上捡一个,或者在组织内找一个她不了解不信任的人。”
  这一点倒是真的被南宫岩给蒙对了,这个小莺,就是凤无痕在街上捡来的。因为在组织里,为了竞争上位,谁都是互相提防。反正都是不了解的人,还不如在大街上捡一个。
  但见危月空拍着南宫岩的肩膀,说道:“不错呀!没有被美色所迷惑。”
  ……南宫岩已经懒得再反驳了。
  危月空继续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南宫岩道:“你觉得,在朱常乐的眼中,你、我,谁对他的威胁更大?”
  危月空答道:“在世人眼中,你是机智内敛、心思沉稳的名捕,而我是个性冲动、脾气暴躁,常给六扇门惹麻烦的人。”
  “如果我每天都秘密的出门,去找寻凤无痕的踪迹,并保证朱常乐的手下找不到我,再由你总是缠着他,你说,他会怎么想。”
  危月空立即明白道:“他会认为,我们已经找到了什么线索。一个秘密调查,一个正面牵制。”
  南宫岩:“不错,朱常乐找不到我的行踪,又有你的干扰,他一定害怕我们因找到什么而有所行动。那时,他为了掩饰,也一定会有所行动。”
  “越是有动作,越是有破绽。”
  “而在你面前,他们的心里防备也会有所降低。”
  既然要布局,就要布的像。
  自从定下了计策,南宫岩每日早出晚归,而且只要一脱离永乐帮的大门,很快便失了踪影。
  而留守的危月空,也变得热情起来,每天主动找朱常乐喝酒聊天,就是不干正事。而他选择的时机,每每都是朱常乐在接见下属,处理事情的时候。
  碍于各个方面,朱常乐无法拒绝,只能赔笑。
  南宫岩发现,每天对于这样的行为,朱常乐很是在意,但自身被牵制,手下又无能人,导致他每天都只能干耗着。
  虽然他手下确实有高手,但都不善于跟踪潜伏,又有一部分留下来陪危月空,是以根本查不到南宫岩的行踪。而那位秘密军师又暂时不在,让他一时想不到怎样去应对。
  起初,朱常乐认为,危月空只是用来阻碍他调查南宫岩的,没有什么好在意的。若是把他灌醉,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套出南宫岩的去向。
  但通过这两日的交谈,朱常乐发现,危月空虽然表面长相粗矿,但实际上,他却是学富五车,天文地理无一不知。
  朱常乐这时突然想到,南宫岩或许只是个幌子,真的机敏的是这个危月空。南宫岩每天早出晚归不见踪影,根本是掩人耳目,让他把心思全放到对方身上。
  这样一来,全无防备的危月空,就有机会从他嘴里套出点蛛丝马迹来。
  想到这,朱常乐心中不禁一寒:好厉害的一对组合,难怪六扇门至今能破那么多奇案、怪案。既然你们想跟我玩头脑,那我就奉陪到底。
  自想通了关键之后,朱常乐便不再召见手下、不再处理公务,而是专心陪危月空玩。
  至于南宫岩,也不派人去跟踪监视,他爱上哪儿玩上哪玩去,反正自己的布局已经好了,也不怕南宫岩能查出什么。
  不过有一点与以往不同,那就是帮派事务他没让冯仁语处理,而是分散到其他人手里。
  军师似乎又再一次受到了冷落。
  这一切,似乎都是朱常乐在向外表达,他开始不信任军师了。
  为什么会这样?
  原来帮主是很信任冯仁语的,什么秘密都会和他说,什么任务都交给他完成。
  私底下,所有的帮众都在小声议论着。自从两名捕快来了,一切都变了。
  分享帮主的秘密,替帮主办事,这已经说明你知道的太多了。因为知道的太多了,所以被冷落,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被捕快盯上了。
  这就是朱常乐对付危月空的办法,将下手的对象转为更容易的冯仁语。多日不见踪影的南宫岩去了哪,朱常乐不在乎。只要再过几天,新的一局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就有的那帮捕快忙了。
  忽然热情起来的朱常乐,让危月空明白,他已经有所警觉。但他们现在的心思不朱常乐身上,也就懒得管他心中这些算盘。
  唯一让他在意的是,南宫岩这段时间的追查,并没有什么效果,凤无痕依然没有任何踪迹。
  这次他们可算是失败到家了,两边查案,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明明就知道朱常乐是幕后真凶,却苦于没有证据。
  凤无痕都直接告诉他们,她是来执行任务的,但连其行踪也找不到。
  从进入六扇门来,这确实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以前也有抓住犯人,但碍于形势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但是需要他们来与其他势力制衡,也就算是间接的“戴罪立功”。
  曾经也有明知道凶手是谁,但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将其绳之以法。不过他们对应的方法是,将这点线索告诉他们的对手,让对手来对付凶手。
  但这次却不同,两人都知道是朱常乐所为,但不要说证据了,连线索也没有。而朱常乐的对手早就出动了,就差没有结盟直接攻城了。
  以前的手段不能用,他们只能等到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再及时参与,希望事情还能控制一下。
  自从被朱常乐二次冷落,冯仁语就每天闷闷不乐,终日借酒浇愁。
  这天晚上,从青楼出来的他,便醉醺醺的上了一辆马车。
  朱常乐冷落他,但不代表无视他。他的一举一动,见过什么人,喝过什么酒,玩过哪些姑娘,输了多少钱。
  这一切,全都在朱常乐的掌控之中。当然,这一切,也全在冯仁语的算计之中。所以,他要装,要比朱常乐更沉得住气。
  迷迷糊糊中,他被一人搀扶着走进一间大宅院。
  虽然喝多了,但冯仁语还是知道,这是他在城内的一处私宅。
  可他始终想不起来,他是何时吩咐人送他到这来的。
  不过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去想,只要有张床给他安心入眠即可。
  进到卧室,他便问道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他很是舒服。这个下人会办事,明天让管家好好赏他。
  但他没仔细想,都喝了那么多酒了,他还能想到明天让管家去赏一个不知名的下人。想到这,冯仁语自己也不禁笑了。
  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消失了。他发现,有些事情不对劲。
  明明喝了那么多酒,明明早已夜深,可他就是睡不着,不仅睡不着,反而越来越精神。
  正当冯仁语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他听到屋外的门开了,并伴随着脚步声。
  有贼!
  但转瞬间,冯仁语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家虽然不像永乐帮那样守卫森严,但一般的小毛贼想如无人之境一般走到他的房间,也是不可能的。
  这样说来,对方不是一般的毛贼,甚至很有可能是冲着翡翠明珠来的。
  可听对方走路时的脚步,不该是一个高手该发出的。
  这样说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没有刻意收敛脚步声,他根本没把这间屋子的主人放在眼里。或者说,他认为冯仁语现在酒醉,根本不用在意。